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还有一事,就是偷儿梁尚来找骆羽。
这时,骆羽等三人还在外面避着,没有回城。梁尚叫出骆羽,行单膝跪拜礼,骆羽忙来扶,不起,道:“请救璐儿一命。”
这时的梁尚几乎快让人认不出了,他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虽然个子不高,但面貌端正,没了做偷儿时的痞气、稚气和笑意,身形笔直、干练,一看就是个经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
但他的模样只是放大,却没什么大的变化,除了一些历经战争所具有的粗粝和坚毅,以及略比一般人灵活的眼珠子……所以骆羽马上就认出了他。而他对骆羽的态度完全不似以前见面,就是一个得体的大人对大人,军人对军人见面的样子,甚至寒暄都没有。不热络,也不疏远,但一看就是自己人,互相信任的那种。
原来,先皇不日就要行下葬大礼,凡没子嗣的妃子都要陪葬……骆羽听了低头不语……
梁尚在程凛部队是情侦人员,加上父亲在民间的势力,他几乎无要事、无可买之事不知……璐儿要被陪葬也打听落实,而能救她的,唯骆羽……
骆羽着意让释永怀在云台山给璐儿安排落脚,所以和释永怀快马加鞭往京城赶,不管朱毓怎么挽留……
她到了京城还是先找到了应淯。靖王即位后,年纪轻轻,竟同先皇一样,非常宠幸应淯。应淯已及冠,先皇先赐字“顾怀”,但懦弱的应淯居然拒绝,先皇问:“你想怎取?”
应淯:“臣欲自取字为‘重(chong)华’。”先皇允。
现应淯应重华为翰林大学士、翰林院副执事,自有皇赐府宅一座,仆从众多,仍未娶妻。
骆羽夜行衣空降应重华内室,着实吓他够呛,又惊喜。其内宅有多幅骆羽画像,忙掩饰:“都是先皇命画,有些还未及呈上。”
骆羽不管,蔽了声响,直说请求。
应重华屋内踱步,思考,后道:“大礼前一日,妃嫔先入墓。入墓后会有管制松懈,每人一穴,我先着人将棺椁凿隙,你需快救,估计能成。”
骆羽:“你能做到吗?难不难?”
应重华:“不算太难,定能办成。”
骆羽:“我无金银打点。”
应重华:“有我,无妨。亲信为之,人不知鬼不觉。”
两人商议好,如是这般,当下分别。
是日夜过戌时,白日陪葬礼忙碌已息,整个墓群和群山陷入了死寂。守墓人四下巡回一遭,便回了守墓小屋。守卫兵都在外围,骆羽轻松进了墓群。她已轻松背得墓址,很快就找到了先皇未封闭的诺大陵寝……长明灯通明地亮着,各色雕塑冰冷地看守着宽敞的地下宫殿……已陪葬的嫔妃墓穴按阶位高低密麻麻壮观又悲凉地排列着……虽是白天刚刚埋下的温热身体,现在却没了一丝响动和挣扎,仿佛本就该如此,仿佛她们已认了命,仿佛她们“幸福”地先睡,等待那威严、高贵的鬼魂再度临幸她们……
骆羽也背过了璐儿墓穴的位置,迅速找过去,看了墓穴的样式和记号,轻轻叩了三连音和两声单音……果然,里面传来微弱的相同回应……骆羽一下泪如雨,拼命掀了墓盖、棺盖,看见盛衣浓妆的璐儿虚弱地睁着无辜、清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还不自主地弯弯了嘴角……骆羽更泪崩,简直看不清璐儿了……尽量小心地拽起、拉出,检查她的身体,抱着哭,璐儿也默默流泪,任她抱着,好久,因为余悸仍在,悄声说:“快走。”
骆羽听了点头、抹泪,重新整理好棺椁、墓穴,背起璐儿,用婉莲将两人隐起,快速出了墓葬群……
骆羽快速与等候的释永怀汇合,将璐儿安置车中,换下盛装,抹去一切宫中痕迹,璐儿也换回自己样貌……马不停踢行了三十余里,在山谷里烧掉璐儿的宫装并掩埋,继续上路。
路上,璐儿渐渐恢复,人的样子也灵活了许多。对骆羽微微施礼:“谢救命之恩。”骆羽双手扶住,低头叹息:“惭愧,羞见于你。”
璐儿:“傻瓜,不是告诉你,我是仙鹿王之女吗?我来世陪你,是仙母所授任务,是仙鹿族之托。若不是你,我们鹿族就是犯错被贬,也不过贬而为鹿罢了,不会当人的。”
骆羽:“那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害你赔掉一生幸福。”
璐儿:“傻瓜,我很好。若不是你,我们鹿族怎知人间况味。鹿族虽逍遥,可识可辨可享都少,没有美食、美乐、美服、美居、美文,也不晓七情六欲……虽不知人间苦楚顿挫,亦不知人间丰富精妙……况,你若不幸福,我便枉来。”
骆羽:“你道谁让我来救你?”
璐儿:“必是梁尚”
骆羽点头,不无遗憾地轻道:“他已堂堂男儿模样。”
璐儿:“愿有来生,再为人,与他相报……”
骆羽心痛,不语。
璐儿:“傻,虽则梁尚待我好,可我与他并没有你与程公子那般关系。你不用难过,我不为妃,也未必是梁尚妻。”
骆羽看璐儿善良、纯真的脸,就点头,心里好受了些。
璐儿又羞笑:“告诉你个好消息。”
骆羽:“嗯?”
璐儿:“我怀了个麟儿呢!”
骆羽:“啊,那你……”
璐儿:“我若不伪装,在如四面楚歌般的宫中,早就没命了……你不知道,早先我还怀了两次,都莫名地没了……原来,我所住的内外上下,到处都藏着害我孩儿的阴险处……”
璐儿一路说着她怎样骗过宫中一干人,偷偷留住这个孩儿……又笑说怎么骗过先皇,不让他认出是“掉包妃子”……
两人这才开始有了真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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