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念念，叫妈妈
程雨瑶一怔。
脸色微变，她提着包准备走，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社身高挺拔，肩宽腿长。
深蓝色的西装，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比例，黑色的短发他打理的一丝不苟。
整齐的鬓角，剑眉凌厉，俊逸的桃花眼在他脸上，有的只是男人沉稳内敛的魅力，丝毫不显轻挑。
刀削斧刻的俊颜，风光霁月，朝她缓步走来。
淡色的薄唇微动：“瑶瑶。”
低沉暗哑的声线，宛若钢琴演奏的乐章。
程雨瑶微微抿了下唇，脸上扬起一抹浅笑，从容不迫的问：“有事吗？”
贺云峥单手抄袋，矗立在她跟前，如同一堵她越不过去的高墙。
注视着她的眼睛，是让人难以看懂的深沉。
他说：“一起吃个饭。”
“不了吧，我晚上……”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率先开口：“不想见念念吗？”
那些还未出口的话，尽数淹没在了唇齿间。
四目相对，男人深邃的黑眸，正睨着她。
那意思不言而喻。
一个小时后，车在一家高档餐厅停了下来。
这是从前贺云峥经常带她来吃饭的地方。
靠窗的位置，男人熟门熟路的点了几样，她从前爱经常点的菜。
服务员一走，程雨瑶握着已经冷了的柠檬水，问坐在她对面，面容俊逸的男人：“你愿意让我见念念？”
长指一顿，贺云峥长腿交叠，他往后靠了靠，喉结滚动：“瑶瑶，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让你见念念。”
他是没有说过。
可他把念念看得这么紧，她从未有机会可以看念念。
想到四年不见的女儿，程雨瑶眼眶酸涩。
她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这点，程雨瑶没有想错。
贺云峥在等，他在等程雨瑶开口。
只要她主动来找他，贺云峥不会不让程雨瑶见念念。
但她不来。
倔强着不愿意与他低头。
两人之间的较量。
无疑，是贺云峥输了。
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在这个小女人跟前，他鲜少再能把持。
抿着唇，程雨瑶握着杯子的力度稍紧，她上位开口，男人掀起眼皮，深深地看着她：“念念很想你。”
富有磁性的声音，参杂着些许复杂。
后面的话，贺云峥没说出来，但程雨瑶不会听不出来。
他想说的是，他也想她。
很想，想的快疯了。
无声的对持，贺云峥捋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左手腕上带着一枚腕表。
领带的一侧夹着一个领带扣，经典简约的款式，过了五年也没有过时。
尽管它的主人精心呵护，但时间太长，还是看得出有些老旧了。
是她们热恋时，程雨瑶送他三十岁生日礼物。
这些年，贺云峥一直戴着。
这是程雨瑶意外的。
程雨瑶端起水喝了口，敛了情绪，在把杯子放下时，开腔：“我什么时候看她？”
除了念念，她不愿意跟贺云峥聊更多的。
“随时都可以。”男人凝视着她：“如果你愿意，一会吃完饭，我们就回去看念念。”
“她恨我吗？”程雨瑶问他。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程雨瑶用手背胡乱的抹着。
贺云峥起身走了过来，在她跟前半蹲下来，掏出手帕替她拭擦掉眼泪。
程雨瑶想说不用，贺云峥握住了她的手。
青葱玉指在掌中微微有些发颤。
细腻温软的触感，令贺云峥爱慕不已。
轻蹙着眉，贺云峥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缓和着声音轻哄：“瑶瑶，念念不会恨你，别哭。嗯？”
不会恨她？
她那么狠心，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瑶瑶，是我对不起你。”贺云峥抱着她，与她交颈抱着：“都是我不好，让你失望透了，你才会走。念念她很想你，她长的也像你，没那么像我了。鼻子嘴巴，都像你。”
提到念念，程雨瑶心如刀割。
程雨瑶一生愧疚的事极少，她向来问心无愧。
唯独念念，她对不起她。
一顿饭，程雨瑶吃的索然无味。
明明她很期待看到念念，可当真要见，她又不住退怯了。
她太害怕念念会恨她，也太害怕会不舍。
