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魔妃
长天峰顶上有一竹林。风常吹得这竹林里的竹叶子沙沙作响如相击之剑。
故，称此林为剑林。
林中有亭，建于峰顶，呈剑形。
又因偌大的长天峰自上而下数十里也只此一亭，路确长。
故此亭名曰剑林长亭。
上官珞棠在此亭等候多时，还是不见穿封烁人影，简直要无聊到睡着了。
突然，一个人高马大的女人走了过来，此人身着月白，是天乾宗宗服。
戴着的面纱挂了一排闪闪发光的金链子，一看就很有钱。
步伐矫健，大步流星，自信张扬。
上官珞棠惊：长天峰……的师妹……都是这么……有气场的？
只见那人摘下面纱。
“啊呀上官兄啊，穿……”他捂了捂嘴，“咳咳，我总算是约到你了呢~”
……
“穿封烁……你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虽然穿封烁并不粗犷，但是身形比起女人，还是显得高大了。
穿封烁穿着女装，特别是塞着的两个略歪的鼓包，实在是令人……
没眼看！
奈何他还是这么有自信。
“哎呀~~我这不是怕你师弟师妹们群殴我嘛~~”
上官珞棠头上简直要落三条黑线：“你还知道啊。”
“上官兄，我已经确认过了，这林子附近没别人，”穿封烁挎着上官珞棠的肩，道，“我已经得到消息，你就是穿越过来的另一人。”
上官珞棠：果然。
“你从何得知？”
“因为你和上官珞棠的人设太不像了，”穿封烁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上官珞棠边上，“特别是，看着你师弟死的时候。”
上官珞棠拍掉穿封烁的手，愠怒：“你话能别乱说吗？我师弟哪里死了？”
穿封烁一脸得意，像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样子：“对，你用了小道具，他没当场死，你拼命治他，他就剩着一口气到了现在，”说着，穿封烁wink了一下，又道，“所以我还得谢谢你。”
上官珞棠恼得很：“你究竟想说什么？！”
穿封烁大大咧咧地靠在长椅上，双臂搭在靠背上，道：“啊呀别恼嘛，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哟。”
上官珞棠：“什么好消息？”
穿封烁：“穿越进来不是因为条漫的福利吗？其实我们只要做完所有的任务就可以回去了。”
上官珞棠不太相信：“你怎么知道？”
穿封烁笑道：“我进来以前看过那个活动的公告啊。”
上官珞棠总觉得不对劲，他又没问出不出的去的事儿，为什么穿封烁要跟他说这个？再说了，如果看了公告就知道的，他怎么知道上官珞棠没看？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
穿封烁欠揍道：“因为~我是人民币玩家嘛。”
穿封烁站起来显摆地转了一圈，道：“我可是男主，”然后看了看上官珞棠，“而你，炮灰的身份，想想都知道只是个游客。”
看着穿封烁这副欠揍的样子，上官珞棠简直是要爆炸，刚要发作，穿封烁立马说道：“哎哎，别生气嘛，我就是太高兴了才这样的。”
上官珞棠不耐烦道：“好了，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救他？”
“连给你说回去的办法都是废话？”穿封烁有些不理解，不过也不再嬉皮笑脸了，“那日看到你师弟身上逃出来的那个血色魔魂，很意外……”
上官珞棠简直无语：“有什么可意外的？他本来就是魔妃生的啊。”
穿封烁：“嗯？”
“你不知道？”
穿封烁还真不知道那只魔魂就是萧潇泠母亲的残魂。
“我还真不知道，”穿封烁围着上官珞棠转了转，悠悠道，“上官兄，没想到啊，你还真是是一只潜在的金手指，”顿了顿，又道，“救你师弟的话只需要重新找到那只魔魂，再将其用禁术血祭给你师弟即可。”
上官珞棠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你确定？”
