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第36章
最后沈青还是被押着看了老中医。
尽管他百般不情愿，但架不住周耀的苦苦哀求，沈青也只能勉强答应陪他去一次，就当是陪某人把戏演全套好了。
但沈青没想到，老中医是真的认识他。
沈青是先周耀一步走在前面，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老中医是怎么配合周耀演戏，当是好玩而已，可他走在前面，周耀还慢了一步没进来，老中医就摘掉眼镜冲他笑笑：“又来了，最近身体怎么样？药是不是吃完了？”
那种熟稔的态度，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
沈青迟疑了一下，周耀就跟着走了进来，语气明显慌乱：“老先生您再给把把脉，看看他底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说话就说话，还紧张到要咽口水，难道来之前就没跟人提前打个招呼吗？
周耀倒是想提前打招呼，但联系了几次都没联系上，老先生是个不爱看手机的，电话短信发过几次根本就没回复估计是根本就没看，周耀冒冒失失上来，就怕出什么意外，这会儿也是紧张得不行。
“是你呀，好久没见你了。”老先生抬头扫了周耀一眼，语气态度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你这次陪他一块儿来的？行，外面等着去吧。”
说完就自顾自去给沈青把脉，闭着眼睛压根没再看周耀一眼。
于是，周耀更慌张了。
他还没来得及串词，这要是被撵出去了万一一会儿说漏嘴可怎么办？
还有，他记得这位老先生以前态度很和善，总是乐呵呵的，怎么今天一见脾气变差了？
“那个医生，我在这儿陪他不行吗？”
“不行。”老中医眼皮子都没抬：“影响我把脉，出去。”
“不会影响的，我……”
周耀话没说话，就看见老中医一脸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收回了自己把脉的手：“影响不影响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你那么能你来给他看不就行了，你来你来，我出去等。”
眼看着就是要发火，周耀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听话地出去等着，至于什么对词儿之类真是想也不敢想，只能暗暗祈祷老先生不会乱说什么，他一会儿从沈青嘴里面套套话，争取把这事儿给圆回来。
周耀带着沈青来看中医可不是为了圆他的慌，他也是真的想让老先生再给沈青看看。沈青底子不好，这几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为了长久发展确实应该再看看，再调理一下，当年的药都没有吃完呢，怎么不得给续上？
某人在外面浮想联翩，诊室里的气氛却有点凝重。
老先生左手把完换右手，右手贴一会儿又换左手，两只手来回倒腾弄得沈青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问，结果半晌之后老中医气哼哼地说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不是说早就跟那个人断了？怎么还跟他一块过来？这都几年了，你为了这么一个人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子？药还吃吗？晚上睡得怎么样？”
“啊？”沈青一脸胡糊涂。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是那个意思呢？
“啊什么啊，问你话呢，见着男人话都不会说了吗？”老中医一脸恨铁不成钢：“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
沈青满脑子疑惑，但还是认真回了话：“前一段时间，三个月前。”
说的是他车祸之后跟周耀重逢的这个时间点，如果沈青自己的推断没有错的话，那在这之前他跟周耀其实是没有联系的，就是因为一场车祸，他的紧急联系存的老公是周耀，随后医院那边才联系了周耀，才有了他们的后续。
“哼，怪不得，最近睡得挺好吧？”老中医差点翻白眼：“我给你调了那么长时间都没什么效果，这男人一回来你就睡得酣，你直接拿他当药得了，没出息！”
说完又给沈青听了听脉：“没什么大毛病，药也能停了，行了，走吧。”
这病就算是给看完了，但沈青并没有走，迟疑着看着老中医，轻声问：“我之前在您这儿看过病是不是？看的什么病？吃的什么药？您是不是知道我跟他的事情？”
老中医这才又去看沈青，拧着眉不悦：“你说的这什么话？就这么三月没见怎么感觉跟不认识了一样？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还是喝多了他给你灌的迷魂汤？”
“那个，我……之前车祸伤到了头，记忆有些混乱，有很多都想不起来了。”
“车祸？失忆？”老中医也是没想到，愣了一下，又赶紧给沈青重新把把脉，拧着眉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怪不得，我刚才还琢磨怎么有点不对，要是受过伤那就对上了，确实如此。你说你不记得，怎么又跟他一块儿过来？不会真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谁都忘了就还记得他吧？”
沈青有些羞赧，但还是点了头。他醒来后见周耀第一眼就很有安|全感，就知道这个人是他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就像是一片空白的世界里只留下这么一道残影，是他奋力追逐过的痕迹。
老中医脸色有些微凝重：“也就是说之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因为不记得，所以状态才这么好，面色也红润气色也好，脉象也都好，我还以为你是……原来是不记得了。”
