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双燕
秋风这时拉住九里的手腕，似乎在提醒他重要的事情。
“……等会上台说也不迟。”九里知道是弃权的事。
“那岂不是更丢脸了。”她似乎想像到那个场景，瞬间共情地颤抖一下。
九里撇过头不理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七号的签久久不语。
“一号王金蝉，【二链】令牌十张。”左边斗武台站着一个弟子高声喊道。
“二号徐辛，【二链】令牌十八张。”右边同样站着一个报名弟子。
秋风看着持刀女人面色凝重地从左边走上台，而那个青衣剑士眼神平淡地站在了她的对面。
“不可再战者失败，踏出边界线者失败，江湖切磋刀剑无眼还望点到为止。”左右两边的弟子齐声宣布。
咚——钟声再响，第一局斗武开始。
王金婵先动，长刀红光一闪紧逼青衣剑士面门。
剑士在这个危机当口竟依旧不动，只是慢慢睁开双眼，本微弱的存在感竟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抽剑的声音宛若水波荡起，白色的剑光缭乱人眼，清澈的剑意嚣张地在斗武台上四散炸开。
“西水剑诀第三式越波光，这个徐辛不好对付。”九里皱起眉，转头看秋风，却发现她的目光越过正前的斗武台到了观阵区。
是主位旁边紫色服饰的门派，那些弟子们的衣领全都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龙尾，每一块鳞片都浮动在价值不菲的衣料上。
“说来也是，七年一度的天阙大会明年举行，身为主办人为了收集情报前往每一个门派的大型聚会也说得通，要不然……”
林菁悄无声息地来到秋风身边，顺着少女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说。
“要不然，尊贵的龙鼎山庄怎么舍得来这山匪寨子。”
黑发少年小脸一皱，似乎不满没人理他，提高声量重复：“西水剑诀！不好对付！”
“林菁前辈，”沉默的少女转头看向女人，声音像线一样细，“你为何脱离龙鼎？”
林菁与九里闻言均是一惊，前者是惊于秘密被揭露，后者是惊于这两人居然在他没注意的地方那么熟了，连前门派的事都说了。
“妹妹真是……”林菁掩嘴一笑，目光却锐利得像一把剑，直达秋风眼底，“我昨日说过了……”
斗武台上的王金婵在西水剑诀没有缝隙的连招中防御渐溃，持刀的手被犀利的剑气强震至颤抖，但对面的徐辛依旧面色不改，剑花一朵一朵地绽放。
林菁看向那个紫色阵台，有一道冰冷目光回望她，她不由自主地扶上自己的红鞭，昂扬的龙首似乎在压抑怒气，转回头再对秋风笑：“我昨日说过了，他人不义我自无情。”
秋风看着女人的笑容缓缓点头，眨了一下眼再回头看九里。黑发少年因为一直插不上话所以脑袋一直摆来摆去，等她看过来了轻咳一声，再重复：“西水剑诀！不好对付！”
秋风郑重其事地点头，伸出两根拇指。
少年终于满意地闭上眼睛笑，下巴骄傲地抬高。
背后的林菁歪头看着两个少年人的打闹，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我认输。”王金婵在最后一朵剑花快要到眼前时，狠狠咬紧后槽牙，不甘心地放下刀。
徐辛应声收式，水波一样的剑风吹开他丝毫没乱的外衫，他向对面的对手点头示意。
王金婵深深叹口气，也抱拳躬身。
“第一局徐辛胜，请三号四号签参会者前往斗武台。”
秋风拿起三号木签，看一眼九里，少年也回望她，深蓝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格外好看。
她走向左边台，翠色发带末梢轻轻摇晃。
“三号秋风，【二链】令牌五张。”
所有第三关闯关者里，令牌数秋风跟九里并列倒数第一，而且在观赛人眼中令牌数在实力体现上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同样令牌数第一的九号乞丐自然也得了最大的赛制优势。
秋风平缓地调整呼吸，看向对面的对手。
“四号陈语双，【二链】令牌七张。”
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双胞胎妹妹样子镇定地站在对面，气场格外安静。
咚——钟声响，第二局斗武开始。
秋风迈出一步，突然注意到什么，她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对手，希望她能想起来。
