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蓝色是忧郁
这天晚上和老白吃完饭,回协会的路上,老白说了一些关于那对同性夫夫的事情。
“被你吃过的那个叫布鲁,他人蛮好的,对小孩也好,这一次对他打击很大,精神状态不稳定。我有个朋友说,认识伤害你的人,认识你伤害的人,这样才能认识到自己。伊芙啊,你还小,经常会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像我那么大了就不会有这种问题,怎么样,要不要去和他聊聊?”
伊芙穿着丝绸的吊带裙,红色的面料在胸口做出堆叠的褶,修饰胸部的同时让她有了点优雅的感觉,顶着大欧派看起来也没那么色情。
她没有很快回复,勾着老白的胳膊问了别的问题:“你要怎么处理揍敌客?”
“还能怎么处理,找朋友啊,我朋友多,揍敌客也不愿意惹上医协和那么多人吧?”
老白说话永远会提到朋友,他似乎可以靠朋友做到所有事。
“你也别担心,那揍敌客也就是一把刀,真正签契约书的是他们背后的老家伙,但凡能活到那个年纪,孰轻孰重也是能分清的。”
伊芙点头,“那我等下去看看布鲁?”
“行,院长准了。”
综合楼,兼具了办公、行政、住宿、科研等功能,对于病患家属来说,综合楼就是拿来缴费和临时住宿的。
布鲁被安置在单间,伊芙没换衣服直接去见了他。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抱膝蜷缩在墙角,看到伊芙的脸浑身一颤,但是马上又回到刚才的状态,一点注意力都不愿意分给其他事物。
失去兄弟姐妹、失去父母、失去孩子、失去好友、失去爱人,或者世俗一些的,他们失去金钱,在医院总要失去点什么,这种失去的东西在情感上就好像把人挖空了一样,冷酷地挖出一个大洞,让所有的情绪从中漏出去,再填满空虚和悲痛。
伊芙下班的时候见过很多。
最开始是没有完全接受事实,这一天的夜晚需要使用安眠药入睡;随后是悲痛,反复回忆他们失去的;最后是空虚,叹很多气用来填补失去的那部分。
男人正处在前两个阶段的中间,他在回忆自己的过错,没有看好小孩,没有在出门前擦驱蚊水,没有多陪伴自己的孩子,然后愤怒,伊芙不知道他在愤怒什么,像他的伴侣一样指责医生吗?他好像没有说话,只是抓了两个小孩。
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样做,报复?又或者是神志不清了,随便抓两个小孩抱抱?
如果是男女关系还容易理解一点,可以直接代入失恋嘛,随便抓个人当情侣,可是亲情这一块,妈妈没教,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伊芙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只好自己开口:“你好,我是孤儿。”
布鲁完全没有理睬。
“我在遇到妈妈之前一直不知道什么是妈妈,小时候我被修道院里的修女领养,之后被送到医院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当助手,在医院里我犯了一点错,逃出来之后遇到了现在的妈妈。”伊芙坐到布鲁旁边,两人间隔半米,“妈妈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妈妈,可我还是有一些疑问,你的孩子离世了,作为母亲,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说这个。”布鲁出声了,听起来像很久没喝过水的人,哑而且轻。
“你今天抓了两个病人,我要问问原因。”
布鲁呼气,这是一口很长的气,他整个人随之瘫软下来,“别管了”
伊芙安静了一会儿,把盘起来的卷发散开,又问道:“你孩子是领养的,你给他的爱和亲生母亲一样吗?”
这次布鲁没有很快回避话题,他揉搓自己的裤腿,兴许是在回忆和比较,然后摇头:“我不知道。”
“为什么?因为亲生母亲也有不爱孩子的吗?”
如果每一个妈妈都爱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弃婴。
“能更好,我还能更加爱他”
“你的伴侣好像没有你那么爱小孩。”
“我知道,他就是个人渣,不怪他,我过段时间和他分手。”
“我以为你会想杀了他?”
布鲁侧过头,仔细地看了她,然后把腿伸直,“我以为你会杀了我。”他把脸转回去,发出一声嗤笑:“杀了他?他只是个不成熟的男孩,他根本不懂,就算我杀了他,他也不会懂,不如让他活着,也许哪一天就长大了。”
伊芙听了这番话,嘴角被肌肉拉起,眼睛也瞪圆了,她如同找到猎物的猫,蹭到布鲁身边说:“我喜欢你说的话,你比先前看上去聪明。”
“是吗,也行。”布鲁看向伊芙,“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不过我也无意打探其他的东西。你说自己对于母亲有疑问?”