“确定啊，”穿封烁靠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魔魂附在他身上本来是为了汲取灵力的，结果宿主生命濒危，魔魂是为了不与他一起覆灭才逃了出来。”
这样的话，
可这魔魂是他母亲仅存的魂魄……
……
萧潇泠会理解的吧？
上官珞棠思索了片刻：“那我们如何去找？”
“雨落花满楼，表面是歌舞坊，实际上是个魔教聚集地，”穿封烁坏坏一笑，道，“里面的魔修美人儿很不错呢。”
“好，稍后就去。”
穿封烁问道：“不即刻启程？”
“容我做个准备。”
上官珞棠要回皎月峰，穿封烁也要跟着去。
“上官兄，我真的不会伤害你师弟了。”
上官珞棠直说：“我现在还不是很信你。”
没正经的穿封烁突然严肃道：“我现在的系统任务就是救他，这也是为什么我非要见你的原因。”
上官珞棠被缠得烦了，想着他要是真的图谋不轨那日也不会停手，姑且相信他吧。
回了自己住处，上官珞棠将自己所有灵藤缠绕于萧潇泠周身，遂释放自己全数的灵力于灵藤。
穿封烁：“灵力全部给了他，你怎么办？”
“不就是精神疲惫一些么。”
穿封烁看场面有些严肃，遂开玩笑道：“除了疲惫，还有啊，你这样的状态，还真打不不过我了。”
“……”
说的也没错，耗尽灵力的元婴中期丹修，打不过灵力充沛的金丹期大圆满器修。
穿封烁一手搭着上官珞棠的肩，分了些自己的灵力给他：“怕你半路倒了，分你一些。”
——————
雨落花满楼。
穿封烁一进雨落花满楼就搂着一个姑娘：“柔儿~许久不见，你愈发娇俏可人了~~”
姑娘娇滴滴应道：“穿封公子~你好讨厌哦~~”
然后来了第二个姑娘：“啊，是穿封公子~”
穿封烁左拥右抱，含情脉脉道：“啊~娇娇，你也愈发如花似玉了~~穿某这些日子见不到你们，可谓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日渐消瘦~~”
“穿封公子这个样子，人家都要心疼死了~”
“是啊~”
穿封烁：“美人儿……”
上官珞棠愠：“穿封烁，我不是来看你演活春宫的。”
“啊呀~穿封公子今儿带的哥哥生气了呢~”
“啊？哥哥生气了怎么办嘛~”
“哎呀，没办法啦，穿某得陪你们哥哥了，”穿封烁改搂着上官珞棠，道，“要不然，你们哥哥就要生气了呢~”
两个姑娘恋恋不舍道：“好吧~”
上官珞棠要骂人了：“穿封烁……”
结果穿封烁一把搂住上官珞棠的腰，俯到上官珞棠耳畔轻声道：“不是跟你说了要配合吗？”
上官珞棠这才想起来。
现在客人又多又杂，要先在雨落花满楼的一楼大堂做做戏的。
可是他脑子里只有萧潇泠昏睡不醒的样子，只想找到魔魂，然后再把魔魂血祭给他。
看到穿封烁这幅不正经的样子真是烦躁得很。
阮柔儿识趣道：“那我们姐妹俩领穿封公子和哥哥去花间~”
（雨落花满楼的客房称作花间。）
穿封烁宠溺：“好啊。”
到了花间，上官珞棠道：“穿封烁风流成性，其实是假的吧。”
要不然干什么来这里找个人还要先演一段戏。
“也不是假的啊，只是今天不想睡女人而已。”
这话略有歧义……
不过上官珞棠没心情管这些了：“接下来是等楼主？”
“不，楼主他老人家岁数大了，我更喜欢他妹妹花愿嫦~”
“何时来？”
“你听。”
是一声声清脆的铃音，随着她的脚步断断续续。
“穿封烁啊~”
一个小姑娘赤脚走入。
妆容浓艳，与年幼的外表不大相称。
却又有一种独特的妖媚之感。
脚链上有两颗圆润润的小铃铛，一步一响。
修仙界的修士们只要结丹了，身体就会停止生长，想必魔修也有类似情况。
因此，说不定这个女孩儿的实际年纪并不小。
说不定修为也很高。
穿封烁此时正瘫倒在卧榻上，听到花愿嫦叫他名字，便应了一句：“愿嫦妹妹~”
“穿封烁，”花愿嫦一脚踩到穿封烁的头边的卧榻，一手捏着穿封烁的下巴打量着他的脸，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华点，“啊呦，怎么有一根胡茬子没刮干净呐。”
说着就用指甲“咯”的一下把那根漏了挂的胡茬子拔掉了。
“啊呀，姑奶奶，你拔我胡子干嘛啊。”穿封烁吃痛地捂着下巴。
花愿嫦一副言之有理的样子：“谁让你长着这张俊脸，有胡茬子可就不合适啦。”
穿封烁拿她没办法：“那你也别直接拔呀。”
花愿嫦漫不经心：“噢。”
