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碾压
想到这，林菁还是稍稍打了个寒颤，那个少年暗藏的冰冷杀意实在过于浓厚，直面其身让人不由得感到恐惧。
至于旁边那个翠色发带的年轻少女……
林菁沉吟片刻，突然饶有兴致地走到了抱着剑的徐辛旁边，徐辛看她一眼，似乎默许了她的靠近。两人之前在第二关的利益式结盟，也算比其他参会者熟络一点。
“可有把握？”林菁问。
徐辛转移目光，平静地说：“终究是个后辈，就算隐藏再深也不过几式家传功法。”
林菁斜眼看这个总是端着江湖人最标准架子的剑客，轻轻笑起来：“你可知江湖斗武最忌讳什么？”
徐辛今日可算受够教导，前面陈氏姐妹各自揶揄他观念古板，现在又来一个要教训他江湖忌讳，想到这里他重哼一声：“不劳林小姐指教了，徐辛自有分寸。”
林菁非常给面子地闭上了嘴，眼底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西水剑诀重在招式的速度，一套连招后会有短暂的空门，你注意观察。”九里扫一眼远处闭目养神的徐辛，对旁边的少女说。
秋风一直在舔嘴唇，活动着手腕，之前握住陈语双剑刃的手掌只剩麻麻的感觉，九里的药总是出奇地有效。
九里顺着她的目光，凑近检查她手掌的结，“血是止住了，进攻最好用另外一只手。”
“我们下山过后，去吃西街的酱烧蹄子吧。”秋风想了想，终于找到了嘴巴寂寞的原因。
在有些吵闹甚至紧张的斗武场内，九里抬头看她，默不作声，良久才说：“你知道吗，你真的让我大开眼界。”
“第二轮斗武即将开始，请徐辛、秋风前往斗武台。”
秋风站起来拍拍身后的灰，没有回应对面徐辛投来的目光，只是转头看了少年一眼，然后挺直身体往斗武台走去。
徐辛在台左站定，看着对面翠色发带少女面色平静地抱拳行礼，见此他也躬身。
咚——第二轮第一局斗武开始。
秋风先动了，身姿像是突然发射的箭矢，致命的力量感突袭。
可这也在徐辛的意料之中，他提气抽剑，水波一般的剑气放出，不慌不忙地化解着年轻少女已称得上迅速的出拳。
西水剑诀，海西长流，水波绵延，取在以柔胜刚，以连续招法断单一攻击。出招每一个剑尖旋转都可以挑起后续招式的开头，以使招式连续让敌人落入困阵。
秋风闪避着徐辛缠绕的剑势，在他连招断档的细小空档突然发难，拳风擦过的剧烈声响，几乎打碎徐辛懈怠的耳膜。
身临跟前，对招过后，才终于知道面对这个少女时，众人议论的那股被压制感。
哼，初生牛犊的意气罢了，徐辛眉头一皱但依旧颇有把握地再次挑起剑尖，比之前更加快速、没有缝隙的连刺朝少女袭去。
第六式，潮海卷浪。
海浪的压力与水流吞噬空气的包裹感，随着男人的剑光升起。他的剑快得见不到影子，压去少女拳风的魄力，第六式的十三连招将剑意铺满整个斗武台。
少女也似乎无法再在这样连续的剑光下出招，只能堪堪躲避。
徐辛心神一定，面前对手的劣势局面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剑光横扫，几乎次次划到少女要害，其连连退却的步伐让今日颇为气郁的徐大侠心情舒畅不少。
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逼对手退至台边时，他看见了在他连攻间隙中，少女的眼睛。
一丝慌乱也没有，澄澈的目光透着诡异的平静。
第七式，群波连云起。
徐辛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使出了更快的第七式，他的身体应激般地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面前的对手。
怎么回事，她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徐辛狠狠咬牙，手腕因为连续的攻击而轻颤：“认输吧！防守是赢不了的！”
秋风在这样狂风骤雨的攻击中再次看向男人，轻轻地点头：“好。”
好？什么意思……
咚！徐辛的食指关节在这瞬间错位，由剑身传至剑柄的重击让他几乎握不住自己的武器。
秋风终于上前一步，眼睑微阖，再次出拳。
“你！狂妄后辈！”徐辛似乎被意料之外的反击狠狠羞辱到了，提剑迎了上去。
徐辛抬手便重使七式，但是这一次的出招不再是攻击空气。
剑身的每一次出击，都会被同样速度的拳击直撞。流水一样的剑招被带着雷霆速力的十指按住了每一次流动。
她为什么能跟得上我的剑！
徐辛第一次遇上直冲西水剑诀的敌人，没有寻找巧妙地空挡，而是以最直接的方式碾压他。
咚！咚！咚！
惊雷遍起，拳头暴风一样的气势几乎刹那间吞噬了面前的剑。
“……在今年之前，可有此女风声？”袁暮和看着台上的少女，表情格外严肃。
大当家也不喝酒了，本浑浊的眼睛一片清澈，他摇摇头。
