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猎人
温玉舒的这番解释为加速会议进程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陈瑞远很快理解到了秦铭峥想要表达的意思，也认识到了秦铭峥想要推alpha系统的倾向，两人最后成功一致达成了优先考虑拓展alpha系统的决定，会议在下班时分完美结束。
金姣妍不抱希望地尝试着提出请双方与会人员一起顺道吃个晚饭，难得的是，秦铭峥这个几乎脚不沾地的大忙人竟然点头答应了。
五个人坐不下一辆车，于是金姣妍的宝马带上温玉舒和郭文丽三人一行，陈瑞远开老板的奥迪载着秦铭峥两人一起，两辆车两拨人一前一后前往环球大厦附近的一家高档饭店。
金姣妍她们赶着先到，定了个包间坐下点菜，温玉舒去洗手间解决个人问题。
出洗手间的时候，她正巧撞上刚到饭店的秦铭峥。
“秦总。”她礼貌问好，“陈特助呢？”
“他在找停车位，一会就上来。”秦铭峥微微低头看着她，眼中隐有笑意，“今天叫我秦总了？”
她微微一讪，跟着他一块往包间方向走：“您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可不能得罪了您。”
她的身量娇小，和高大的他站在一起只刚刚到他肩膀的位置。
她的嗓音太过柔和，清秀的鹅蛋小脸上，那双仰望着他的温柔杏眼里干净清澈，只有适时的谦卑，没有讨好的谄媚。
秦铭峥发现自己很容易在她面前卸下惯常强势冷硬的姿态。
这姑娘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团软软糯糯的白团子，可以任由他按着自己的意愿搓扁捏圆。
可她又是如此的聪明——
两人走到包间门口。
房门虚掩着，金姣妍和郭文丽两个女声从里传出来。
郭文丽：“经理，那个温翻译真的好厉害啊，刚才在会上，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她居然能跟得上秦总他们的思维，秦总还表扬她了呢。你说她一个翻译，怎么懂那么多啊。”
金姣妍：“切，你个毛小孩，这就觉得厉害了？见识真少。秦总不过就是随口一夸，你还当了真啊？秦总什么人？人家那是金字塔尖的天之骄子，就温翻译那扔到人群里就找不着的平庸长相，秦总一转头——哦不，一转眼就不知道把她忘到哪块犄角旮旯去了。”
温玉舒停在包间门口。
秦铭峥侧头看她，她的脸上平静到不起一丝波澜。
她对他轻声道：“不好意思秦总，我刚才好像落了点东西在洗手间，您先进去吧。”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平稳，没有一点颤抖的失态。
不能现在进去。
直接撞破金姣妍令她尴尬对她温玉舒没有任何好处，她俩毕竟在一家公司工作，哪怕平时处于两个部门几乎没有往来，搞僵关系也绝非明智之举，此时此刻她装聋作哑是上上策。
她转身离开。
秦铭峥目送她走远，径自推门进入包间。
温玉舒过了好一会儿才重返包间。
包间里所有人都到了，秦铭峥自然坐在主位，两旁副位是陈瑞远和金姣妍，郭文丽坐在下位，温玉舒跟大伙儿打个招呼，在郭文丽身边的下位，秦铭峥对面的位置坐了。
和秦铭峥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秦总这人常年高居上位，气质冷淡，性格强势，不太好相与，除了公事，私下更是很难和他套近乎，因此金姣妍也不敢强行找话题和他尬聊，只不停地招呼秦铭峥吃菜。
秦铭峥看了片刻圆桌对面。
温玉舒安安静静地低头吃菜，圆盘转到她面前哪道菜她就夹哪道，从不伸手主动转盘子。
他轻咳一声：“温翻译家住哪？”
正在给秦铭峥布菜的陈瑞远：“……”
给秦铭峥介绍菜品的金姣妍：“……”
同样安静低头吃菜的郭文丽：“……”
包间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在饭桌上被客户方强势高冷不好相处的大boss点名，小人物温玉舒抬起头，小脸上难得浮起一抹茫然的神情。
她放下筷子，用纸巾小心擦干净嘴，这才开口回答：“我家住在徐汇区和闵行区的交界处。”
秦铭峥：“郝宁氏在哪里？”
温玉舒：“我们公司在闵行区工业园区。”
秦铭峥：“你现在上班路上多久？”
温玉舒：“单程一个小时。”
秦铭峥：“那和从你家到陆家嘴差不多时间，要不你到我们秦宇来上班吧。”
温玉舒：“……”
陈瑞远：“……”
金姣妍：“……”
郭文丽：“……”
什么情况？
开个会，对方老总在饭桌上直接当着现东家的面公然挖墙脚？？？
而且开的是财务项目会议，对方挖翻译过去，这就离谱！就离谱！
金姣妍尴尬地插话：“秦总，温翻译的上司挺喜欢她的——”
