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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冷凌的责备


黎明之际,周毅已经将战场清扫完毕,心中不止一次深出了去增援冷凌的想法,奈何将士们都疲敝不堪,加上战场要尽快清理出来,只能等候冷凌归来的消息,就在周毅心急如焚,想要去请示银面公子之际,一对大约两百人的退伍缓缓归来,个个都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追上去的十人,除了王祎之外,其他人都命丧战场,此次他带去的十人,都是追随他多年,其中有一人才刚满二十,家中老母以及年幼的弟弟全仰仗他来养活,此役他不知道该责怪何人。因为若是他领军,未看清敌方的形式,或许也会追上去。

        “公子,冷凌战败,活着的人仅有十分之一,我以为以冷凌的经验,最少能带回四分之一的人,看来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惨烈。”昔颜略微可惜的说道,只是就算是她当时追上去,也改变不了局势,更何况非军中之人,冷凌绝不会信任于她。

        “他胜得太多,忘记了失败的味道,没想到仅仅五年的平静,就让他这个战场老将忘了切莫贪胜,这样算是给他的教训了,拿一千两个周毅,让他安抚随你而去的十名将士的家属。”院子四周虽种满了花卉,可她依旧能闻到还未散去的血腥味。

        “是,公子。”

        “公子,初晴来信。”辛月递过一份飞鸽传书给慕浅画道。

        慕浅画打开来信,信中所写,如她昨日猜测的一般,果然有人要算计冷如烟,冷如烟虽中了媚药,好在被绿蕊阻止,冷如烟和水恒的洞房花烛还算顺利进行了,起码没换一个男人。

        “是萧娉婷,没想到她与季如燕也有牵扯,看来,萧娉婷这个局部署的够大的,但事已至此,萧娉婷是留不得了,回信给初晴,告诉她,趁萧敬还在永城,让她光明正大的除掉萧娉婷。”慕浅画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道。

        “公子怀疑,冷凌昨天的态度与冷如烟有关。”辛月想起昨天在大帐之中,冷凌对慕浅画的态度,充满了仇视,于是说道。

        “不错,顺便让初晴将冷凌败北的消息尽快透露了给冷浩文,他的好心这份代价应该让他自己负责,毕竟我可是警告过他了,他自己没有防备好,便与我无关了。”她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让他小心身边的人,可他居然连冷如烟救了萧娉婷都没有查出来,这个错,应该由他自己来承担。

        “公子,根据目前的消息,水恒似乎并不重视徐麟,要不要暗中拍打一下。”水恒虽见过徐麟两次,可并未让徐麟以客卿或是谋士的身份入住北静候府,进度十分不理想,若是昨日徐麟入主了北静候府,也就没有必要让初晴和绿蕊出手了。

        “徐麟是个聪明人,他只有打算,既然交给了他,我们就没有必要多插手了。”徐麟的情况,她倒是不担心,只是关心则乱,冷浩文将她的身份告知了冷凌,虽是出自于一番好意,但却起到了反效果,让她十分不满意,一千多人的性命,这是她与冷凌之间的死结,怕是解不开了,不过,她从未想过让冷凌为她所用的,倒也无妨。

        “公子,周将军派人来请公子去府中一叙。”昔颜刚将信传出去,庄外就立即来人求见。

        “不急,用过早膳再去吧。”她不想也知道此次请她的人并非周毅,而是冷凌,她与冷凌昨日算是正式的见面,但他败北一事,想必会对她进行一番责怪,不过她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是,公子。”昔颜立即道。

        “公子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就不怕冷凌乱给公子扣帽子吗?毕竟官场险恶。”辛月昨日体会了什么叫做战争,虽努力让自己冷静,但真正的平复心绪很难,但慕浅画的身份,也极容易让冷凌找到岔子。

        “是吗?就算他能对我动手,拆除我的身份又如何,他拆穿容易,可别忘了此事是谁的首肯,冷凌虽是一明得力的将军,但也知道君王的威信是不容挑衅的,不然他就白白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了。”她既然敢来北境,自然是有恃无恐,更何况太子妃为天下祈福,只要赫连景腾不否认,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的确,不过公子,有时候人头昏了,可难说,毕竟他可是第一次收到如此大的打击。”辛月语气看似是为冷凌可惜,实则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看来你很喜欢如今的环境。”说话间,昔颜已经将早膳端了上来,昔颜很少见昔颜说这么多话,一时间也不好插嘴。

        “比起羽城,这里更加有趣。”辛月早已经习惯在慕浅画身边,除了在太子府慕浅画身边总有赫连殇的陪伴之外,她们会直觉的回避,如今很自然的就坐了下来。

        “一会儿还有更有趣的。”

