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青莲花开
一叶小舟在久陌灵力的驱使下快速前进着，她目光四处搜寻着忘川之上的莲花。
“阿久。”慕云飞来，停在久陌身边。
“慕云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陪你一起找。”
久陌慌乱无措抓着他的双臂：“慕云哥哥，你回去，我一定会找到青莲的。”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阿久不必担心，我服了万年雪莲汤，毒性已缓解，暂时不会发作。”
“真的吗？”
“冷寒酥去雪峰找到了一株雪涯莲。”
久陌擦了擦眼泪：“那、那就好。”
“我之前不是跟阿久说过吗，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都在忘川找了几个时辰了，不累吗傻丫头？”
久陌摇摇头，哽咽着回答：：“不累，慕云哥哥，我不累。”
“你说不累，可我心疼。”
久陌此时又像掉进无底洞一般无助、害怕，心里没有支柱，身子不停发抖着，仿佛只有找青莲，才能让她心安定下来：“慕云哥哥，你快坐下，别站着，这里风大。”
“阿久，让舟行慢点儿，风就小了。”慕云慢慢坐下，似乎稍微一用力整个身体就会散架一般，久陌赶紧取了一件雪白的披风披在他身上。
久陌看着慕云苍白的脸色，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盯着慕云看啊看啊，眼泪不自觉的大颗大颗滚落。
慕云浅笑了一下，伸手替她擦了擦泪水：“阿久，不急，慢慢找，别哭好吗？慕云哥哥本来心里不舒服，阿久再哭，我更难受了，阿久笑笑，这样慕云哥哥心里就甜了。”
久陌心里难受得紧，酸楚一阵一阵往外冒，带着重重的哭腔道：“看到慕云哥哥这样，阿久笑不出来……”
慕云微和的笑着捏捏她的脸：“傻丫头～”
久陌看着这虚弱的笑容更加慌张了几分，紧紧拉着慕云不松手，生怕自己一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
慕云抬了抬暗淡无光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手不颤抖：“怎么了？”
久陌哭泣着：“慕云哥哥，我怕……”
慕云将她拉进怀里，手轻轻拍起她的背来：“阿久，别怕，慕云哥哥在呢。”
她心中那种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浓，笼罩在她心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慕云哥哥，不要离开阿久好不好。”
“小脑袋瓜又在乱瞎想了。”慕云把她扶正：“没事，阿久。”
“真的吗？”
“嗯～我也很少来这边，这里可真美。”
久陌望了望天空的青色柔光，忧虑着急的目光又重新盯着慕云：“慕云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你看我像有事吗？都说了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非不听，跑这么远来找东西。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耳朵喜欢长别人嘴巴上，我不都教你了吗，凡事问心求己，信不信回上古城之后我抽你一顿再成婚？”慕云话语似责备却又饱含怜爱之意。
久陌抹着眼泪：“你打，阿久是你养大的，我不好，就是你没教好。”
“对，是我没教好，以后娶进门儿了，我可得好好收拾你一顿。”
“你敢，我找默爹爹。”
“找谁都没用。”
久陌抽泣着还嘴：“那我就自己变厉害点儿，最好能打得过慕云哥哥那种。”
慕云欣慰的笑笑：“怎么，还准备和我叫嚣了吗？”
“是。”
慕云慢慢的安慰着她，抚平她心头的害怕。
久陌沉重的心情这才一点一点松懈下来。
“阿久，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来忘川人手必备故事大全吗？”
“对～”
“那我多听一些，以后讲给疏音姐姐和萌萌她们听。”
“好。那我们就说关于彼岸花的故事吧。”
“嗯。”
“彼岸花的故事很多，又叫曼珠沙华，我们说一个关于夭绍的故事，他和凌执风生活在同一个时期。”
“慕云哥哥，你讲仔细写。”
