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怪异
无论沈湛和沈浅音再怎么劝，沈浅音还是踏上了顾府的马车，随着顾晨去看病了。
豪华的马车，檀香木为身，金丝纱做帘，酸枝木成桌，沉水香缭绕，那上好的织锦垫子上绣着只能皇室专享，栩栩如生的翟纹，四角都悬挂着宫铃，马车缓缓行进，那悦耳的铃声与双骑的蹄声合成独特的音曲。
马车里，顾晨坐在一侧，看着沈浅音沉静的侧颜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现在沈家正值多事之秋，我不想着再徒添麻烦。”沈浅音眉目间透着一股异于常人的冷静，端坐在马车里犹如一座白玉雕像，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顾晨看着沈浅音这个样子，眼中闪过痛惜，脑海中浮现出初见沈浅音的场景，那个时候他更多的是因为莫云离而感到惊讶，毕竟就连他都以为那个人身边几乎不会出现女子，他当初怀揣着一份好奇的心态去观察，可是后来渐渐他就明白莫云离为什么会如此了，这个女子身上的光华，会令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而如今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沈浅音已然没有初见时的那份恬静淡雅，身上更多的是清冷漠然，很像当初的莫云离。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不说话，顾晨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先开口道：“母亲这次的病是因为长途跋涉所至，其实也不一定要你来看病，还有些别的原因。”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还不如早点说出来。
沈浅音对此没有太过惊讶，只随意说了一句，“知道了。”
“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原因。”顾晨挑眉道，寻常人知道有其他的目的不是应该追问是什么吗，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去了就知道了。”沈浅音脸上的表情很平淡，根本就没有看过顾晨一眼，“而且你要会告诉我肯定早就说了。”那还用废这么多话。
这倒也是，顾晨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说什么都没用，干脆不说了。可顾晨没注意到，手中微微捏皱的衣角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沈浅音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虽然前两次见嘉平长公主都是有惊无险，可是莫云离的话还是在沈浅音脑海里回荡，尽量少跟长公主来往，莫云离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的，可现在她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而且沈浅音心里也不会拒绝。
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要是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那么报仇的事就有指望了，现在莫云离那边暂时依靠不了，沈浅音也不知道那背后的人会不会再度出手，所以她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沈浅音的手微微缩紧，低垂的眸子里迸发出狠意，长公主是一个很好的依靠对象，她不仅要报仇，还要保护好身边的人，莫云离虽然派了人过来，可有多一重保障就更保险，她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了。
“沈姑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顾晨拍着手里的扇子，一下又一下道。
“什么问题。”沈浅音说道。
“如果你可以拥有很多不曾得到的，可是却必须放弃原本所拥有的。”顾晨转头看向沈浅音，“你会怎么选。”
沈浅音蹙了蹙眉，她不知道顾晨平白无故怎么问这个问题，可还是回答道：“那得看得到的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了。”
“那你觉得能得到什么，可以让你放弃原本应有的。”顾晨又问道。
沈浅音只觉得顾晨这个问题非常奇怪，怎么好端端问她这个，呼出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可以让沈家平安无虞，让湛儿一生无忧，让我放弃自己的一生也没什么不行。”
她重生以后一直就是这个心思，从不曾变过，当初接近莫云离也是这个心思，便是现在莫云离在她心里也不及亲人重要，毕竟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那前世的刻骨铭心的痛苦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我知道了，沈姑娘。”顾晨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似笑非笑，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马车很快就到了驿馆。
“这次母亲和父亲回姑苏祭奠先祖，这一路上母亲住客栈也住不惯，所以来了岳州就直接住在驿馆里了。”
驿馆残釭曙色分，马驮残梦走踆踆，这驿馆是传递公文的人中途休息、换马的地方，也是朝廷给官员升迁贬谪前往目的地时提供的休息场所，像嘉平长公主这样的人物，住的自然是最好的房间。
这沈浅音随着顾晨进了驿馆，只见里面有不少人头攒动，岳州有著名的白麓书院，这学子来往频繁亦在常理之中，沈浅音随着顾晨往里走，人影便越来越少，直到走到一处垂花门口，那门前有两个面容严肃的侍卫把守，见了顾晨来了行了一礼继续看守。
沈浅音很快就到了一处厢房前，还未入门便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沈浅音精通医理，对于香料也算是熟悉，这清甜的梨香倒是让沈浅音想起了昔年载园怜霜院的满庭漪雪。
阳光透过纱窗显得分外柔和，可以看见顾驸马和长公主端坐在太师椅上，透过一层纱帘，沈浅音能看见顾驸马颀长的身姿，长公主和尹嬷嬷坐在一旁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见顾晨和沈浅音的身影，尹嬷嬷轻声提醒道：“公主，三少爷把人带来了。”
听到这话，长公主猛地转头看去，看着已经站在房中的两个人，神色竟有些激动，幸亏尹嬷嬷扶着才没有失态。岁月好像格外优待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明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保养也依旧犹如二八少妇，便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身上的气质也是说不出的高贵。
“母亲。”顾晨行了一礼，沈浅音也随之行了一礼。
“起来吧，你何必这么多礼。”出乎人意料地，那身份尊贵的嘉平长公主居然亲自起身，只不过不是走到顾晨那边，而是走到沈浅音面前，轻手扶起沈浅音。
这一举动出乎了沈浅音的意料，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她知道顾晨待她态度不错，可那是因为莫云离的缘故，她这一路还在想着该怎么应对长公主，没想到她才刚进门脑子就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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