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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我绝望地在外面吹了大概半小时的冷风,  终于被从洗浴室里面出来的安室透解救下来,

        白色的毛巾覆盖在脑袋上,男人湿哒哒的金发还垂落着水珠,  白色的短袖上面因为沾了水的缘故,  有些地方变得半透明,  就连下方的肌肉都隐约可见。

        确实非常秀色可餐。

        但是我的心已经跟杀了十几年的鱼一样冷,就算皮相再好看,也抵挡不住他那黑的透顶的心脏,是肮脏的大人!而且我还惦记着他把我挂在这里吹冷风这件事。

        他漫不经心地把我摘下来,  连同其他娃娃一起扔进桌脚旁边的牛皮纸袋子里,在将娃娃放到纸袋子之前,他好像想起什么,给五个娃娃排成一排用手机拍了一个照,然后都塞了进去。

        现在也包括我。

        跟叠叠乐一样。

        还是千层饼类型的。

        暂时还不是很敢动,  就跟听故事一样,  听着纸袋子外面的动静,推测他在干什么。

        给自己煮宵夜,  顺便给哈罗也喂了点,  然后给自己的植物浇水,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  一直到顶头亮堂堂的白炽灯光熄灭后,男人在室内走动的声音消失,  门板关上后,一室寂静,我努力翻了一个身,  不小心蹬掉了身下松田的墨镜。

        黑暗的空间里是满屋子的尴尬。

        看着滚落到袋子角落的小小墨镜,  我计算了一下我现在到底层的距离,  于是选择放弃帮他捡回来,对不起了松田。

        我尝试扒拉了一下纸袋边缘,但是像这种牛皮纸袋,稍微抓一下都会发出声音,就像现在,纸袋子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忽然响起,吓得我缩了一下手,心也提起来了。

        警惕了一会四周,确保那个男人没有被我的动静吸引出来。

        我狠狠松了一口气。

        真的是,为什么会这么胆战心惊。

        踮起脚看了一下周围,脑子里飞快地在思考要怎么做,因为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把我们带走,事情已经出乎意料了。

        心里暗戳戳狂扁安室透,又分神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因为诅咒的关系,也只是娃娃的身体,其他的什么都已经受限制,可以说现在如果是哈罗这样普通的小犬咬着我玩,我都挣扎不了,估计是棉花絮都会出来的那种凄惨,就连行动其实都很吃力,更别说底下还有几个已经完全是娃娃状态的同伴了。

        诅咒的失效是一天,如果一直在这里,那到时候大变活人可真的不好玩,收尾起来非常的麻烦。

        我不会要拖家带口翻窗跑路吧,脑海里顿时就有了拖着麻袋在小巷子里艰难行走的画面,我挥了挥手把这可笑的场景挥走,开玩笑,怎么可能,又不是小矮人历险记。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如何让安室透在这段时间不在家。

        将诅咒效果解除的时间与安室透待在家里的时间避开就好。

        也就是,晚上的十一点半左右。

        这个时间点很不妙,非常的不妙,如果不是什么意外,一般情况下,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都会在家里,像安室透这种偷偷摸摸出去进别人家的人不算。

        是咖啡店的小哥,所以白天估计会出去,一般到晚上九点到十点可能会下班。我笨拙地开始尝试推理他的行程,不过还是有点看不透,和景光他们是同期生,所以也是警察吧,我狠狠皱起眉,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知法犯法!他怎么毕业的!

        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只摸到一片布料,这更让人心烦了。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那种普通的社畜,不能用普通人的生活还有习惯去推算他下一步会干什么,他没有稳定的生活步骤,像什么三点一线,就像刚才一样,是哪个普通人会偷偷进别人家房子,而且还偷东西!想到这里我瞬间咬牙切齿。

        可恶,这家伙行踪根本就是个谜题。

        既然如此,那就制作点意外吧。

        总得想个法子让安室透在这段时间保证不在家里。

        像是天灾人祸什么的,我摸了摸下巴,觉得我现在就跟大反派一样,在阴暗的角落疯狂想着如何让主角失败,落入危险之中,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忽然好像想起什么,我摸了摸我的衣兜,里面鼓鼓的,装着东西,是芥子小姐离开前给我的那包辣椒,跟着我一同缩水了,不过所幸还是辣椒,不是什么毛线织的。

        新培养的新品种,每一代的辣椒都比以往的辣。

        不过,我摸摸口袋的小小包物品,迷你又可爱的辣椒,非常适合小孩子给玩偶过家家的尺寸,但是我陷入沉思。

        放在正常人的角度,顶多是指甲盖大小。

        会有用吗。

        原本跃跃欲试的我一下子就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颓掉了,这种大小的辣椒,估计就和放拇指大小的冰糖进去一样,压根甜不起来,也辣不起来。