吃完饭，贺云峥坚持要送程雨瑶回去。
程雨瑶没有拒绝。
同在一个城市，贺云峥想知道她住在哪里太简单了。
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
她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只是想到这个，程雨瑶心里涌起一抹不安。
他是不是也知道铭铭皓皓的存在了？
程雨瑶在心里猜测，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程雨瑶下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
轻柔的声音，客套而疏离。
“我送你进去。”
“不麻烦你了。”睫毛轻轻颤动，她将风吹散的发丝撩至耳后。
露出精致漂亮的五官，“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没看贺云峥，转身便上楼。
脑中还有些乱。
她跟贺云峥约好了，明天他会带念念出来跟她吃饭。
届时，她就可以看到念念了。
看着程雨瑶的背影，男人的薄唇狠狠地抿成一条线。
贺云峥点了根烟，靠在车旁。
他抬头，七楼的右侧的屋子灯是亮着的。
两个小脑袋正看着他。
贺云峥轻眯着眼眸，把烟从薄唇拿开，盯着那两个小脑袋，薄唇勾起一丝弧度。
只见那两个小身影，快速的躲了回去。
阳台里，皓皓睁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对铭铭说道：“铭铭，他看到我们了。”
铭铭冷着一张小脸点头，俊眉轻蹙着。
他不但看到他们了，还在笑。
是在挑衅他们。
铭铭鼓着腮帮子。
皓皓望着铭铭：“铭铭，他是谁？”
“他是坏爹地。”
“你怎么知道是他？”刚刚皓皓见哥哥趴在窗户上，便凑了过来。
就看到妈咪正跟一个男人在楼下，显然是他们不认识的。
不是坏蛋秦叔叔，也不是不凡爹地。
彼时听铭铭这么说，他立时就瞪圆了眼睛。
铭铭说：“我认得他，他经常在电视上。”
他们长得太像。
铭铭的记忆好，记得坏爹地就叫贺云峥。
脸一对上名字一对上，他登时就知道，他就欺负了妈咪，一直不来看他们的坏蛋爹地。
眼底闪过一抹黯然，铭铭咬了咬唇正想说妈咪快回来了，他们赶紧清理现场，就见皓皓拿起放在一旁的苹果，又要去爬窗户。
皱着眉，铭铭忙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皓皓横眉竖目，鼓着腮帮说：“砸他，给他点教训。”
这坏东西，刚刚还敢对他们笑。
铭铭摇头，理正言辞：“不可以，这样妈咪就知道了。”
见他迟疑，又说：“妈咪快上来了，把凳子搬走。”
两个小家伙一对视，双胞胎兄弟，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想法。
连忙收拾现在的案发现场，迈着小短腿便飞快的回了客厅看电视的看电视，玩积木的玩积木。
程雨瑶开门回来，见到的就是两个小家伙都乖乖巧巧的在玩儿。
只是皓皓的脸有些红，还是让程雨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皓皓，你们刚干什么了？脸这么红，还出汗了？”
皓皓眨了眨眼，茫然的看她：“跟哥哥玩积木。”
程雨瑶看向铭铭，铭铭安静的说：“他打扰我学习。”
见哥哥又让自己背锅，皓皓有些不乐意了。
但怕刚刚的事穿帮，默默地闭上嘴，暗瞪了哥哥一眼。
“好吧，饿了吗？妈咪给你们做饭。”
程雨瑶今天回来晚了，小家伙是吃水果填肚子，这会确实有些饿了，点点头。
冰箱里还有菜，程雨瑶烫了空心菜，淋上调好的酱油，又蒸了鸡蛋羹，熬了瘦肉粥给两个小家伙吃。
似是想到了什么，皓皓抬头对程雨瑶说：“妈咪，不凡爹地说明天要带我们去游乐场玩。”
说到林不凡，程雨瑶怔了怔。
才想起这茬。
皓皓眨了眨眼：“我们可以去吗？”
“可以，但要听话，别给他惹麻烦，知道吗？”
“我们很乖的。”
程雨瑶回海城的时候，林不凡正好有事出差。
前两天才回来的。
只是事情太多，程雨瑶也没顾上。
以至于，也忘了之前林不凡哄两个小家伙，等回海城就带他们去逛游乐场的事。
“妈咪，你也一起去吗？”
“妈咪就不去了。”
“那好吧。”小家伙有些失落，程雨瑶吻了吻他的额头：“这个周末，妈咪再带你们去玩。”
自己工作忙，时常忽略两个小家伙，程雨瑶也知道。
一切忙完，程雨瑶躺在床上，微信里是李雪飞发来的消息。
还有几张照片，都是念念的。
