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自此,女孩儿们日有长进,渐渐像模像样。更有些个基础好、成绩特别优异的,自组“天城女子队”,一时京城女孩儿中无两。骆羽诫:“不得骄矜。不可惹事。护身救人,自助互助,非正道不行。”……
闲暇时,骆羽仍会带着绿耳、璐儿满京城游荡……这日,她们发现了一个“阿怒鲁商行”,也是金人开的。进去,里面尽是戎、狄特产:鹿茸、虎皮、熊掌、毛皮制物、肉奶制物、金银饰物、毡毯和工艺品等。金商伙计学着中原商家模样,客客气气、谦卑有礼……可是骆羽觉得非常不适!两国交战,竟还有金商在境内经营,不可思议!……这个“阿怒鲁”和临安“阿骨达”是不是有着内在的联系?是不是就是那另外一个军情收集和军火偷运的据点?骆羽楼上楼下细细地转,用星目感觉,想顺着门店到后院,被拦住。可骆羽仍感受到了一丝异动,就是斗魁星君送给应泂的……
骆羽买了一个婴儿佩戴的银饰后,离开了这家店。
晚上,和程凛说了此事。但两人并未在京城站稳,还找不到少年辅戎军那样的可信赖群体,同时,尚不能获取朝中与其勾连的情报,只能暂时观察,伺机而谋。
甄淑儿就住在京城,骆羽探望过她几次,但她那个婆家有说不出来的怪,骆羽不太喜欢去。比方,凡骆羽去看淑儿,两人说话必有人在侧,怎么请都不走。特别是淑儿的小姑子,瘦小、驼背,小老鼠似的,就坐在两人说话的屋子中间,也不搭话,表情丧丧地、木讷,但眼珠子滴溜转。若你逗她,她就气鼓鼓、冷冰冰,一句话堵死人,不友好得莫名其妙。
而若是她的婆婆在,就更怪了。那女人生得丑,一脸恶相,却每当着骆羽,对淑儿亲热得过分——抓胳膊、贴脸什么的,而淑儿总是一脸恐怖,下意识地躲避。骆羽心下想,日常定是不惯,或者相反。淑儿她了解,是个实诚的女孩儿,惯不会装模作样的。而且她发现,几次去,淑儿都没笑过!只是嘴里说着:我好着呢,我好着呢。然后就长时间沉默、发呆,远远不同于两人在临安时的样子。骆羽想不通,想问又问不出来,索性就少去了。这不,转眼新的一年快到了,淑儿快要临盆,她挂念着,就去了秦家。
秦老爷是仗着妻家发达的。妻家早年是屠户,卖猪,却慢慢做成了京城猪肉垄断商,然后勾结官府,凡私交公易都从他家来,一时风光,是京城常见的暴发户。后,秦老爷便买了官,但家风一言难尽……骆羽一进院子,就感到浓烈、恶俗的色彩和招摇……淑儿的婆婆,一个大家夫人,却老远老远地送来大嗓门,正斥骂下人(走来的路上,院墙外的邻人还说着闲话:“这家无一日不吵骂、不摔打,天天宅子里跟崩山似地……”)……
被下人通报后,那婆娘竟主动过到院子中间,冲骆羽招手:“小女师光临呐!不要客气,径去找我媳儿就是了。”待骆羽靠近,就抓着骆羽的胳膊,亲热地和骆羽一起往内院走。骆羽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大家的女主人这般举止……
离淑儿房还有段距离,这大家婆就冲屋里喊:“哎呀我的乖儿媳,快别织了,有人来看你了!”
骆羽下意识地脱口:“还在织?她身体吃得消吗?”
那家婆用手拍骆羽道:“可说不是呢!我这儿媳太贤惠了!总是不听话,大着肚子非要织你们南方的锦,说我们粗,织不好。”然后继续呱啦呱啦:“我们这穷日子出来的人,哪有那么金贵呦,你看我不是成天里面、外面,大大小小,哪样不亲为、哪个不操心,命苦!”