花愿嫦又走到上官珞棠面前，打量半天，对着穿封烁道：“穿封烁，今儿给我带的这个好看……”
穿封烁忙制止道：“不是啊愿嫦妹妹，他不是。”
花愿嫦生气了，走到卧榻边，又一脚踩到穿封烁头边：“那你今儿还求我什么事儿？”
“愿嫦妹妹，此事十万火急啊，穿某下回定当赔你一个。”
“你这话说了千遍万遍了吧？”花愿嫦抓住穿封烁的脸，“以前是带都不带来，今儿带来了还不肯给姐！”
花愿嫦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自称姐。
穿封烁赔笑：“愿嫦妹妹，消消气嘛~”
花愿嫦盯着穿封烁的脸看了半天不言语，盯得穿封烁冷汗直冒。
“穿封烁啊，”花愿嫦悠悠道，“要么你把自己给姐，也行。”
穿封烁扯道：“哎呀，穿某自惭形秽，着实是配不上愿嫦妹妹的啊。”
花愿嫦收了脚，道：“说的也是。”
穿封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敢继续犯懒躺着了，立马爬起来，道：“穿某这次来是为了一个魔魂。”
花愿嫦一手托着一手，手指点着下巴思索：“哦……你是说十三年前死掉的魔妃的残魂吗？”
“没错。”
花愿嫦：“简单，只要到了深夜，我的夜明魂灯可以照到残存在这世间不愿或是不能轮回的所有魂灵。”
上官珞棠：“那现在还需等到晚上？”
花愿嫦：“咦？小哥哥，你声音又不难听，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呐？”
“嗯……”
你俩叙旧。
我也没机会说话呀。
——————
夜深。
待歌舞结束，客人都散了，三人来到雨落花满楼的一楼大堂。
上官珞棠疑惑：“为什么你们觉得魔魂会在这个大堂呢？”
穿封烁习惯性要随口一答：“因为这里是魔教聚集地啊。”
“放屁！”花愿嫦打了穿封烁一下，“明明是因为大堂地面上这些小宝石其实是引魂石，只要将灵力灌注进去，它们就会被吸引来。”
花愿嫦甩了一记灵力，花灯尽数熄灭，再灌散灵力于引魂石。
“上官兄，你要是看到鬼魂会不会害怕？”
“不会。”
他又不是没见过萧潇泠身上的魔魂。
花愿嫦又打了穿封烁一下：“别吵！待会你要找的那只魂跑掉了怎么办？”
夜明魂灯亮起，整个雨落花满楼皆被照亮。
果然是到处的鬼魂，而且它们的确大多都游荡于大堂。
这是上官珞棠在两个世界活了32年，第一次见这么多密密麻麻游来荡去的鬼魂……
穿封烁猜上官珞棠十有八九会害怕，搭上上官珞棠的肩，想要安慰他。
没想到上官珞棠直接叫了出来：
“啊——！！！”
幸好穿封烁眼疾手快捂住了上官珞棠的嘴。
穿封烁猜的真不错。
上官珞棠不仅是害怕，简直是恐惧！
花愿嫦倒是对上官珞棠这个反应不意外，当年穿封烁也是这样的。她还因为知道穿封烁害怕，恶搞了穿封烁好多年。导致现在穿封烁都免疫了，就不好玩了。
又看到有人怕成这样，花愿嫦反倒很有成就感。
毕竟，在花愿嫦看来，他们越怕就说明她的法宝越厉害。
花愿嫦缩着胳膊，悄咪咪指着那只血红色的魔魂，回头轻声告诉他俩：“找到啦。”
穿封烁顺着花愿嫦示意的那个方向也看到了魔魂，便点了点头。
上官珞棠原本躲在穿封烁身边，用手紧捂着眼睛，听到花愿嫦说找到了，也跟着看过去。
花愿嫦轻声道：“你俩别动，我去领她过来。”
于是，花愿嫦蹑手蹑脚靠近血色魔魂，待距离差不多了，猛地抛了一个捉魂的灵网，成功套住。
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得意洋洋道：“喏，如此简单。”
这幅样子，活像穿封烁……
上官珞棠看着灵网里的魔魂，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那倒也不是，”花愿嫦一手抓着灵网，一手甩了甩头发，“咱们现在去小黑屋跟它进行一个深入的交流吧。”于是，花愿嫦开始大摇大摆领路。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花愿嫦干了什么大事似的。
上官珞棠很想问为什么现在都已经收了夜明魂灯了，还是不将雨落花满楼里的灯点亮。但是在小姑娘面前，碍于脸皮，就不好意思说。