看了几张，程雨瑶适才注意到，照片中的念念，一直都是乖巧的坐着。
那张与她神似的小脸，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心情有些复杂，程雨瑶想问李雪飞点什么，但删删减减，程雨瑶一个字也发不出去。
她太害怕这个答案。
昨天的饭局不算顺利，程雨瑶又让企划部那边，将企划书做了修改。
程雨瑶不知道贺云峥这个大老板，好端端的，怎么关心起了这次的合作。
贺云峥的心思她从来摸不透，也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为难卓越。
思绪千百回转，程雨瑶闭着眼睛靠在办公椅上。
今天约了要见念念，程雨瑶三点的时候就离开了公司，准备去给念念买礼物。
刚大厦前，就碰到了刚从外面进来的秦子川。
秦子川见她要出去，挑了下眉：“yoyo，你干嘛去？”
“有点事。”程雨瑶淡淡的回答。
“打扮成这样，该不会是去约会吧？”秦子川目光在程雨瑶身上打量了几眼。
简单的衣着，化着浅浅的淡妆。
不像是平时工作上的凌厉干练，反而多了几分人妻的温和。
一时间，秦子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立刻就想到了前天有人给程雨瑶送玫瑰的事。
“不是。”程雨瑶没好气，“我赶时间，先走了。”
说完，她没看秦子川就走了。
秦子川有些莫名其妙，撇了撇嘴也没再多想，直接上了公司。
见到周蜜，他想了想问道：“yoyo最近在忙什么？青峰那个项目很难搞定吗？她怎么板着张脸的？”
秦子川是总裁，加上平时跟程雨瑶关系看起来好极了。
整个公司都清楚，周蜜听他问起也没多想，便把青峰的事告诉了秦子川。
贺云峥有参与？
想到那天杨厅长的生日宴会，程雨瑶跟贺云峥跳了个舞，回头脸色就变了。
“那贺云峥，有没有欺负yoyo？”
“没有啊。”周蜜被他这一问，有些奇怪：“贺总当时都没说过话。”
当时贺云峥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程雨瑶也没什么反常。
秦子川又问了几句，就打发周蜜去忙自己的事。
摸着下巴，秦子川皱了皱眉。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时隔四年，头一回要跟念念见面，程雨瑶心情忐忑不已。
特意做过打扮，又问了李雪飞，念念的爱好。
她到商场里买了两个精致的芭比娃娃。
程雨瑶到了去赴约，座位上，正坐着一个穿着粉白色公主裙的女孩儿。
她披散着一头长发，怀里抱着一个玩偶，正发着呆。
安安静静的，像是一个精致的芭比娃娃。
只一眼，程雨瑶便认出来了，她是念念。
“念念。”程雨瑶哽着声，鼻子有些发酸。
她的声音很轻，几分哽咽。
那安静低着头的小女孩儿抬起了脸。
她微微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程雨瑶。
眼眶有些红，她不说话，也没动。
贺云峥手覆在她纤瘦的小肩膀上，温柔的说：“念念，叫妈妈。”
念念不叫，就看她。
看的程雨瑶心虚，无地自容。
女儿的反常，是贺云峥始料未及的。
“宝贝？”
念念垂了垂睫毛，仍旧是不开口。
贺云峥紧皱了眉，程雨瑶说：“没事。”
咬着唇，程雨瑶手无足措。
这么多年没见，突然间冒出来的妈妈，念念跟不亲近，也是正常。
但理智的淡定，心却还是慌乱的。
“你才回来。”念念低语，轻轻的说：“你现在才回来。”
念念的声音很轻，却牵动着程雨瑶所有的情绪。
眼眶酸涩，她忍着泪：“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程雨瑶抱着她，下巴颔在她的肩膀，“对不起念念，是妈妈不好。”
“爸爸很想你。”念念粉嫩的唇动了动，稚嫩玉雪可爱的小脸仍旧是那副平无波澜的模样。
只是她眼眶红了，鼻子也红了。
她在难过。
看的程雨瑶愧疚不已，心都疼碎了。
嗓音发哑，程雨瑶还没说话，念念就问她：“你还走吗？”
程雨瑶眼眸酸涩：“不走了，妈妈不会走了。”、
她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程雨瑶又说不出来。
念念抬头看她，轻声问：“那你会回来跟我和爸爸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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