又示意骆羽等等,自己从别院把淑儿牵来,笑得让人不舒服地松开淑儿的手,往骆羽的方向送了下,自己离开,并招呼淑儿房的丫头:“好生照料着。”往自己的正房院子走去,路过一个厨房外摘菜的丫环,还难听地大声斥着:“摘、摘!看清爽点!好叶子都摘掉了,那都是钱呐!自小穷得叮当响,还这么败家,劣奴!”丫环惶恐,忙着捡拾摘选过的菜叶子……
骆羽看到淑儿正欲笨笨地走向自己,大声道:“别动,慢点,我过去。”见骆羽这么说,淑儿竟难得地笑了,站着不动,等骆羽……
骆羽搀扶淑儿刚进了屋,果然家婆婆的屋内大丫环就跟了进来,坐在一边做手工……
淑儿脸色祥和着,难得,可能是母性使然。
骆羽:“这么大肚子还在织锦?不多休息?”低头看,淑儿的双脚肿得像馒头……
淑儿:“不要紧,反正坐着,不累。”
骆羽:“要多歇着,看你的脚都肿成什么样……”
淑儿:“有孕身,是这样的。”打断骆羽,又说:“你怎么来了?再过把月,我该躺着了。”眼睛里终于有了光亮。
骆羽:“要当妈妈了。”
淑儿含笑点头,手抚肚子。
骆羽也摸摸:“小家伙在动呢。”
淑儿:“嗯,可是淘气。成天见不歇,踢踢踹踹地。”说着,肚子上的小“鼓包”划过她的掌心,她竟笑出声,脸上像放着光。
骆羽:“是个麟儿吧?这么活跃。”
淑儿:“想必是呢。孩子爷爷特特请了宫里的御医呢,说是定有弄玉之喜。”
骆羽看着淑儿的表情也跟着心情转好,轻道:“甚好。”拿出给淑儿孩子买的银饰,说生的时候再来。
淑儿忙止:“不要不要!当真!你忙自己的、忙自己的,我娘亲会来,到时候忙乱着呢,万万别来……”
骆羽看淑儿说话的神态和有些急促的话语,知道她是真不想让自己来,就心疼地叹了口气:“好,你顺顺利利的。”
淑儿抬头深深看着骆羽,微笑点头。
翰林院就在皇帝寝宫和正殿之间。应淯容颜绝色,皇上经常说一朝未必能出一个。算上程凛,是他做皇帝以来见过最悦目的两个男子。而雨林军又在皇宫之内,所以皇上常常将两人召在身旁。程凛一旁护卫,应淯陪皇上下棋、作画或者弹琴……这个皇上身体、性格暗弱,无文韬武略,却独对艺术精通,棋、画、琴样样世有高名,有应淯这样才学卓著又仪表合意的人陪着,甚是快活。所以宫中暗传,说皇上与应淯是“连壁接茵”的关系,还有人直接说是“子高与文帝,子都与庄公”之情。这我们之前提到过,程凛也被传受皇上偏爱……但每每看到这样的景象,比如应淯下棋快要赢了皇上,皇上会抓应淯手腕,捉着他改棋……应淯作画,皇上狎昵地贴身来添笔……应淯弹琴时,就站着或坐在应淯身后,每弹动情处,要俯身环抱应淯一起弹……程凛实在是看不惯,加上宫中各种不适和小鞋,在宫中生活异常憋屈……他还常对皇上谏言:“举贤、节俭、亲民、整肃朝纲”等等,颇令皇上不满……但皇上仍是喜爱他,只是在雨林军主帅提议给程凛换职位,不再让他接触训练兵卒时,皇上倒没反对。他命人将程凛安排在废宫,废宫离自己不远,自己还是能常常将程凛召在身边……
废宫原叫“玉蟾宫”,是前朝宠妃刘宣儿所住。后,太上皇曾居此,独忆着宠妃。所以废宫珍藏大量书画珍玩,基本上就算一个小博物馆,需安排人值守。内共有二十个雨林军,二十太监,统归程凛管。程凛实职是雨林军校尉,皇上又给他按了个玉蟾宫监督使的随意官职,就是让他在里面随心所处,没什么怨言,无人忌恨,还能随叫随到。这赋闲的日子程凛受不了,就整日□□那些个兵士、太监,又快把他们训成了精兵……
眼看快要到元月正旦,这中国人一年中最大的节日,程凛记着对骆羽父亲的承诺,趁着自己赋闲期,向上面提出回临安过年。那边雨林军主帅巴不得他不在,顺水推舟,还让他在家多住些时日。只有皇上拖延不肯放,直到宫中欢度完了了年节,才准程凛正月十三启程,而皇上自己则正月十五起,去皇家别苑狩猎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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