“天地之间，永远都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没有谁是第一。这个夭绍是一个可以和凌执风匹敌的人，此人入妖魔道后便追随了凌执风，但曾经的他却也是天地间最逍遥的一位修神之人。他曾是忘川之畔，千千万万彼岸花中的一株，宿风饮露，春秋代序，后修成仙灵入道，灭妖除魔，请命苍生，直至封神。一路走来，诸界之中无敌手，他本可以无忧无虑的继续做他的天地至尊，偏偏为了花叶相见逆天而行，以至于乱了天数，血染苍生，坠入魔道。”
“为什么花和叶不能同时出现呢？”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古神时期，一位昼神与凡界女子相爱，他本应该继任帝神之位，却因为那个女子放弃了，帝神大怒，便将女子投入了忘川之中，昼神赶来时，捞起的只剩一剖白骨，于是将那女子埋在忘川之畔，随即昼神祭出了自己的神元去重聚女子的魂魄，昼神便成了一个凡人，帝神得知此事后，便将那女子的魂魄散在了忘川之中，昼神怎么求帝神开恩也无济于事，最后昼神跳入忘川，从此忘川无昼无野。他们生不能在一起，死后便魂灵相依。帝神无情，将他们的魂魄化作了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出不见花。”
“那夭绍那么做是错的吗？”
“无关对错，只是每个人的角度不同罢了。阿久，帝神是创世之主，他不希望神有任何羁绊，一旦生悯爱之心就会随意更改天道，于神而言或许轻而易举，但于万灵而言，可能就是瞬息间的消亡，苍生供奉为主，那么天地至尊就应该秉道而行，否则就会是苍生的劫难。”
“神是人吗？”
“是！”
“那他也是人，为什么不可以有喜欢的人呢。”
“因为他还是神，是天地大道。阿久，谁都无法逆天意而行，薰风六月等一人，夭绍为花见叶入他道，墨庄主和凌君也是如此，相见时是劫，终有别……”
他其实想告诉久陌，他也如此，终究情深缘浅。可是，他也会随风飘散忘了她，他这一生寻她，护她，终难相守，终难相忘啊……此刻，他有太多的不甘心。
久陌偎依在慕云的怀里，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许她看见慕云没事，这才倦意四起，倾听着这个温柔的声音，那么的让她心安，小时候也是这样，她渐渐睡去。
忘川的天色永远都是昏晚，余晖在天边织成锦，铺在忘川之中，舟划开的波纹如同绸子一般，久陌从噩梦中醒来：“慕云哥哥，不要走。”
“我就在你旁边，能去哪儿。”
“真的吗？”
“嗯。”慕云拍拍她的背，“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
“不怕不怕，梦里花儿会浅笑，风儿会唱歌，小溪跟着和，云儿伴你跳舞……”慕云哼起小时候久陌睡觉时的童谣。
“慕云哥哥，我们回去吧。”
“我带阿久去忘川尽头看看。”
“忘川有尽头吗？”
“有。”
“那里有什么？”
“阿久看了就知道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呢？”
“快了。”
慕云心里和着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阿久，慕云哥哥永远都不想和你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那一刻……
“忘川的尽头是不是有很多彼岸花？”
“我的阿久好聪明。”
“我们去看看彼岸花，然后在顺着回去找青莲，什么时候找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好不好？”
“好。”
终于，前途漫漫，无尽光明之下开着千万朵妖冶如心头血一般的红花，两个人同时踏上了彼岸花畔。
远方是一片耀眼的光明，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脚下花如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红毯，一望无垠，她的心深深地被震撼住，她用手挡着光，强睁开眼睛去看：“慕云哥哥，这里光好强，花也好多，都好刺眼……”
“阿久，前面有一块三生石，你摸索过去看看。我累了，走不动了。”慕云坐在花丛里：“阿久，你找到了过来喊我。”
“三生石？”
“对。”
“是情缘石吗？”
“对。”
