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蕊诉

　　刺史府中，扬州刺史方寿出身青州，是两榜进士，如今调任扬州刺史，方府虽然位居江南，但却不似江南人家的清秀飘逸，倒有几分雄浑疏阔。
　　方府风景最好的晚照苑，院子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夫都会聚一堂，一个个神情紧张地讨论着，便是氤氲的熏香也安定不了此时的焦头烂额，珠帘一响，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金冠紫袍，玉带旁的荷包随着男子的行走而晃动，正是现任扬州刺史方寿。
　　方刺史此时表情也不比厅中的人好多少，急着对大夫们说道：“各位，还没有想出办法吗。”
　　“刺史大人，不是我们不想办法，而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卫王殿下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这不是说解就解的。”百草堂的林大夫说道。
　　“是啊，刺史大人，这毒性及其凶猛，以老朽的能力只能抑制住，这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解毒的办法。”九元堂的康大夫也附和道。
　　余下其他几位大夫说了许多，意思也差不多，都是我们一时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方刺史此时一张脸快跟苦瓜一个样了，这可怎么办啊，要是卫王殿下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是好。
　　卫王从润州折返回京，必然要经过扬州，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他千方百计地想在卫王面前卖一个好儿，将来仕途也顺遂些，所以特地准备了今晚的宴席，卫王答应时，他还心里暗喜，结果没曾想居然出了刺杀的事，都说陛下一向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现在居然在自己的地盘里出了事，这下莫说以后的仕途了，要是陛下怪罪下来，能不能保住这条命都是个未知数啊。
　　方刺史这边正急着，帘子又是一响，方夫人带着方凝蕊走了进来，方凝蕊一脸的急切，“怎么样了，父亲，卫王殿下有救了了吗。”
　　“要是有救了，我能是这个表情嘛。”这个女儿对卫王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方刺史昨晚举办宴会的，目的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乐意促成此事，毕竟成了对他好处也不少，可居然在宴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倒霉。
　　方凝蕊看着方刺史一脸怒气，赶紧闭了嘴，心里不满道：父亲凶她有什么用啊，又不是她让卫王遇刺的，明明最委屈是她，昨天沈浅音那个贱人跟自己作对，本来希望昨天晚上大放异彩，获得卫王殿下的青睐呢，可她还没来得及表演，卫王殿下就遇刺了，都怪沈浅音那个贱人，克死了父母不算，她不过跟沈浅音吵了一架就倒了霉，真是个扫把星！
　　方夫人上前劝道：“老爷，你也别太担心，卫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会没事的。”
　　方夫人的话非但没让方刺史消气，反而变本加厉道：“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的。”想起昨晚的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好宴会成了凶案现场，“你也是的，今晚的宴会你不是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怎么歌姬中混进了刺客，你居然没发觉，你要是能早点发现不对，能出这档子事吗。”
　　方刺史对方夫人是越发不满了，生不出儿子也就罢了，反正他还有庶子，连举办个宴会结果都混进了刺客，害的他现在心惊胆战的。
　　方夫人听着方刺史的斥责，眼眶微红，心道她哪里知道歌姬里会混进刺客啊，毕竟她也只是吩咐下人去办事吗，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得，但是方夫人底气不足也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听着。
　　“现在可如何是好啊，几位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方刺史一脸希翼的看着坐在一旁的几位杏林圣手，希望他们能出个主意。
　　“方大人，现在扬州城所有的大夫都在这里了，若是有办法，卫王早就醒了，哪还会是这个样子啊。”
　　“唉—”方刺史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啊，难道真的就这样了。
　　“父亲，我想到一个人，她可能会救卫王。”方凝蕊突然开口道。
　　“什么人？”方刺史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棵稻草。
　　“沈浅音！她应该能救卫王殿下。”方凝蕊想起她离开慈恩寺时，曾经听别人说过，说沈浅音因为救了怀宁大师的朋友，被怀宁大师请去了，当时她听了之后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个贱人居然能跟怀宁大师相交，怎么就那么好运啊。
　　“什么？沈浅音？是不是那个沈立行的女儿？”
　　“正是。”
　　“你是不是在胡闹啊，沈浅音不过一个小丫头，这么多大夫都没办法，她一个不懂医的女子能有什么办法。”这个女儿怎么关键时候还犯糊涂啊。
　　方凝蕊一脸笃定地说道：“父亲，昨天我听别人说沈浅音在慈恩寺里救了别人，而且连怀宁大师都称赞她呢，她应该是懂医的，没准她真的有办法呢。”方凝蕊当然知道沈浅音未必懂医，不过一想起昨天的事，她就意难平，正好借此教训一下沈浅音，以报昨日的屈辱。
　　“不知方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等孤陋寡闻不如一个小丫头吗。”
　　方刺史还未发话，这屋里的其他几位大夫就坐不住了，林大夫脸色有点阴沉，其他几位大夫看向方凝蕊的目光也不大好。
　　他们还以为真有其他的杏林圣手呢，听方小姐一说居然是个小姑娘，这不胡闹吗！
　　方夫人见此连忙道：“各位莫要动怒，蕊儿只是希望卫王殿下快点好，刚刚林大夫不也说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吗，那不如就把沈姑娘请来看看，反正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沈姑娘可是怀宁大师都称赞过的人，老爷您说呢。”
　　方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方凝蕊的心思，无非就是记恨慈恩寺沈浅音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方夫人多活了几年，心中又是另一番计较，方夫人本就对沈浅音没什么好感，而且她也知道夫妻一体，若是方刺史受了连累，她也落不了好儿，要是沈浅音拒绝了或者治不好，万一卫王有个什么好歹，还能推在沈浅音身上，即报了昨日之辱，又能把这事推了，何乐而不为呢。
　　方刺史本来就有些犹豫，可听见方夫人说沈浅音的医术连怀宁大师都称赞过，当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那好吧，来人，拿着我的拜帖，请沈姑娘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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