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傅森一声不吭地缩在角落。
年轮蹲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傅森毛绒绒地脑袋。
半响，他忍不住想伸出书摸摸这个脑袋，让他的傅区长心里舒服些。
“对不起。”傅森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那个芯片并不是普通的芯片，是我为了让你帮我改革想出的借口，是我骗了你。”
年轮的动作戛然而止，手掌停留在距离傅森仅仅不到几厘米的地方，始终放不下去。
他握紧拳头。
“……”
“对不起年轮。”傅森缓缓抬起头。
在傅森抬头的那一瞬间，年轮面无表情地站起，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答西看见年轮脸色不善，连忙走过去：“年轮首领。”
年轮没有停下步伐，他的眼睛始终直视前方。
“把傅区长送回985星役吧。”
走出傅森的居所后，年轮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一直不停地颤抖。
他靠在建筑上，无力地抓着支撑物。
这一切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这么不舒服？
在他被捕那天，那名十分令人讨厌的斯立威上校一脸得意地告诉了他更换芯片的真实意图。
年轮相信傅森不会骗他，他被掌控的期间，冷静地判断出傅森被那个远在985星役的纪役长给蒙欺了。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为他们科技人的未来担忧，而是十分担心傅森。
如果傅森知道他被自己的心上人欺骗之后，傅森会怎么样，心里会多难受。
可是年轮万万没想到，一直行事不管不顾，以自我为中心的傅区长，居然为了维护那个纪役长欺骗他。
那个人人皆知脾气暴躁的像那火山的傅森，居然想把纪役长所作所为全包揽于身。
他想独自承担着年轮以及所有被更换芯片的科技人的恶意。
为了那个远远操控者一切的纪役长。
年轮强忍着自己是情绪，心里居然泛起了一丝嫉妒。
“哥！”
从远方跑来地阿木扑进他的怀里，真实又强烈碰撞，让年轮瞬间清醒。
“哥，怎么办啊，所有人都被换了芯片。”阿木把脸埋进年轮的胸口，哭着说，“怎么办啊哥。”
如果不是年轮相信傅森，主动更换了芯片，114行星上的科技人不可能这么爽快的接受芯片的更换。
他使114行星里所有科技人处在了被动之地，任人宰割。
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
这世界上最自私的人是他，最无私的人也是他。
“哥，他们要抓你，我……”阿木仍然再哭。
年轮紧紧拥着阿木，哑声说：“别怕，没事的，会没事的。”
无论怎么样，他总要跟相信他的人一个交代。
在回枯楼，几名科技人已经在外等待两人多时，全都一言难尽地望着年轮。
“首领。”领头的机器人说。
“别叫首领了，”年轮说，“是我害了你们。”
“不，首领，王老板都已经跟我们说，一切都是那个区长干的，是他靠近您的。”
“首领您终归是太心善了，太容易相信人了，您这可怎么办呢。”
年轮牵着阿木低头走在前面，在他想跑起来把所有的一切都甩在后面时，他的脚步却变得千斤重，每往前走一步的花费了很大力气。
但他知道必须还得往前走。
被更换芯片的科技人接近四十万，全部都在斯立威的监控之下。
枯楼里外聚集了上万名科技人，他们都十分关注新闻上所说的考核。
年轮回到了枯楼的基所，他见到了在科技人之间十分有话语权的几位老人，还有王老板。
王老板像是已等他好久。
“城里的克隆人和机器人已经被尽数赶了出来，必须得成功经过考核才能重新进城。”王老板说着，看了一眼年轮。
“我对不起你们，我会负责的。”年轮说着。
“首领，现在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个寿命不长的克隆人说，“您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保住您自己，通过考核。”
“我从未有过异心，”年轮说，“所以考核我会通过的。”
阿木的眼睛依旧很红润，他拉扯了一下年轮的衣角。
“哥，你不能去，我不想再让他们把你抓走。”他永远都忘不了年轮被一群可怕的机械人带走时的场景，是他这几天的噩梦。
斯立威早已把第二阶段任务公布于众，任务也非常简单，只是一场科技人全员的考核。
这场考核用来检测对人类有危害的科技人，不光他要经历，阿木也要经历，所有因他而被更换芯片的科技人都要经历。