“哦，是么？”秦铭峥颇有深意地看了金姣妍一眼。
“是啊。”金姣妍继续尴尬地笑，“这次项目，我去翻译部要人，她们经理可不就给我推荐的温翻译嘛。”
“这样啊。”秦铭峥状似惋惜，转头对温玉舒道，“温小姐，要是哪天你现在的工作不打算做了，记得第一个考虑我们秦宇。”
温玉舒：“……”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陈瑞远掏出纸巾擦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他怎么觉得他这个位置岌岌可危快要保不住的样子了呢？
金姣妍：去秦宇工作？要死了，秦总那么关注她，温玉舒真要去了岂不是很可能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听说秦总还是未婚呢，就算秦总只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致上来，单凭秦总这身家，哪怕只是当他个把月的情人那也是血赚好吗！不行，回去得给吴滟吹吹风，让她对人好点，把人给死死留住了，绝不能让人跑了！
郭文丽：我不该在这里，我该在桌底。你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一顿晚餐在众人各怀“鬼胎”的离奇氛围里结束。
分别前秦铭峥看似无意地提起一句：“你们几个怎么回去？”
金姣妍立刻跳出来抢答：“秦总，我有车，一会先送她俩回去然后我再回家。”
郭文丽：“……”
明明金经理来时就跟她和温翻译说过，不顺路晚上让她俩自己回去的来着——
秦铭峥点点头，仿佛真的只是出于客气随口问一句：“那我走了。”
金姣妍赶紧笑脸相送，等秦铭峥和陈瑞远二人瞧不见影了，才回头对身后的两个同事撇撇嘴：“坐我的车吧，顺道送送你们。”
地下车库。
陈瑞远开车出去送秦铭峥回家，他小心翼翼地觑后视镜一眼：“秦总，你不是真的想挖墙脚吧？”
后座的秦铭峥抬眼瞥他：“怎么，你怕了？”
陈瑞远：“……”
秦铭峥嗤笑一声，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闪烁霓虹。
陈瑞远大概能猜到顶头上司心里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下来，他还从来没见过秦总这么直白地肯定过哪个女人。
今天开会之前是可能会考虑追，今天开会之后“可能”和“考虑”两个词直接去掉。
这个懒懒散散休息了几年的猎人，看准了猎物，准备重新伸出狩猎的爪子。
他很识时务地保持安静。
果然，过了一会儿，秦铭峥开口吩咐他：“从明天起，一周送一束玫瑰花到郝宁氏，注明给温玉舒温小姐，我不管你订什么玫瑰，红玫瑰白玫瑰蓝玫瑰紫玫瑰香槟玫瑰，保证每周一束不重样。包装一般即可，不要太高调华丽，她不是虚荣心很旺盛的女人，太浮夸容易把人吓跑，走细水长流的路线。”
陈瑞远嘴角抽搐：“秦总，您说过买花就是交智商税——”
“我还说过追求女人是这世界上最无聊的活动之一。”秦铭峥坦荡无比，“但是既然我决定要开始这项无聊的活动，交点智商税就是必要的。送花是表达男人对女人的心意，一直不间断地坚持送花，女人就会以为男人对她用情至深，感受到自己被真心宠爱，感受到被宠爱，就会产生幸福感，当女人在你身上获得幸福感，她就会被男人对她的情意反俘虏，会慢慢沦陷在男人为她编织的情网里，进而爱上男人，心甘情愿为男人付出她的全部。这就是糖衣炮弹的威力，或者说好听点，就是情绪价值的魅力，没有女人不吃这一套。几束花换个合适的老婆，虽说是智商税，但这笔买卖总体看来还挺划算。”
陈瑞远：“……”
秦总您这么一本正经理智冷酷地剖析风花雪月男女情爱真的好吗？！
业内都说秦总身家上百亿，想嫁给他并且愿意容忍他在外养小三小四的年轻女人能从浦东陆家嘴环球大厦排到浦西虹桥国际机场，哪个女人能被秦总看上绝对是祖坟冒了青烟，然而现在陈瑞远却觉得，哪个女人被秦总看上那还真不一定是件好事，因为——
资本家他没有心。
他们心里只有冷酷计较和权衡得失。
陈瑞远在心里默默地为温小姐点了根又粗又长的蜡烛。
当然，同情归同情，食人之禄忠人之事，陈瑞远还是非常上心地操办老板下达的指令。
第二天一早。
温玉舒一脚踏进公司大门，前台同事一迭声地叫住了她。
“玉舒，有你的快递～”雀跃兴奋又隐含着一丝探究八卦的招呼声。
她走过去。
一大束洁白饱满、花瓣上还挂着颤颤水珠、尽情盛放着的雪山白玫瑰，裹挟着幽幽清香，满满当当地扑进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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