花愿嫦说的小黑屋就是雨落花满楼里的一间密室，在这里审灵，可防止魂魄暴走逃出。
花愿嫦掏出了一大堆法宝摆在抓着魔魂的灵网边：“你就是魔妃萧芊儿吧？”
魔魂：“……”
穿封烁见状，揣测道：“愿嫦妹妹，你这样抓着她，她可能不高兴理你。”
遂花愿嫦利索地把魔魂放了出来。
魔魂一出网就发狂，灯烛皆被打落，好在这小黑屋里除了灯烛什么也没有。
很快，魔魂开始咆哮。
三人皆被音波掀退到了墙边。
上官珞棠本来就已经累了数月，很快被魔魂的音波震得头疼：“魔妃，我们是为救萧潇泠而来！”
魔魂听了萧潇泠的名字，开始沉寂下来，可没多久就又开始发狂。
“上官兄，她只是魔妃的残魂，如果是魔妃本人，怎么会附在自己儿子身上，以吃掉他的灵力存活？！”
魔魂听到这话，居然开始哭了起来。
这哭声不像方才那个咆哮声。
咆哮声只是震耳欲聋，令人头昏脑涨的。
而这哭声并不大，却令人很压抑。
甚至共情……
花愿嫦用海灵螺锁定了魔魂，道：“她不说话是不想让我们仨都知道她的事儿，我的海灵螺可以与她互通，但我听不清，你俩都来试试！”
海灵螺可以传达被锁定的魂灵之声。
但是，只有魂灵指定之人才能听清此声。
穿封烁离花愿嫦最近，接过了海灵螺，发觉自己也听不清，也不拖泥带水，立刻递给了上官珞棠。
上官珞棠接过海灵螺。
他听清了……
……
萧芊儿16岁时，是某个正道门派的一个剑修弟子。
那年，她和同门闹了别扭，去了鲜少有人的乾安峰散心，不慎被毒蛇咬伤。
她挤出毒血，可身体还是逐渐无力，在她的印象里乾安峰是不会有人来的，她感觉自己会死在这儿了……
直到——
有一个师兄找到了她。
他白衣胜雪，发带与发丝于清风中交错。
他救了她。
原来，他是乾安峰的大师兄。
后来，互生情愫。
可是命运多舛。
在一次斩杀妖兽的行动后，萧芊儿的水灵根突然开始异变，变成了……血灵根……！！
血灵根觉醒，混身溢满了死血，然后又变成了红得的令她发颤的鲜血……
亏了大师兄及时发现，为她止血。
后来，萧芊儿逃掉了。
可是，整个修仙界的正道四处追杀她。
“为什么会这样？！！”
那些正道人士聚集起来，狂风暴雨、惊雷猛火，还有那索命似的追击她的灵藤……
有什么是他们弄不出来的？！
萧芊儿发疯似的狂奔着。
她不想死！！！
她的大师兄带她冲破重围，却在最后被灵藤束缚住，遭到了烈火和惊雷的攻击，受了宗门最高刑罚，打废了大半的修为，囚禁在地牢。
她不能让大师兄白白为他付出，她要活下去，只好投靠了魔教。
因为她的水属性天灵根变异成了血属性的天灵根。
他们说，她本来就是人魔混血，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变异成魔界至尊的血灵根。
所以，要她嫁给当时的魔界之主！
那个不知是什么的怪物！她才不要嫁！
不论如何反抗，还是无用。
终于有一天，她不反抗了。
是为了活下去，也是为了……
孩子？
她居然感受到了肚子里的生命，她不能继续折腾了，什么勇于斗争，不畏强权暴力，什么不甘、痛恨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全部都消停了。
她不再抗争了，毕竟孩子是要生下来的，那是她和大师兄的孩子啊。
就这样，萧芊儿成了魔妃。
可是，孩子才三岁，南宫明雪带领的正道就来掀翻了这魔界，还要斩杀了她这个魔妃。
她带着孩子拼命逃，逃到了哪儿，哪儿就有追杀。
灵根废了，脸也毁了，披着破布脏衣带孩子混迹于市井做了一个乞丐。
这样的又脏又丑的女人，还带着一个才会走路的孩子，命运可想而知。
她病死了，跟大多数乞丐没什么两样。
除了——她的怨念和执念。
怨念是破坏她第一个生活的正道，断了她第二次赖活的南宫明雪……
执念？
……只有她的阿泠。
——————
最后，全部都是萧芊儿对萧潇泠说的话。
“阿泠，你跟那个怪物不一样，你是人！”
“阿泠，不要修炼什么灵力！！”
“阿泠……不要像母妃一样，在这个魔窟一天到晚像是个疯子，你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阿泠，平平淡淡一生，足矣。”
………………