老中医明显话里有话，沈青就追着问：“您还没跟我说，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忘了就别提了，反正你现在状态好就行。”老中医却绝口不再提之前的事情，挥手就打发沈青走：“没事儿就快走，我还有下一位病人等着呢，没空跟你唠闲磕。”
“可是……”
沈青还想再问，但没什么用，老中医一点儿也不客气地直接撵人走，半点不留情。
这是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沈青回头看了一眼暗自决定还得找时间过来一趟，怎么也得让老人家把他之前的事情多少说一点，什么都不知道太受限制了，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别看沈青成天嘴上说的好听，什么往前走往前看一起迈向新生活，但实际上他务必迫切希望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知道了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才能真的坦然面对现在和未来，不然的话，就只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小心翼翼，耍着心机卖弄着小技巧，套用着小心思小心维系着跟周耀的关系，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处，空落落的。
“青青，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沈青在里面待了多久周耀就在外面提心吊胆多久，并且有点后悔，他就不该这么匆忙，高低应该先跟老医生沟通好，套好词儿再带沈青过来，但周总可能万万也没想到，人家老先生并不是无意间错过了他的电话跟信息，也有可能是知道他这么个人，才故意没搭理他的。
“说已经没事了呀。”沈青的手搭在周耀的胳膊上轻轻划过，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连药都没开，说我恢复得特别好，面色红润气色好，做什么都没问题。也不知道有些人之前是不是骗我来着，我好好的又没事儿，为什么要哄我来看医生？不会是个医托吧？”
说完轻飘飘地扫了某人一眼，留下一个别有深意你自己想的眼神，迆迆然走了。
留下周耀在原地那叫一个纠结，纠结老中医到底说了什么，怎么青青出来以后的表情这么奇怪？
回去的路上周耀百般套话，试图想打探点什么消息，可惜沈青压根儿就不正面回应，不正面回应眼前算了，关键是还总刺他，很显然周耀之前找的借口完全不管用了，沈青压根儿就不信他的。
临到家之前沈青说晚上想吃油焖大虾，带着周耀又拐去了超市，两个人你负责推车我负责拿东西很快就采买了一大堆，路过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周耀就看见沈青轻描淡写地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两个四方小盒子扔进了购物车，周耀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青青……”
沈青一脸无辜地回看过去：“怎么了？尺码不合适需要换吗？不会我拿大了吧？”
周耀一口牙差点咬碎，这话让人怎么接？关键沈青说这话的时候旁边还有人呢，很明显沈青话音才落旁边那人就跟着看了过来，周耀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来气。
他乖巧可爱的青青去哪儿了？这个恶劣的小坏蛋到底是谁家的？为什么这么能折腾人？
“那换小点的？”
沈青一边说还一边作势想去换，被周耀按住了手腕，脸上挤出来几丝微笑：“正好，合适得很不用换。”
“那就行。”沈青满意极了，主动挽住周耀的手轻声说道：“人家老先生说了，年轻人适时的运动对身体反而有利，过度节制违反人伦反而不好，憋多了，容易坏。”
“是吗？”周耀脸上的笑容已经撑不住。
沈青乖巧点着头：“是的呀，适度运动反而有利于身体健康，更有利于心理健康，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心理都要不健康了，到时候谁负责呀。”
周耀这会儿崩得厉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嘴里到底在说什么，脑子压根就没在工作全凭嘴的临场发挥：“既然医生都说了，那你到时候可别哭。”
沈青抿着唇笑：“那你不要让我哭呀，怎么都不知道心疼人。”
两个人在收银台恍若无人的调着情，后面等着排队结账的单身汉无语望天，早知道换个队伍排了，这俩人不仅东西买得多，还顺带给人造成物理伤害，伤害极大！
一趟中医看下来，沈青是彻底坐实了要直接拿下周耀的打算，本来他还琢磨着可以慢慢来，等他慢慢了解周耀到底在顾忌什么，现在真是一刻钟都等不了，他必须得先把生米做成熟饭，先把大事儿办了他心里面才能踏实。
从老中医那儿出来以后，沈青心里面就七上八下的，非常不安。
那种不安是强烈的，没有任何缘由的，下意识就觉得周耀会离开他的不安，再一联想到他们之间曾经分过来的事实，沈青几乎快要被不安淹没，他真的没办法接受同样的事情再来一次，所以必须尽快做点什么才行，必须要快！
或许是沈青给了某种暗示，今天的晚餐特别丰盛，不仅晚餐丰盛，沈青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上来就给周耀倒上，弯起唇角冲他一笑：“喝点红酒调节下气氛。”
这是预备准备，一点小酒足以激发人的荷尔蒙，是推进度的好帮手！
沈青浅浅地抿了一口，端着酒杯眼也不眨地盯着周耀看：“老公，干杯。”
“干、干杯！”周耀端着酒杯的感觉心情沉重。
酒香弥漫，周耀整个人被压在床上，沈青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是不容拒绝的姿态，今天上周耀知道他要是再拒绝，这事儿就真的没法儿了了，沈青一定会跟他生气，而且是非常特别生气，还说以后，他要是今天晚上不把事情办好，就没有以后了！
