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kiss09
阮喃不止是后退躲避他的触碰,就连脑袋也在往左侧偏,以至于将厌的手又一次徒劳地停在半空。
气氛有些僵。
这条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将厌将她堵在墙角,他的眼神深深浅浅的落在她头顶。
“躲我啊。”他闷笑一声。
这笑意染着几分冰冷,一如他眼底的情绪。
熟悉的话语,躲他,阮喃呼吸一滞。
不久前他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但那时的她矢口否认了说不是躲,可这一回却是沉默。
然,沉默意味什么?沉默意味着默认,她就是在躲他。
将厌的眼睛眯起来了。
短暂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形,因为听见他和佣人说话,许是他态度有些严厉,又许是他话说的有些重,那丫头也是像这样偏头躲避他的靠近。
后来他问她是不是怕他,她否认了,连连说不是。
那现在呢?现在又怎么说。
将厌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怎么回事,他伸手去勾她的肩膀。
阮喃察觉到肩膀的外力,惊的看向他,刚才他眼底流露出的冷意已经消失无踪了,转而还是他那摸不透态度的笑脸。
这个二哥哥性格多变,有时温柔得脱不开身有时又令她觉得冷漠到难以靠近。
“躲我啊妹妹。”他刻意咬重了妹妹两个字。
“不,不是。”阮喃微微白了脸,她想解释。
但是下一秒,“撒谎。”他轻松就堵得她哑口无言。
阮喃唇半张,心虚的移开视线,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他的考量。
过了一会儿,就在阮喃以为自己快要被盯得喘不上气来的时候,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脸颊两边凌乱的碎发正在被一只大掌给拢到耳后,胸口的蝴蝶结也在他的指尖下摆正。
她一动不敢动,因为那动作透着不容商量。
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就算她躲,躲也不能更改他的意图。
将厌做完那些,双手随意搭在身侧,还是看她整整齐齐的模样才比较顺眼。
片刻后,“被人欺负了?”他问,身上还隐隐约约有着烟味。
这一刻,他似乎又不打算和她计较躲他的事了。
阮喃一愣,接着囫囵摇头。
她没有被欺负,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
“那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将厌凑近了她些,又问。
走之前她的头发还不乱,衣服也很整齐,不似现在,说完他注意到这丫头的鞋头也有些脏,想也没想直接就伸手帮她擦拭。
指腹在鞋面上皴擦,一下一下,认真又细致。
这不禁让阮喃回想起他曾经帮一个女孩子擦眼泪的画面,也是像这样细致得令人醴羡。
“我,我趴在桌子上的”阮喃企图解释。
“犯困啊?”将厌擦完鞋子,从下往上看她。
“”阮喃一愣,接着没有吭声,不过她这副模样特别像是上课偷偷睡觉被抓了包似的无措。
将厌盯着她看一会儿,接着没忍住笑出了声,原来如此。
沉默片刻。
“嗯,是因为趴在桌子上睡觉才弄乱了头发,才这么晚从教室出来,是这样吗?”他又问。
阮喃身体缩着,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见状,将厌又是一声轻笑,算是给她弄的没脾气了,他从半蹲的状态起身,上下又看了她两眼。末了摇了摇头,那神情无奈且没辙。
原来是这样。
见她没什么事,他转身欲走,可见身后人没动,又回头。
“走啊。”他叫。
阮喃惊了一下,看向他。
真像个兔子似的,将厌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总是这样容易受惊,明明也没想做什么。
“想什么呢,去吃饭。”他耐着性子重新走向她。
阮喃面露抗拒,想开溜。
但是将厌不由分说,直接去拉她,阮喃急了,用力挣动被他拉住的胳膊,并且不停解释说,“吃,我吃过了……”
阮喃手里拿着一个汉堡,将厌给她买的。
见她吃的急,“好吃么。”身边人问。
“好吃,谢谢将厌哥哥…”她一本正经看着他,回复完,继续吃。
沉默。
将厌看向身侧,他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整天装的是什么,不久之前戳穿她的谎言,她压根就没吃饭,逼问之下,后来被逼的急了,小丫头连忙解释说是她不想去食堂,将厌于是又问她想吃什么,阮喃说想吃汉堡。
一向宠人的将家二哥哥自然是没什么意见,随即给她买了汉堡来。
见她吃的急,美乃滋都吃到鼻子上了,将厌又伸手帮她擦,但这一次她面对他伸过来的手仅仅是闭了闭眼,并没有流露出躲避或抗拒的反应。
擦干净了,眼睛又睁开。
“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亏待你了。”将厌调侃。
这话一出,本是打趣,可阮喃的头又开始猛摇,“不是不是的。”她倒也真信了。
将厌无话可说。
吃了一个大大的汉堡,阮喃远远看着将厌在一堆人的簇拥下离开。
人堆里,他个头高高的,皮肤也很白,模样自不必说。
他真的很耀眼。
回到教室,阮喃在自己的位置上冷不丁看见一个软枕,是专门用来趴着睡觉用的,粉色,上面是凯蒂猫。
她一愣,接着缓缓将它抓在手里。
[犯困啊?]