“我是这样问的吗?”
“不是,但我想你是想问这个。让我讲吧,我继续沉浸在我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什么事。”
布鲁起身为自己倒水,同时问伊芙道:“让我猜猜,你在童年时期缺乏母亲这一角色的陪伴,也许在一些外界影响下不认为当时给予自己陪伴的是母亲,”他喝水,看着伊芙,“你自己没办法回答,不过我看得出来。当你长大后,你便开始追求母亲,如果是正常的母亲你也许没有烦恼,被你认定为是母亲的人不符合当下社会的认知,是这样吗?”
“也许?”
“行,那你妈是男人?”
伊芙面露难色,“妈妈,就是妈妈啊?男人当妈妈很奇怪吧?”
“你在医院工作,为什么不给自己联系心理医生,你有认知错误,我知道这个,对于特定个体有特定的认知,我稍微明白一点了。让我们把话题转回来。”布鲁拍手,“男性也可以承担母亲这一角色,性别不会影响,不过你烦恼的大概也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只说结论。你叫什么名字?”
“伊芙戈登。”
“伊芙小姐,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不是吗?你希望你的母亲切实地爱着你,但你不确定,而我恰好表现出了一位男性母亲属于母亲的一面,我为了自己养子的死而发神经,就像女性的母亲一样歇斯底里。”
她点点头,“现在问有点迟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未成年人心理教育,主要是给15岁以下的孩子做咨询和治疗。”
“我今年22。”
“心理问题在什么年龄段都存在。”布鲁坐下来,他在说这些的时候非常自在,“你的母亲是个捉摸不定的人,无论他如何表现,你都不确定那是否是真心的爱。”
他们聊了约莫半个小时,布鲁是一个和善又敏锐的心理咨询师,如果不是伊芙接到电话,他们还能再聊久一点。
“你放心,赔偿款我让律师判给你,你安心离婚!”
伊芙存下布鲁的号码之后踩着高跟鞋跑去电梯,直接上到顶楼,顶楼是临时机场,院长老白抱着一沓病例站在飞艇前面,对伊芙招招手便上去了,伊芙紧随其后,登上飞艇。
飞艇在关上门之后就起飞了,这一艘是私人飞艇,属于老白个人,容量不大,除去驾驶室便只能放一张双人床,唯一的优点是速度快。
“晚上就在飞艇上睡,8点之前可以到揍敌客家,签完字之后飞去分会,有几场手术。”老白翻看病例,“全在这里了,你看两眼。”
伊芙皱起鼻子,“我不想去揍敌客家。”
“给你撑场子去,还怕?”
“我看到老板那张脸就觉得不舒服,感觉要把我养在他家当狗。”
“怕什么,下次叫他给你当狗!”
“我真不想去!老白——”伊芙拖长了声叫唤。
“不想去也得去,这样,过两天给你准假,你去找你妈妈玩。”
“好的!”
老白气得跳起来掐伊芙的脸:“你这样让我太没面子了!”
两人稍微打闹了一会儿,就放下椅背睡了。伊芙的入睡速度很快,老白睁着眼睛刚刚把自己放到舒适的位置,旁边的姑娘就开始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室内只剩下发动机嗡鸣。
第二天早上,伊芙坐在副驾驶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下升起,而正前方的枯枯戮山也拔地而起。因为一些原因,老白的私人飞艇可以直接降落在揍敌客本宅,所以伊芙开始翻飞艇的储物箱。
“院长,没有衣服。”伊芙只从里面扒拉出几部手机和急救包,她之前是在这里找到过高定晚礼服和普通护士装的,怎么这次空空如也?
老白捶着腰坐起来,“哎呀这把老骨头,衣服?你就穿这身啊。”
她很想反驳一下,比如见人怎么可以不化妆不穿漂亮衣服,这可是女人的盔甲,妈妈出门前都要花时间打理自己,自己去见揍敌客那肯定要好好捯饬一番。
“我们伊芙那么漂亮,还用得着修饰吗。”
老白是一个广交好友的人精,即使刚刚睡醒神志不清,说出来的话也能哄一下小孩。
伊芙点头,坐回座位翻看病例,没过多久,飞艇开始下降,随着落地的震动,他们也正式来到揍敌客家。
“院长,有个问题,我老板应该不在吧?”
老白恨铁不成钢,“我昨天都白说了!不在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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