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哭起来的样子应该也是极好看的
“这是等比数列,用简单的求差法就可以推出通项公式……”
“听懂没有?”
少年的声音低沉,落在白纸黑字上,蕴着暖黄的光晕,多了几分温柔的暖意。
陆离是第一次给别人讲题。
初高中那会,便有不少人捧着习题册来问他题,眼里盛着满满渴慕。
他从来都是拒绝,可尽管这样仍有源源不断的人涌向他。
陆家破财那天,也是高考倒计时的第三天。
“你们说班长还回来吗?”
“他家是真的破产了?”
“那还能假吗,陆宏义都进去蹲牢了。”
“别说,我还挺想见陆离的,看他没了陆家还拽不拽。”
话落,伴随着几下清脆的敲门声,陆离不疾不徐地走进教室。
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他们屏息凝神,期待着一个从高处跌落,几乎粉身碎骨的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可陆离的反应却让他们失望了。
他依旧是一副拽样,目下无尘,甚至没有把一点余光分给刚刚刻意挖苦他的人。
那人一脸不忿,却因为陆离积威已久而不敢发作。
也是从那天起。
再也没有人来找陆离问题。
他过了几天清闲日子,也渐渐明白了那句“锦上添花到处有,雪中送炭几多无”。
思绪被轻微的哼哼声拉回来。
陆离侧过头,便看见许星回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平日里张牙舞爪地小猫意外地睡得很规矩,也多了几分可爱。
软软的手臂交叠着,手指半蜷,小脑袋埋在两个臂弯之间,露出半张小脸,莹润的唇瓣微微开合,依稀可见里面整齐洁白的牙齿。
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左侧眼尾下的一滴红色泪痣更为瞩目。
听老人说,有泪痣的人都爱哭。
陆离没有见过许星回哭,不过他想,这人哭起来的样子应该也是极好看的。
许星回弓着背,宽松的睡衣滑到了肩头,颀长白皙的脖颈完全裸露在外,凸起的颈骨形状精致漂亮。
很适合……扣在掌心下抚摸把玩。
指尖触碰到后脖颈那一块温热细腻的皮肤,陆离陡然回神。
收回手,紧紧攥着拳头,他拧着眉,烦躁又不解地闭上眼。
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种脱离理智、不可控的吸引。
圆珠笔被搁在了桌上,陆离泄了力般,后仰进椅子的靠背里。
半晌,他轻笑出声。
他怎么能喜欢许星回呢?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人羞辱他时那般高傲的模样。
让人只想折碎他的翅膀,玷污他的羽毛,从他白皙的脖颈中扼出一声声哀鸣求饶。
陆离收回视线,弯起手指在桌上扣出声响。
许星回被吵醒,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又瞬间闭上。
才讲了三道题就困成这样。
陆离蹙眉,终是心软:“去床上睡。”
许星回没理他,还把脸转了一个方向,用圆圆的后脑勺对着陆离,抗拒意味十分明显。
陆离沉默了半晌。
然后起身,走到许星回那一边,半蹲下来,右臂枕着人的腿弯,左手扶着许星回的背,一把将人横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许星回只感觉自己换了一个窝。
脑袋在温热厚实的胸膛蹭了蹭,找到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得昏天黑地。
陆离把许星回抱上了床,正欲抽身时,许星回的双臂还依依不舍地勾着他的脖颈。
嘴里喃喃着什么。
陆离怔怔地看着陷进柔软枕头里那张安静浅眠的脸,桃花眼接连闪烁了几下,最后被蹙起的眉死死压住。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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