        “若是个聪明人就无趣了。”辛月略带一点恶趣的说道,在羽城上官轩也在,她自然不敢太多余放肆,不然将她遣会鸳鸯山庄,她可就难出来了。

        “自作聪明的人不少,可真正的聪明人又有几人,真替公子委屈。”昔颜十分可惜的说道,有些东西,经历过生死,放开了一切,方能看透,但有些人就算是经历的生死,也是永远看不透的事实。

        周府内,冷凌从战场归来,虽负轻伤但并不大碍,慕浅画迟迟未来,冷凌的神情越来越冷,直到将近午时,慕浅画在缓缓的走进了周府的大门。

        “见过公子。”周毅立即拱手行礼道,王祎虽未说话,依旧拱手行礼,感激慕浅画让人送过来的一千两银票,若非那一千两,以伤亡的那点辅助银两,根本难以维持生计。

        “免了,周将军急忙请我来,所为何事。”慕浅画从头到尾,都未曾看向冷凌,只是用微冷的声音对周毅问道。

        “公子这是假装没有看到本将军吗?”冷凌立即出言道,慕浅画态度让他无法把握,既然慕浅画不想说,就由他来开口。

        “原来是冷将军,乘胜追击,冷将军似乎不太高兴,不知发生了何事。”慕浅画装傻的问道。

        藏在暗中的辛月心想:还真如昔颜所说的一边,自作聪明的人还真是不少,蠢货一个。

        “慕…公子心知肚明,明知有埋伏,公子却不阻止,让我领军白白丧命,这就是公子身为天圣子民该做的事情吗?”冷凌说了一个慕字,随后立即纠正过来道,对慕浅画的所作所为,他心中十分不满,但想起慕浅画是借祭天的名义来到北境,若是拆穿了慕浅画的身份,伤及的乃是天圣的颜面,立即改口道。

        “是吗?我并未阻止冷将军吗?还是冷将军老了记性不好,我可记得警告拖冷将军,穷寇莫追,还提醒了冷将军是何人领军,冷将军就算消息再不灵通,也应该知道当日六殿下是因何种理由,差点命丧北冥。”慕浅画冷眼看向冷凌道,果然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冷如烟中了萧娉婷的计谋,将所有的帽子都扣在她的头上。

        冷如烟此举,她不知道是该说她单纯,还是单蠢。

        “你…”冷凌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慕浅画,有些话,冷凌藏在心中,却不敢说出来。

        慕浅画见冷凌神情,明白若是此时不狠狠的拍打一下冷凌,事情只怕会更加严重,于是立即示意周毅,遣散大厅众人,只有周毅、王祎以及昔颜留了下来。

        “我怎么了,二公子没有告诉过将军吗?切莫听信谗言,信任于我,将军为了一己私仇,对我的劝解与不顾,这就是冷将军身为将领对属下将士所负的责任吗?”待大厅只剩下五人后,慕浅画直接的说道。

        “你设计烟儿,难道不是因为私人的恩怨吗?就算烟儿高攀,你也不应该来设计烟儿,若非不是你,岂会落得今日如此境地。”

        冷凌在得知慕浅画来到北境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扣在了慕浅画的头上,冷凌以为是冷如烟告知慕长风心意的事情,慕浅画为了维护慕长风的名义,从而涉及了冷如烟,让冷如烟不得不匆匆嫁给水恒,水恒会继任北静候,其中也少不了慕浅画和赫连殇的暗中操纵,虽看上去两人与此事无关,但赫连殇身为未来天圣的帝君,有岂会让一个不信任之人统领北境。

        “是吗?冷如烟没有告诉你这个父亲,在来北境的途中,她救了何人吗?冷将军,今日还未传来另一个坏消息,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昨日之战,领军的是冷将军,莫非冷将军想要将你自己的失败栽赃到我的头上,身为一方将领,若不能冷静的对待战役,既然握有决定的权限,也就应该承担每一个决定的后果,如此看来,你真应该听一听二公子的话,还是五年天圣未有战役,冷将军头脑迟钝了。”慕浅画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慕浅画的话,让周毅和王祎都十分诧异,他们都没有想到,冷凌竟和眼前的公子有私人恩怨,此刻周毅的心中对冷凌昨日的决定十分不满。

        “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冷凌气急,双拳紧握,他怕一个按耐不住,直接给慕浅画一拳。

        “是吗?冷将军不妨等等,静候佳音,看看究竟是谁对谁错。”

        “你…”慕浅画的话,冷凌无法反驳,因为若慕浅画所言属实,一切的错,都是因为他,因为他亲生女儿盖上盖头前的话让他失去了判断,他的乘胜追击却有私心,私心便是将慕浅画赶回羽城,不让慕浅画干涉北境的军务。

        “王祎,身为将士,你可知道你的天职是什么?”慕浅画坐下后,看向王祎道。

        “服从命令。”

