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顶流的迷弟
“推出新女团”的微博评论区，比车祸事件更热闹。
-嘶，吴允前脚刚回来拍戏，后脚公司就要开新女团，一个人腥了一锅粥。
-sh也真绝啊，bk直接被抛弃。
-再怎么捞，sh也养不出第二个bk，实力有bk一半我倒立吃屎！
-吴允还能从热搜上下去吗？
……
弃子。
吴允想起了张妙的话，不禁自嘲。
她待了六年的公司，居然真就干出卸磨杀驴的事，说放弃就放弃，连钱都不稀罕赚。
吴允站在洗手池前，脸上尽是水渍。
她想到老板说：“我们公司推女团，很难再有和你们相当的，不能着急。等哪天你们不想上台了，我再准备新女团。”
距离放言，也不过四个月。
吴允听着手机铃声一阵接一阵响起，她抹了把脸，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
“吴允，你是不是在家呢？”
张妙的语气都快急疯了，吴允此刻却异常平静，说：“在家，来吧。”
张妙赶到时，吴允正扒着阳台的护栏望天，白色的睡裙随风飘扬，显得她清瘦单薄。
张妙慢慢走到吴允身边。
“想得开不？”张妙问。
吴允依旧仰着头：“想得开，谁能像我一样没心没肺。”
张妙：“我也没想到老板真把你们当弃子。”
“他弃不了。”吴允说，“bk打下的名声太大，新出的女团想超越，也不怕一下撑死。”
张妙见吴允一脸从容，思索片刻，问：“你是不是和队友谈过了？”
“谈了。”吴允答得云淡风轻，“她们说，让我好好拍戏，不用担心她们。我是老幺，成天让姐姐们操心，真是难为人了。”
张妙暗暗松出一口气：“那就好，网上的评论不用管，也没什么牵扯到你的，大多数都在讨论团体。”
吴允伸出手，透过指缝去望弯月。
国内的空气真好啊，饭也好吃，奶茶也好喝，也不用面对强光摄像机，连眼睛都舒服不少。
“你要是想解约，我去和老板提。”
吴允扭头，见张妙一脸肃色，轻笑道：“不解。”
张妙愕然，吴允转身倚在护栏上，继续说：“老头不是能耐吗？随他怎么作，只要bk还在公司一天，他就不会真抛弃我们，我早晚能等到他服软。”
“而且，队友都没急，我没必要急。”吴允又成了平时笑呵呵的模样，“合同还有一年半到期，到时候再说呗。”
张妙转过身，和吴允并肩站着，说：“你想得开就行。”
吴允没由得说出一句：“我真讨厌夏天。”
张妙余光一扫，双唇紧抿，实则心已经卡在了嗓子眼。
沉默半晌后，她呼出口气，转而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根递给吴允。
吴允垂眸，笑道：“保护嗓子，不能抽烟。”
张妙将那根烟叼进嘴里，咔嚓一声，开始吞云吐雾。
她弹了下烟灰，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吴允：“有的时候，解压更重要。”
吴允似笑非笑，依旧扒着护栏望天。
两人很默契地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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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吴允没因为女团的事分心，每日抱着剧本琢磨，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场景，应该用什么语气，露出什么表情，甚至连细节的小动作，都十足地还原了一次元的人物本性。
吴允杀青的最后一幕，是身受重伤，钉在刑场上万箭穿心。
工作人员将吴允绑好，又不敢绑太紧，生怕给吴允这细皮嫩肉磨出血痕。
吴允瞧了眼松松垮垮的麻绳，以及足够她“逃脱”的缝隙，又看了眼对着她手腕直拍的摄像机，说道：“绑紧点。”
工作人员当即傻了眼，吴允笑道：“摄像机正对着，别穿帮了。”