        让安室透因为辣进急救室的方案,失败。

        这让我更焦急了。

        看着我胖乎乎连手指头都没有的手,叹了一口气,这个娃娃的手,连握笔都很艰难。

        更别说操控什么精细的东西了。

        难过地擦了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又缩回纸袋子里绞尽脑汁,刚才伸出头,已经把公寓的布局看的差不多了,很简单的单人公寓,空间也不大,所以行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如果是自己家大宅那种规格,估计跑断我这双棉花腿都找不到目标。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还在沉睡,我就听见外面有了异响,男人又开始走动了。

        也许是起夜,我没有放在心里,一动不动躺在原位扮演好我的玩偶角色。

        但是随着男人洗漱刷牙的声音从不远的卫生间里细细碎碎传来,我还是有点懵,他这是,正式起床了?不应该是去个厕所回来继续睡觉吗?

        就在我茫然的时候,原先黑暗的室内因为灯光而明亮,还伴随男人自言自语的声音:“今天早餐吃什么呢。”

        几点了?吃早餐。

        您完全不睡觉是吗?

        虽然躺在视线受限的纸袋里面,我还没傻到连时间都混乱,尤其是公寓客厅里没有拉上窗帘,所以我的判断是,现在撑死也才五点。

        赛亚人是吗。

        这个人怎么做到半夜三更去别人家活动了一趟回家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又精力充沛起床的?

        我麻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厨房煮东西的声音,好像才在半个小时前响起的一样,短短时间内因为它的主人又开始了运转。

        您刚刚吃完的东西消化完了吗?

        我现在是满肚子的吐槽,不得不佩服这个人,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比鬼灯大人还要勤奋,要是阎魔大人也有这种工作效率,估计下下一年的任务都超额完成了,不至于堆积在一起要人帮他分担。

        感觉会是鬼灯大人欣赏的类型,全勤且优秀的员工。

        不知不觉,思绪飘回地狱去了。

        而这个时候,厨房的流水声还有碗筷碰撞的响动传来,真快啊,我现在逐渐适应了他的速度了,在我出神的这会,早餐都吃完洗碗去了。

        而他的动作,好像也吵醒了这个房间里另一个住客。

        “汪!”哈罗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想到宅子里现在唯一被留下来的小白。

        一觉醒来,那么多娃娃都没了。

        “吵到你了?”男人的声音很温柔。

        “汪汪!”

        “不可以哦,你不久前才吃了水煮肉。”男人言语带着笑意,“说好了,要减肥的,这么频繁吃饭的话,重量可是减不下来的哦。”

        你也知道距离上一顿时间不久啊。

        咋回事呢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

        “呜——”试图用可怜和撒娇打动铲屎官的哈罗。

        “就算露出这种表情,也没用哦。”

        我记得,大概一个月前左右,他还跟我探讨怎么养肥哈罗来着,怎么现在就开始减肥了。

        “唔,晚点我让风见过来再给你喂饭,你先睡一会,我要出去了。”男人安抚道。

        什么,还有人过来。

        我心里暗暗记住风见这个人,内心默念了几遍,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或者是偶然听别人聊天吧。

        将这个名字暂且放到一边,我竖起耳朵继续听着外面的声音。

        一切正常,叮嘱自己的宠物在家要乖乖的,然后是拿上钥匙锁门的声音。

        门“咔哒”一声被锁上了。

        还有人要来,那就再等一会再开始行动吧。

        我叹了一口气,真狼狈啊。

        就在我躺在袋子里,宛如一只井底之蛙一样看着一线天,我的视线忽然被一只巨大的狗头霸占了,我差点跳起来,狗狗吐着舌头哈着气直勾勾看着我,那口水一点一滴落下来,让我回想起被小白舔了一遍的往事。

        不是吧,哈罗,不要动你主人的东西啊!

        就在我的心悬在喉咙那紧张它下一刻的动作,它歪了歪头。

        它看见我,鼻子动了动,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喜欢的味道,表情有些嫌弃的退后了一步,对我没了兴趣后,转头自己玩去了。

        我了然,估计是我身上沾过小白的口水吧。

        即使被清水擦拭了一遍,棉花娃娃布制的材料还是不容易洗掉那些味道,或者说有些已经渗透进去了,还有残留,而且安室透也说过,哈罗对其他狗狗的气味也很敏感,它估计是闻到了属于小白的味道,就避开了。

        避免了被叼起来当成玩具撕扯的命运,我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经历,我能记一辈子。