“传人给秦前辈多端些醒酒汤。”袁暮和敛下神色，“……今年不再是万无一失。”
徐辛的心脏被一直面前降临的重量刺激着，在他浑身冷汗的时候，秋风的表情依旧平静。
可恶！
第八式，不绝西水
万不得已的招式还是被自尊心使了出来，西水剑诀最后一式的奥义是连接前几式，将全部的三十七连招贯穿在一起。
其速度与连续性称为最难缠的剑招之一也不为过，但因为过长时间的招式连接，也会对使用者的手腕造成很大的负担。
徐辛咬牙，捏紧了自己的剑柄，他的自尊心不能允许自己败在一个无名小辈手下。
“江湖斗武，大忌你可知道？”台下的陈语一转开了目光，她知道胜负已定。
陈语双想了想，开口——
秋风眨了下眼，在剑速再次变快的下一刻依旧迎了上去。
关心则乱，最易出错。
一声闷响在徐辛的耳边响起，然后是整个意识的旋转，他的剑脱离了手掌。
完美的一拳，把他最得意的招式狠狠按在脚下。
少女等待的便是他的这第八式，把水波最连续的、最引以为豪的长线生生捏断，才可以一击打败他，让他无力亦无志再战。
徐辛半跪在地上，视线从自己掉落的剑再移到少女身上。
她收式站直，在背光处，身姿像是从裂缝里突然出现的异点
“江湖斗武大忌，不可妄自菲薄，不可自视甚高。”陈语双答了上来。
“第二轮第一局，秋风胜！”
秋风下台，不再看失魂落魄的徐辛，转眼望见九里在不远处抱着手臂沉吟。
她站回到少年身边，也跟着不说话。
“夺魁，你到底有几成把握？”九里降低声音，刚才台上少女暴风一样的姿态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秋风调整着发带的位置，她无法忍受发带的偏移：“秦前辈的话，只有五成。”
少年收紧了气息，等待着她的下句。
“其他人，不出意外是九成。”没有一点的玩笑或者骄傲语气，她只不过在陈述事实。
“秋风小姐。”身边突然传来声音，是陈语一。
秋风转头，看着双胞胎姐妹走到跟前。陈语一颔首：“自【二链】那日过后，正式向秋风小姐跟九里公子问好，失礼了。”
“陈小姐原来知道是我们。”九里瞬间挂上笑容，美丽的脸几乎要晃花陈语双的眼睛。
狐狸精化成人形了！
陈语双碍着秋风在场大气都不敢出，当然不敢提绞脖子一事，这个少女给她留下了不轻的阴影。
“陈前辈有何事？”秋风问。
陈语一微笑：“我下一场可弃权让……”
“九里。”少年撇了一下嘴，霹雳玄月刀也不是寻常人能随口称呼。
“可让九里公子晋级。”陈语一语气不变地接道。
“陈小姐有求于我们吗？”九里稍稍收起笑，不信任地问。
“好呀。”秋风同一时间回答。
少年转头看秋风，谁知少女光盯着陈家长姐温和的脸，理都不理他。
“我并无所求，只不过是自知赢不过秋风小姐罢了，省得自在。”陈语一轻轻笑起来。
是赢不过秋风，没说赢不过他。九里目光闪烁，气息微微有些冷。
“九里，”秋风突然喊少年的名字，毫不迟疑地说，“陈前辈就算不弃权，九里也有能力到最后。”
“干嘛！我姐姐也很强的！”本缩在后面的陈语双突然钻出来，喊完一句，跟秋风对视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陈语一遮住妹妹的身子，有些歉意地说：“是我唐突了，还望九里公子见谅。”
“小事，陈前辈并无过错。”九里靠近秋风，再次笑起来，刚才微冷的气息一扫而空。
这时岩山窟的弟子拿着名单来到陈语一身边，似乎在确认她刚才提交的请求，在得到依旧弃权的想法后，便匆匆离开。
“不知秋风小姐跟九里公子，以后可有时间前往陈家一叙？”陈语一转头看向两人。
“自然。”九里点头。
“短时间内怕是不能。”秋风摇头。
两人对视，再若无其事地移开。
陈语一被这有些荒唐的场面逗笑，依旧礼貌地说：“不急这一刻，两位可后续再做决定。”
“第二轮第二局，陈语一弃权，九里胜。”
“第三轮秋风、九里请在一刻钟后做好准备。”
秋风看着陈家姐妹离去，在九里开口前先说：“五月，二十八派中江南白家会举行家族地宫宴，我得去。”
“纯始一剑，江南白家？”九里明白了，“第四封推荐信你想要白家的？”
秋风点点头。
“为何不顺着陈家姐妹的意，去拿陈家的？”少年问。
“陈家离东山太远，时间不够，会错过很多。”秋风也不说明白会错过什么，只是转弯起了个话头，“你要跟我打吗？”
“姐姐你这不是欺负人，我没有武器呀。”九里像是忘记了之前他差点用两根指头捅穿林菁的双眼。
“但是换个比法如何？”少年想起刚才陈语一的暗示，心里被激起了莫名的胜负心，“你刚才说没有人能抓住我……”
少年微笑着侧头看她，像是把所有诱惑人的力量倾注在眼底：“那秋风少侠你呢？”
“你能抓住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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