吴允拍完这场戏后，成了一只浑身是血的刺猬。拔箭的时候，她不禁和小说的角色共情：真疼。
这场戏之后，便没了吴允的戏份，可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和秦昂一起录制主题曲。
秦昂来的那天，剧组内外堵得水泄不通。不仅剧组外有秦昂的粉丝，就连剧组内也有一堆人排队要秦昂的签名。
秦昂是十足的钓系美男，亚洲皮相，欧洲骨相，希腊长相，像适合折翼圈养的金丝雀，美得惊为天人。
吴允和秦昂坐在遮阳伞下，等秦昂给剧组的粉丝们签名，好一齐去录音棚。
想当初，她来的时候也有人找她签名，虽然也将她围得团团转，可人数显然没有秦昂多。
吴允看向双眼冒粉红泡泡的女编剧，心想还是男idol吃香，光在那一站，靠一张脸就可以比女人少努力几年。
人声鼎沸，全都在讨论秦昂的逆天颜值，甚至还有人悄悄磕起了吴允和秦昂的cp。
吴允听力特别好，哪怕是风吹草动，她也能立刻察觉。
因车祸事件，两人被迫绑在一起，剧组里的人不当着吴允的面提，不代表私下不讨论。如今，两位本尊齐齐落在剧组，八卦之心一旦燃起，便不顾三七二十一了。
吴允扶额，偏过头望向一旁，避开了人群的注视。
“都给我让开！”
林青依拨开排队的人群，语气嚣张泼辣，直直冲向秦昂面前。
周遭的人均显出不悦，却也忍着没说什么，恨不得离林青依八丈远。
林青依哪管得上这些，带着一件短袖走到秦昂面前，略显羞怯，娇声道：“秦昂哥哥，能给我签个名吗？”
她指着短袖胸口的位置，说：“签在这里，以后你就一直在我心里啦。”
吴允听到这土味情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对上林青依愤愤的眼神，憋笑道：“你继续，你继续。”
秦昂看了眼吴允，又转头扫了眼林青依，提笔在短袖的下端签上了名字。
“下一位。”秦昂说道。
偶像下了命令，粉丝定然誓死追随。话一出，林青依便被挤到了一旁，手上还捧着那件短袖。
吴允瞧见林青依爱而不得的表情，心里这个解气。
让你背后嚼舌根，活该！
秦昂签完最后一笔，重重地舒出口气。
“转转手腕。”吴允扭头说。
秦昂对上吴允的视线，笑着点头。
遮阳伞下，又只剩下秦昂和吴允两人。
吴允眸子微眯，总觉得秦昂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就像那日在警车里一样。
“前辈，你不喜欢刚刚那个人吗？”
吴允撇嘴，说：“当然不喜欢。”
她看向在戏场内班门弄斧的林青依，露出嫌恶的表情。
“啊……”秦昂眉心紧拧，小声道：“早知道不签了。”
“什么？”吴允没听清，问道。
秦昂摇头，轻笑道：“没什么。”
“吴允老师，秦昂老师，我们一起去录音棚了。”
两人听到小助理的声音，齐齐站起。迈步时，秦昂退到了吴允身后，吴允没理，拎包就走。
由于电影没有杀青，目前主题曲的录制没有进行官宣，一切都在悄咪咪地进行。
“两位老师，这是主题曲歌词。”
小助理将歌词递给两人，随后说：“两位可以先交流讨论一下，如果有什么要改的地方，我们再进行讨论修改。”
吴允对小助理点头，说：“辛苦了。”
秦昂也对小助理露出一个微笑。
小助理退出录音棚，合上门，偌大的录音棚内，只有吴允和秦昂两人。
吴允简单地哼出一句，慵懒随意，而秦昂迅速接住下一部分，低音炮响起，配合着旋律，仿佛打了一针镇定剂。
两人配合默契，照着歌词哼曲，交织纠缠，似是不服输般，生怕先败下阵来。
一曲终了，吴允意犹未尽。
“现场的确比电视里更好听。”吴允说，“我出道这么久，没见过像你声音和长相这么不符的。”
秦昂放下歌词，说：“前辈你的声音更特别，特别有吸引力。”
这个赞赏猝不及防，却也在情理之中。
商业互夸，娱乐圈内司空见惯。
吴允也不矫情，大方收下，随后说：“你那个男团，最近挺火的。”
吴允说的男团，是秦昂参加的选秀节目组成的男团。
这是国内第一次做出这样的选秀节目，八十个人去争四个位置，组成男团出道，决定权交在观众手上。