“阿泠，你看娘捡到的果核，还有一点果肉在的哎。”
“哎呀，阿泠，‘娘’的意思，就是‘母妃’的意思。”
………………
“娘要是真的死了，不要难过……是娘没给你正常人的生活。”
“不过，你还小，你活下去，不管多累多痛，你先活下去！”
“说不定，长大了一切都好了，只要……不修炼什么灵力。”
………………
“阿泠，阿泠……”
阿泠。
……
阿泠，娘还是……放不下你！！！
——————
魔魂又开始狂躁了。
上官珞棠质问道：“你放不下阿泠，所以附身在他身上，吃掉他的灵力？”
海灵螺里传来了比方才回忆里更为绝望、残破的声音：“你可知我为何这么做？”
上官珞棠听魔妃这么问，觉得魔妃的残魂也还是有她的意识在的，或许，真的不是在害萧潇泠，遂根据魔妃残魂里的回忆揣测着：“你是为了抑制他体内的血灵根？”
“是啊，血灵根……真的不可修……”这残破的声音停滞了一下，又响起，“可是，是他！！害得我的阿泠也快死了！！！”
上官珞棠知道魔魂指的是谁，此时此刻，再纠结于穿封烁无用，于是转移回魔魂的注意力，直说：“我能救阿泠，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他。”
“救阿泠……”
寂静了许久。
“……他会成魔的。”
“什么都不比活着重要啊。”
“不行，我就是成了魔才落得这样的下场啊！！”
说着，魔魂又开始哭泣，这次是变得狂躁起来。
“他不会有这样的下场的，我保证！”
“……”
见魔魂静默了，上官珞棠继续道：“我……”
魔魂突然道：“我知道你们要用什么办法救他。”
“魔妃……”
“这个办法也是挺好，我的魂魄本就残损不堪，无法再轮回，能帮到阿泠的话，是真的很好。”
萧芊儿死后不肯步入轮回就是放不下萧潇泠，怕萧潇泠步了自己的后尘。
所以，她要吃掉萧潇泠的灵力，让他无法修得血灵根。
于是魂魄就这样残存于世，不能和正常魂灵一样转世。
事已至此，若是她这些年吃掉的灵力能够让阿泠继续活着的话……或许是她这副残魂最好的归宿了吧？
魔魂：“这么多年，我吃掉的灵力远远多于让我这副的残魂残存的需求，我拼命吃阿泠的灵力，是怕他修炼到血灵根，如果他……”
魔魂不再继续说什么，寂静了许久。
“我萧芊儿自愿血祭于萧潇泠。”
遂海灵螺立刻焕发出刺眼光芒。
这光芒就是意味着被锁定的这只魂灵自愿血祭了，花愿嫦见此状况，立刻取祭魂珠收纳了魔魂，欣然道：“大功告成！”
祭魂珠是血祭魂灵时要用到的载物。
并且，只有真正心甘情愿血祭的魂灵才能被祭魂珠收入。
穿封烁拍了一下花愿嫦，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上官珞棠差不多可以猜到接下来的步骤，可是还是想确认一下：“接下来呢？”
花愿嫦：“今夜就交给我吧，你们去睡吧，接下来的事儿明儿再说。”
接下来就是血祭术法了。只有魔修做得了。
花愿嫦不急不缓地走出密室，掏了一根人骨烟斗，点了一包花草，吹了一口烟，才悠悠道：“明日血祭完毕，他就会醒来，你们最好不要睡懒觉，早点儿回去哟。”
“那不如今日就回去。”
花愿嫦人已经走出密室，传了来的声音略略含含糊糊，却还是听得明白：“不行，今夜招了鬼魂，不太好回去。”
——————
回到方才的花间，上官珞棠也不上床睡觉，而是坐在桌边若有所思。
某个正道门派？乾安峰？……
不就是天乾宗吗……
穿封烁拍了拍上官珞棠，道：“上官兄。”
“嗯，你先睡吧。”
穿封烁觉得上官珞棠有些魂不守舍的，有些担心他。但又想着可能是上官珞棠第一次见满满一楼的鬼魂才有些害怕了，就也不想太多，先去卧榻上睡了。
不过，良久，穿封烁也没有睡着，倒是坐在桌边的上官珞棠趴桌上睡了。
“还以为你怎么了，结果睡得比我还快。”
上官珞棠本来就是把自己灵力耗尽了来的，着实让穿封烁操心得紧。
无奈，把上官珞棠抱到床上。
“就你这状态，不能不睡床，但我也不想不盖被褥，”穿封烁思索再三，“穿某就勉为其难分你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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