可，他今天晚上要是真把事情办好了，那以后也就真的悬了。
做人怎么能这么难？如此两难的境界里，周耀竟然很分了一点心思来搂着沈青的腰，生怕他吻得太忘我掉下去。
“专心。”
被怀里的人咬了一下唇，沈青不满意地哼哼：“我在吻你，你在想什么？”
周耀迟疑：“我先去洗澡好不好？一身酒味熏着你。”
“不好。”沈青才不松手：“就沾了一点酒就找借口，还是说你是嫌我一身酒味？熏着你了？”
这语气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仿佛下一秒要掀桌子干架，周耀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真是白混了，赶紧二话不说按着沈青颠倒了下位置，拿回主动权。
“我是看你磨磨蹭蹭的，以为你需要一点准备时间。”
“到底是谁需要准备时间？”
沈青勾着腿直接搭在了周耀的腰上，伸手就去翻新买的小方块，拿过来就塞到嘴边轻轻叼着一个角儿，眼神挑衅地盯着周耀看。
周耀：……就是把他放到炭火上烤都没有这么煎熬。
眼看着事态就要往不可收拾的地方发展，周耀深深呼了一口气，揽住沈青的要语气严肃又认真：“青青，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就记得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再离开我！”
然后带着奋不顾身的勇气重重亲了下去。
气氛正浓，沈青都已经扯着周耀的衣服扒了大半的时候，不知道扔在哪儿的手机疯狂响了起来，一开始两人谁都没有管，根本就顾不上，可那个手机就是要死要活无论如何都不停地一直在响，大有主人不接起来就不罢休的意思。
最后还是沈青忍不住，踢了周耀一脚：“烦死了，快去接！”
周耀还不肯：“不管它，响一会儿就不响了。”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就算事后沈青要跟他闹也没关系，就算沈青以后不原谅他也不要紧，大不了他就不要脸了，他就是死乞白赖也要求着沈青原谅，反正都已经这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不是惹恼现在的沈青就是惹恼以后的沈青，总归要惹一个那为什么不选让自己快活一场？
这才刚开始，快活还没快活起来，就被万恶的手机打断，简直要人命！
可惜，手机是半点都不通情达理的，是一定要把这件煞风景的事情做到底。
铃声一遍遍又一遍遍，周耀都无动于衷按着沈青的胳膊喘着气，最后还是沈青忍不了伸手捞了手机过来，直接怼到周耀耳边，还不忘警告地咬了周耀一口。
“嗯？”随便应了一声，周耀低头分着心吻着沈青的唇。
亲不够也吻不够，怎样都不够。
“周总，不好了，b市的滨上花园项目出了事故，现场好几个工人受伤送去了医院，目前伤势情况不明，还有两个在重症监护室，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工人们已经把工地围住，还找了当地的记者媒体，网上也在发酵，我们正在紧急处理，但事态有点控制不住，周总，现在怎么办？！”
那边的语气火急火燎，离得这么近沈青当然一字不落全都听了个清，手机塞到了周耀的手里，自己乖乖把衣服拉回去，还不忘伸脚踹了周耀，让这人滚到一边接电话去。
周耀没滚，继续搂着沈青，只是眉心拢到一起，看起来就知道他心情非常不好：“事故原因？”
那边立刻说道：“应该是施工方的材料不合格造成的，听工人说钢筋水泥的质量都有点不过关。”
一听这话，周耀的脸直接黑了：“齐梁人呢？我让他严格把守质量关，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是怎么做的？”
“周总，齐梁那小子这会儿根本就联系不上。”电话那边乱糟糟了一阵，接着就是压低声音：“周总，我听说齐梁跟那边有点勾结，下面人都传说他吃了大笔的回扣，这事儿恐怕是真的。您看现在怎么办？工人已经闹腾开了，我一个人实在撑不住。”
“你先别着急，我……”周耀话到嘴边又想起来他床上还有个人，立刻去看沈青，就见沈青已经穿好了一副，正优哉游哉翻着一本漫画书，完全没了刚才兴致勃勃的样子，喉结动了一下，周耀沉声对电话那边的人交代：“我安排一下，先这样。”
然后立刻挂了电话。
“青青……”
沈青一脚踹过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喊我，烦死了。”
轻轻的一脚，踹得一点儿也不重，非常勾人心。
周耀立刻追上去，半搂着沈青低声请哄：“对不起，我那边项目出了问题，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我发誓！”
“发誓什么？”沈青憋不住笑了起来，合上手里的漫画伸手戳着周耀的鼻子：“发誓你不是真的不想跟我睡觉，项目出问题真的是意外？”
“傻不傻？”沈青凑过去亲了周耀的鼻子一下：“算了，这事儿还是得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不能随便勉强，今天不做了，你该忙忙你的去，项目的事情不能拖，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那我多对不起你。”周耀十分内疚：“对不起青青，我也不想的，你知道我……”
“知道了。”沈青搂着周耀的脖子欺身上前：“那你记得欠我一次，要好好补偿我的，不然要你好看。”
事出有因沈青也不是不能原谅，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心里面多少有点遗憾，不过也不要紧，周耀既然已经答应他，那就是迟早的事儿，虽然等待非常难熬，但沈青也不是不能等，不就是再多等两天，再多过两天没着没落的日子，这有什么的，他以为会跟从前一样。
但这次沈青想错了，他不知道原来周耀离开的日子会那么难捱，难到他几乎要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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