“我必须得去。”年轮说。
他说完之后，阿木红着眼看了他几秒，转身跑了出去。
按照平时，年轮肯定怕阿木出什么事，跑着追上去，把这个黏人的小机器人逮回来。
可是现在，年轮身心疲惫，实在是没有精力把人找回来。
王老板看年轮实在劳累，便给年轮在基所收拾出一个房间，劝年轮休息。
年轮并没有拒绝，他现在的确十分需要休息。
在休息之前，王老板迟迟没有离开，年轮看了他一眼。
王老板说：“首领，您后悔吗？”
年轮：“不后悔。”
王老板：“我指得是您对自然人动了感情这件……”
年轮：“不后悔。”
几秒后，他又说：“但我会跟外面那些人一个交代。”
王老板实在是无话可说，最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年轮并没有睡着，他盯着天花板，想放空自己的大脑。
但他的脑海里却再次出现了傅森的脸，那是他第一次见傅森的场景。
他当时在参加枯楼举行的科技人摩托车比赛，在他一绝骑尘遥遥领先时，傅森意外闯进了他们的赛场，追逐在他身后。
当他看向反光镜，就看见傅森对他歪歪脑袋，不羁一笑，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但还是十分潇洒帅气，是个帅哥。
他当时一个不稳，车头差点失去控制，但还好前面是一个u弯，他顺势过了弯道，没让人看出他的异常。
“操。”年轮骂了一声，他闭上眼睛，想把傅森这张脸给赶出去。
“哥。”门外传来了阿木的声音。
年轮起身开了门，就看见阿木一脸怨言地站在门外。
年轮非常佩服现在自己还有心情开玩笑：“想不想揍我，想揍我就进来揍，别让人看笑话。”
阿木：“……”
年轮：“如果不想揍我，就进来睡觉。”
阿木一个侧身进了房间，躺在年轮刚才躺的位置，面对着墙，背对着年轮。
年轮默默地侧躺在了阿木的旁边，用手指玩着阿木的头发。
“哥。”阿木对着墙突然开口。
“嗯。”年轮应了声。
“我刚才没生气，我其实……”阿木握紧了拳头，“是回家拿东西去了。”
“什么东西？”年轮问。
“你的东西。”阿木说，“我当年救你时，你身上带着的东西。”
年轮玩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阿木把身份翻了过来，对着天花板，缓缓松开自己一直握拳的手。
随后，一条钻石项链“哗啦”一声，被阿木勾着展落下来。
年轮盯着那颗耀眼地钻石，半响说不出话。
阿木的声音有些哽咽：“当年哥你受了很重的伤，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项链。”
“我当时看见这个项链十分好看，就留了下来，想等着以后给你。”
“可是，你失忆了，我就不敢给你了。”
“我怕这个项链会和你的过去有关联，怕这里面有你的记忆，然后你找到你的过去，就会离开我。”
“我好不容易像自然人有一个哥哥，我不想失去你。”
年轮把阿木抱进怀里，十分心疼：“我不会离开你的。”
阿木红着眼睛：“哥，那你会怪我吗？”
“不会。”年轮说。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他也不会丢下阿木。
“那你为什么现在拿出来了。”年轮问。
阿木说：“因为，我现在想让你找回你自己的记忆。”
“你是我见过最优质的克隆人，你的母体的地位肯定非常高，你那么聪明，他肯定不会抛弃你，你五年前出的那场事故，肯定事出有因。”
“所以哥，我现在希望你找到你的过去，有你的母体保护你，那些机械人肯定就不敢欺负你。”
阿木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许多。
每个克隆人的诞生，都会经过一个母体。等到克隆体长大之后，母体会对克隆体进行检测，不合格的便会被遗弃，成为野生克隆人。
现在没有母体保护的克隆人，大多都是野生克隆人，其他的就是母体意外身亡的克隆人。
每一个克隆人曾经都有一个母体，但是机器人就不一样了。
一诞生就有了优劣之分，劣质或者损坏的机器人会像个废品一样遗弃。
阿木就是属于后者。
“我之前有一段时间比较执着于我的过去，但是现在我只想看未来。”年轮强迫阿木看着他的眼睛。
“我已经成为了一个保护者，不再需要母体的保护。”
“我现在的任务不是找回我的记忆，而是保护你，还有那些相信我的人。”
“阿木，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去寻找我的记忆了，那我的身边肯定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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