其中，有的选手已经出过道，或者参加过其它节目，本身具有粉丝基础。
所以节目在官宣之时，便得到了大量关注，属于未播先火。参加节目的练习生又是通过层层选拔，颜值实力均不可小觑，播出后热度只增不减，甚至当时远在海外的吴允，都知道了这档节目的存在。
秦昂一骑绝尘，断层出道，吴允也知道。
“还好，各忙各的。”秦昂答道。
他盯着吴允，缓声道：“前辈，最近还好吗？”
吴允当然知道秦昂问的是什么。
sh推出新女团的事，大家表面不提，其实心里各有各的想法。
吴允表面上不说，其实背地里在默默关注，一丝风吹草动，她也不肯放过。
“还好。”
吴允放下歌词，单手撑着下巴，发丝缠在脸上。
“公司怎么样？对你们的发展关心吗？”
秦昂果断摇头，说：“十分不负责。”
秦昂叹出口气，和吴允面对面，说：“前辈，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是限定男团，一年之后就解散，会有下一批练习生上节目，然后再推出一个团。”
吴允拍案而起，高声道：“什么？！”
秦昂身体一颤，向后缩了几分，呆愣地看着吴允。
吴允眉心蹙起，说：“录节目之前，有告诉过你们这件事吗？”
秦昂摇头。
“诈骗，纯纯诈骗。”吴允呸出一声，“你们赚够热度，再去推下一批？”
“可能吧。”秦昂声音平静。
吴允顿时对秦昂生出怜悯。
她没想到，秦昂居然和她是一类人，被公司利用完就抛弃，为下一代新人买账。
“别太难过，起码你的粉丝量够多，在国内拿得出手。”
秦昂唇角勾起，说：“还是前辈厉害，在国际上更出名。”
吴允不喜欢翻旧账，细细说来，她在国际上的名气，都是借团队垒出来的。
她和团队互相成就，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和团队分不开。”吴允突然生出倦意，连带声音懒了几分：“我们公司推出新女团的事，其实我是在意的。”
她似是自言自语般，缓缓道：“我在海外出道，经历的事要比国内的更多。海外娱乐圈水更深，稍不留神就踩坑里，再也爬不起来。为什么海外每年都有那么多艺人自杀，实在是压力太大了，公司压迫，经济压迫，还要被迫接受网暴。要是能忍受，谁不想好好活下去呢？”
“前辈，你呢？”秦昂凑上前，语气急切：“你有过这种时候吗？”
吴允噘起嘴，摇了摇头：“没有，完全没有。说实话，我心挺大的，这么些年好的坏的都让网友说遍了，我要是每一件都在乎，现在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我的粉丝人都很好，我觉得我也要对她们更好，不然她们有时候跟我一起挨骂，我会愧疚的。”
秦昂松出口气，像是在庆幸。
吴允眸子微眯，瞧见秦昂俏白的脸上，居然生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秦昂面前，说：“喝口水吧，你热的脸都红了。”
秦昂垂下头，没接，就这么看着吴允举了半天。
这一幕，似曾相识。
吴允又想起加微信时，秦昂也是这样，傻愣愣的不动，眼睛的光闪烁得诡异。
“算了，我放桌子上，你……”
吴允的话还没说完，秦昂便握住矿泉水瓶，顺势握住了吴允的手。
吴允倏地放大双眼，想抽手，发现秦昂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桎梏着她。
两人的距离咫尺之间。
秦昂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就像街上的痴汉，看得吴允心里发慌。
她正准备撕破脸皮破口大骂，便听到秦昂说：“吴允前辈，我是您的粉丝，喜欢您很久了。”
语气郑重且虔诚。
吴允愣了许久，随后五官拧在一起，道出一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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