陈语双依旧‘镇定’地站着，但脑子跟手似乎不再一个频道，手一直摸，脑子一直告诉身体镇定，她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剑都没拿。
“陈语双！”愤怒跟无奈夹在一起，陈语一跑到斗武台边，连忙凑近台边弟子说了一通。
“三号参会者同意就行。”弟子为难地皱起眉，指了指对面的秋风。
秋风老早就注意到陈语一的动静，不动神色地朝她点点头。
陈语一松了一口气地远远抱拳致谢，然后朝还在自顾自一直摸自己腰的笨蛋妹妹：“陈语双，过来拿剑！”
‘镇定’的陈语双听见姐姐的声音就下意识地转身去接，呆呆地看着姐姐，想说什么也忘了。
“你真是！”陈语一欲言又止，看着老毛病犯了的妹妹深深叹了一口气，“打不过就认输，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语双张了张嘴，看着姐姐被弟子催促着下台，突然有点想哭。
秋风看着对手终于转身抽剑，眼神有一刹那飞远了，然后定神调整好了出招姿势。
陈语双抬起细剑，深深吸气。剑锋直直地对准前方的对手，轻盈的姿态像是屋檐上的飞燕。
说实话，她快要吓死了。
是真的，是现在下台都直接倒地昏迷的紧张。
陈语双第一次离开姐姐独自战斗，脑子里一片浆糊，赢了打伤别人会被寻仇吗，输了被打伤还会连着姐姐被家里骂，而且对面的妹妹面无表情好恐怖！
使拳法的打人都很痛啊。
要是别打我右手就好了，才练的右剑……好恐怖！她冲过来了！
角度准确，她身体轻盈地侧开，但一阵刺目的拳风几乎要捏爆她的心脏。笔直的拳路几乎要直击她要害，陈语双狠狠提气，身体像是飞鸟一样旋转再次闪避，细剑一挥。
似有燕鸣，空中优雅的剑花连刺身下的少女，她与手中细剑连接在一起迸发出极致美丽的剑意。
“陈家的双燕晓云剑……居然有年轻一辈学会了！”站在下方的徐辛面色一惊，紧紧攥住自己的剑眼底闪烁着难以置信。
能行！空中的四连招将翠色发带少女的身位牢牢定在，她的第五招攻速内，陈语双再次提气，脚尖一点，身姿宛若轻燕，长长的细剑闪着白光。
刺肩膀没事吧？咫尺之间，她的剑锋已至少女跟前。少女为了躲避前面角度刁钻的四连招急速后退，已经无法再调整姿态闪避。
肩膀的话她痛一会就认输了吧嘿嘿我真是……
突变就在一瞬间，陈语双右手中的剑再无法前进分毫，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笔直的剑尖直炸她的虎口。
啪嗒，血滴落的声音。
那个少女狠狠捏住了她的剑身，没有丝毫的闪避意向，她抬头看陈语双，另外一只手没有停歇，带着破空声猛击后者没有遮挡的腰腹。
陈语双喉咙一甜，瞬间侧身旋转逃脱少女的包围圈。
什么什么啊好痛！宁愿手被割不想失去灵活度吗！
陈语双看着自己剑身慢慢滑落的血珠，再看向前方再次调整好姿态的少女。
血顺着她捏紧拳心缓缓滴落，但她像是没有丝毫影响地，身姿笔直地注视着陈语双。
果然好恐怖！
“前辈，集中注意力。”那个少女突然轻声说，眼底清澈，仿佛是在温柔关怀。
像是被人闯进大脑，陈语双直愣愣地接嘴：“啊，抱歉。”
刚才击中她的那拳没出全力，陈语双摒弃这最后的思考，再次举起剑。
秋风看着终于进入战斗状态的对手，收回在手掌的注意力，稳重地迈出一步。
她的剑法太过轻盈，难以捉摸，只有在进攻的时候找到间隙，但是这个间隙看起来却像是为另外一把剑准备，如果有两把剑在场上，她将无绽可破。
两把剑……突然想起对手那个操心的姐姐，秋风低头了然地笑笑。
陈语一看着台上慌里慌张的妹妹心里擂起鼓，手指不可控地捏住剑柄。
“少侠与令妹可是陈家的两位小姐？今日有幸再见闻名天下的双燕晓云剑实乃在下之幸。”突然的声音插过来，徐辛不知何时走近，恭敬地朝她抱拳。
“徐大侠过誉。”陈语一不动神色地点头致意
见陈语一没有接话头的意思，徐辛继续开口：“闻自从三十年前，第二代双燕剑败于朝云剑派之手便双双不再出山……”
看着一直紧盯台上的年轻女子，徐辛若有所思地同时看向台上，声音不停：“后传闻陈家近年来一直在培养新一代的双燕剑，‘双剑合璧燕上青云’的美言在陈少侠跟令妹身上……”
声音在陈语一轻笑中停止，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徐辛：“徐大侠何必如此快就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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