“慕云哥哥，等我找到了，我们一起在旁边祈愿好不好？我要和慕云哥哥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在一起。你说它会灵验吗？”
慕云笑得很轻，想云一般，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去：“好，会的。”
“慕云哥哥，你等我回来。”久陌飞快地朝光芒万丈的前方跑去。
慕云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动着，缓缓的跟在她后面，随后便停住了脚步……
久陌在那片光里仿佛看见了三生石，却又如海市蜃楼，她一边朝那边走去：“慕云哥哥，阿久找到了，在这里……你快过来。”一边招手示意慕云到自己这边来。
慕云静静的站在原处不动，他的身体似乎被耀眼的光照得透明了几分：阿久，如果可以，我愿生生世世都在这里等你。对不起，阿久，慕云哥哥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从此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慕云哥哥，快过来，快……”久陌回首，整正看见慕云的身体如同萤火虫一般四散而去：“慕云哥哥……！！！”
慕云伸手想再摸摸他的阿久，可是再也不能：“阿久，忘了我，以后世上再无慕云，你只能自己保护好自己了。”
“不要！！！”久陌飞奔过去时，什么也不剩。
忘川之中，没有人察觉的地方，一朵莲花吸收了慕云散去的仙息，花苞慢慢呈现出淡淡的绿色。
那丝凡缘化作一道白光，如流星一般飞入太素山，飞入小云峰，飞入仙源之境，注入一个人的身体，他缓缓睁开眼睛，冰冷空寂的眼神看着似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再一次闭上眼睛，胸前呼吸浅浅起伏。他沉睡万年，终于醒来。
彼岸花畔。
“慕云哥哥，别走！别走……不要……”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跪坐在慕云消失的地方，体内逆流的气血堵在胸腔，心肺如同要炸裂开来，她紧紧抓住心口，如同秋风中摇摇欲坠的孤叶，眼皮沉重得如镀了铁铅，她怎么也睁不开了，嘴里不停唤着：“慕云哥哥……慕云哥哥……”
上邪赶来，喂久陌吃了护住心脉的灵丹后，又去取了一叶忘川水，给久陌喂下去，对默老道：“带回去吧，别让她再来这里了。”
默枕迈着沉重的步伐，抱着久陌离开。
默老的身影渐渐消失，上邪见有人来了：“真是热闹，俞滨主和梅意顾岛主居然也来忘川，真是稀客。”
“上邪门主，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都不怎么出门的现在？”
俞微凉道：“今日来，只因向上邪门主求一株忘川之荷。”
“九河之主特来求花，上邪怎可不给面子。”话一落音，他用灵力取下一株递给俞微凉。
“多谢！”俞微凉离开。
上邪看向另一边走来的人：“那么梅意顾岛主来也是为了寻花？”
“我与言瑄只是路过，见忘川好像有什么异样，担心是妖魔捣乱，所以才过来瞧瞧。”
“瞧瞧？别瞧了，慕云的魂魄早已消散。”上邪心里冷笑：你们打的什么注意我还不知道，以为慕云死了会留下仙武神元？
“我们走！”梅意顾带着晏言瑄离开。
上邪把所有人送走之后，自己才回山海主城去。
此时，一朵青莲花缓缓绽放，整个忘川皆笼罩上了一层青色的灵力。
枫忘昔来到忘川之上，一身雪白仙袍，束发戴云纹簪，额上云莲仙印，目无一切，对视上这双眼睛的人，只会看见双目里的无尽冰冷。
他看着这许久未见的世间，神色峻厉而凌傲，笔直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冰雕，气质孤介，带着俯临万物的气场，让人三里外都想避开，否则两腿不自然的想跪下臣服。
风吹动着他的仙袍，衣带不停的翻飞着～
不久，青莲开了，枫忘昔目光凝聚在远处那个发着盈盈绿光的花上，忘川的天空都萦绕着的绿丝带光晕又增多了几层。
花倾颜感知到有天地造化之物出现，立马飞去忘川，上邪也感知到了什么，调头回去，当他们二人相遇的时候，除了看见天空的绿带荧光，二人寻遍忘川，什么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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