        “那你可有服从我的命令,还是你想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按照她的计划,加上有具体路线的图纸,十一人可全身而退,但因王祎的私自决定,只活下来王祎一人。

        “九人丧命是王祎知错,只是王祎见北冥莲的军退虽是败退,但却井井有条,无法置之不理,请公子责罚。”王祎立即跪下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九条命远远胜过黄金万两,是他之过。

        “责罚,既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责罚就免了,但你记住,从今以后,但凡在做决定之前,切勿忘了死去的那九个人,不然今后死的就不知九人了。”慕浅画看向王祎道,她虽不认为王祎的决定有错,但死去的九个人王祎却要记住,因为他们是因为追随王祎而失去了性命,同时也说明王祎是他们就算失去性命也要追随之人。

        “末将会永远记住。”

        如此就好,昔颜你和周毅商议,将历城重新布防,以免北冥莲卷土重来,至于冷将军还是去休息一下,身为一方将领,就算是失败,也要有一颗永不言败的决心。

        “多谢公子,本将军会好好休息,等候永城的消息,若公子所言不实,还请公子早日回去,以免扰乱军心。”冷凌虽认为慕浅画刚所言属实,但他却无法在信任慕浅画。

        “好,若永城传来消息,还请冷将军不要干涉我留在历城之事,至于死去将士的家书,就劳烦冷将军了,还请冷将军一人不漏。”冷凌身边的铁骑,都是追随冷凌多年,冷凌应该对他们的家人有个交代。

        “不劳公子费心。”冷凌心中气急,可却苦于没办法对付慕浅画,只得忍下心中的不快。

        “末将愿为公子效力,还请公子收下末将。”王祎见慕浅画要离开,立即跪下道。他心中有个感觉,若追随眼前之人,他定可走上一段凭他自己之力,无法达到的高峰,为此,他愿意赌一次,想起眼前之人拿出了那一千两,并非银两的多少,而是那份体贴百姓之心。

        “收下你,我为何要收下你。”慕浅画听下脚步,但却为看向王祎,王祎虽有些眼力,但还不足以让她将其留在身边。

        “服从。”王祎想起昔颜的离去,以及刚刚提及的服从命令,他心中明白,若此刻不打动眼前之人,他便再无机会。

        “服从吗?若我现在要你为死去的九人偿命,你可会从命。”慕浅画转过身去,冷眼看向王祎道。

        服从二字说的容易,做起来却十分困难,哪怕是培养的暗卫,到生死攸关之际,也不一定会从命,但王祎的话,却让她生出培养一对弓箭手的念头,百步穿杨,千里挑一,从骑射到深入敌营之中,让她有一丝心动。

        “但公子之命,末将无不遵从。”王祎心跳加快,但还是决定赌一次,是输是赢,全凭眼前之人决定。

        “那你就去死吧。”

        慕浅画的话,让所有人诧异,连周毅都没有想到,慕浅画居然会吩咐,让王祎去死,说得如此轻易,可眼前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名,冷凌也被慕浅画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虽不喜慕浅画,但却没想到慕浅画能做出如此草菅人命的事。

        “尊公子之意。”王祎掏出匕首,闭上眼睛,用力的刺向自己的心脏,冷凌和周毅都来不及阻止,在场之人,唯独昔颜,从头到尾,淡淡的看着一切,毫无反应。

        王祎心跳加快,他不知道会不会命丧于此,但既然决定从命,他便用尽全力刺下去,最起码让自己少吃点苦,少一丝挣扎。

        匕首划过心房自己,王祎只感觉到撞击的疼痛,匕首并未刺下去,睁开眼睛,匕首的尖端早已经断掉,只剩下手柄部分,但胸口的痛让他知道,他刚在死亡面前走了一遭。

        “周将军,我想亲自培养一队人,不知可否在军营中挑选一些。”慕浅画对额头染上一层汗珠的周毅说道。

        周毅见王祎的匕首断掉的时候,闪过一抹白光,心想,定是眼前之人所为,可两人相隔十来步,他不知道眼前的公子是如何做到的,心中惊讶未散。

        “公子要多少人。”周毅明白眼前之人握有圣上御赐的金牌,可随意调动将士,此问,只是出自于对他的尊重,心中十分感激。

        “百人足以。”

        “我这就派白人给公子。”周毅心想,若百人能得眼前之人的指导,它日在战场上必定势如破竹。

        “不用了,王祎,你去选百人来城外别庄见我。”

        “公子又何条件。”

        “二十岁上下,不怕死。”

        声音落下,慕浅画和昔颜已经走出了周府,自始至终,冷凌并未阻止,慕浅画所要不过是百人,他不认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殊不知慕浅画所培养的百人,他日成为制胜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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