        回去就把那该死的玩意送回去。

        哈罗精力十足,在室内好像在跑圈,自己撒丫子欢乐很久,过了一段时间似乎是累了,便安静下来,我趁此机会,悄咪咪有撑起来,看了一眼外面。

        可以清晰地透过窗户,看见天这个时候才蒙蒙亮,可见安室透是摸黑出去的。

        我咂咂嘴,真的是,不怕猝死吗这个男人。

        睡眠时间这么短。

        看见角落缩成一团的哈罗,身边还有一块磨牙的大骨头,睡得正香,我默默缩回去,等待安室透口中的风见过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非常难熬,时间久和放了慢倍速一样。

        从一只羊数到一百只小白,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哈罗都似乎补完觉又起来玩耍,在袋子里的我慢悠悠翻了一个身,换了个方向改为趴的动作,玄关处的门就忽然被“咔嚓”一声打开了。

        我瞬间支棱起来,来了,那个叫做风见的人。

        “早上好,小狗狗。”

        这个声音!是昨天那个人吧,在我们大宅外面等候安室透,还叫了一声“降谷先生”的那个神秘男子。

        姓氏熟悉,声音也似乎在哪里听过。

        让我忍不住回想到底是哪里遇到过,这种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好像马上就有答案的感觉,忍不住让我抓耳挠腮,万分想把它的面纱拂去,去看清面纱下隐藏的东西。

        “今天也是很乖呢。”

        “汪汪!”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一到关键时刻就想不起来。

        “今天也是非常丰盛的一顿饭!要吃的饱饱的快高长大。”这什么长辈宠溺小辈的语气。

        “汪汪!”

        “叮铃铃——”是手机的电话声音。

        “喂,你好。”那个男人接起来电话,下意识说的话,勾起了我脑海里丢失的一丝记忆。

        【你好,我是警视厅公安部的风见裕也。】

        我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男人的声音和上次炸弹事故,那个涂着满脸油彩的小丑渐渐重叠,如果没有意外,安室透口中的风见,也就是现在外面的男人,就是上次拿着警察手册的那个小丑。

        我内心有了一点不太好的感觉。

        那个玩偶人,该不会是安室透吧?

        应该不会吧,这给我整得不自信了。

        “好,我现在就过去。”风见全程都没有怎么说话,好像只是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讲话,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听起来是很着急的事情,不过也没有忘记和哈罗说再见,门又一次匆匆被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我蹬了一下腿,打算从这个纸袋子跳出去,在发力的同时,也将纸袋的边缘拉下,这样好减少我出去的难度,底下的松田娃娃直面承受了我的压力,至于其他娃娃感受如何,可能都没有松田娃娃来的直接,毕竟我刚不久还把他的墨镜给踹走了。

        助力一下,应该可以跳出去。

        “大姐,你搁我身上玩蹦蹦床是吧?”一道声音忽然在我耳边里面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刚刚还在活跃的短腿一下劈了个叉。

        “松田?”我低头望去,松田娃娃还是那副模样,保持着一动也不动的姿势,但是那双眼睛好像在谴责我一样,“你现在有意识了?”

        “早想说话很久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动。”松田懒洋洋的声音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我一下子抓到了关键点,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你们不能动,不能说话,其实是有意识的?”

        “差不多吧。”

        所以什么都知道。

        不过只是类似于灵魂封印在娃娃的身躯里面,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景光他们呢?”我追问道。

        “如你所见在下面躺着啊,一时半会挣脱不出来吧。”松田理所当然。

        所以现在五个娃娃里面只有松田是可以和我对话。

        其他人也许有意识,但是不能动作。

        不过终于有一个人能跟我讲话商量对策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棒了,至少不是我在孤军作战了,于是催促他:“你看看现在怎么办,他怎么就这么厉害啊,入室抢劫啊这是。”

        我承认我现在不仅是阴阳怪气,还有直接告状了。

        “谁会想到那小子会这么做啊。”松田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感觉,不过他好像并不担心眼下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弄。”

        “不知道。”我很诚实地回答他,因为在我的脑里面,空荡荡的。

        松田惊诧:“那你出去做什么?”

        我反问:“不出去看看那怎么有想法。”

        “……”松田沉默。“出去被狗追?”

        这下轮到我无言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反驳不了。

        “其实,想告诉你,放弃吧。”松田似乎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那家伙的性子啊。”

        我感觉到他好像翻了一个白眼。

        “你觉得他只是纯粹地偷一件东西吗?花。”

        “在屋子里无主人的情况下,却还是拿走诡异摆在沙发上的玩偶,没有任何价值的玩偶,外貌特点却酷似去世友人,如果是你,你当时会怎么想?”

        “是闹鬼吗?还是一件目的性非常明显,只针对于某人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吧,到地狱之前,我们从不相信唯物主义以外的东西,所以,他也是。”

        不会相信是什么鬼神之事,只会怀疑,是否有人针对于他设下了这一场的事件,他那堪比猎犬一样的警惕心,不会让他对于这件事松懈,他会紧紧咬住自己发现的一切线索。

        也就是说,我们其实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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