回忆中,极低又极随性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并且伴随着他满是笑意的眉眼。
阮喃的笑刚露出一半,突然,“喂,新来的,轮到你了。”有人从后面叫住她。
阮喃回头,只见一根拖把横在她眼前,而这个抓拖把的人
下一秒,“啪嗒。”
抱枕掉在了地上。
阮喃瞳孔骤缩,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内。
阮喃虽然是新来的,但是劳动委依旧给她安排了任务。
她正在扫垃圾。
那个给她递拖把的人,就是幼年时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当地有名的小霸王。
那群人都是当地的拆迁户,家也都靠在一起,现如今也都在庆阳。
世界为什么如此之小。
阮喃在扫垃圾。
那几个家伙无所事事坐在教室后排闲谈,正商量着一会儿去哪嗨。
突然,有一个人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喂,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女的有些眼熟啊?”
“新同学看起来很嫩。”旁边的那个语气下流,说罢还舔了舔嘴唇。
又来回看了一阵子,有人摘下墨镜猛一拍大腿:“这不是她吗?我去。”
“谁啊?”
“就是那个小聋子小哑巴啊!她怎么没去精神病院,怎么来上学了,就她这种的,还能来上学?”
都已经说成这样了,还是有人没认出来,皱眉不解。
“你忘了吗?相城小学,那个小哑巴啊!”
这话一出,记忆悉数回笼,“还真是!”
阮喃在打扫卫生,她试图用忙碌和学业来填补社交的恐惧,但很不幸,她还是被那伙人给认出来了。
有人冲她吹了声口哨。
“还记得我吗?”
“噗,你有病啊?她可是个,聋子啊。”
那几个人相视一笑,令人窒息的阴霾再度降临,阮喃握着扫把,在那头如坠冰窖。
年龄的增长,从前的那伙人也变了个样,欺负人的手段也不复以往,不过,他们造成的阴霾却如影随形。
他们还是喜欢将她堵在角落里,大声问她为什么不说话,哥几个叫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特意将她拉到楼附近的角落里叙旧。
阮喃受到刺激,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里比较隐蔽,除了学校里一些比较混的人之外没几个会经过。
然而就在一人想伸手去拽阮喃的助听器时——
身后突然传来了篮球砸地的声音,他们吓得猛然回头。
是将厌,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一见将厌来了,他们顿时不敢再嚣张,纷纷低头站好。
将厌透过人墙缝隙,看见了那个被他们堵在角落里的丫头,她蹲着。
“在做什么?”将厌巡视完,模样慵懒,笑着问。
“没,没做什么……”他们纷纷手背在后面。
没做什么。
将厌眸色微暗。
杜明从后面跑过来,“怎么回事儿啊?”他指着他们身后的小女孩,想到什么顿时火冒三丈:“敢在庆阳地盘上搞欺凌,你们活腻了吧?”
“不是不是,阮同学和我们以前是认识的!是吧阮同学?”
为首的平头男孩顿时急的看向身后的阮喃求助,说罢又疯狂冲着将厌解释,“我们只是在叙旧,在叙旧。”
过了一会儿。
“原来,是认识的啊。”一直不出声的将厌终于开口了。
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那个窝在角落里小东西身上,语气幽幽,神情似笑非笑。
既然认识,为什么还会发抖。
“我们才刚准备说几句话,毕竟是熟人,是熟人的。”小混混长大了,成了大混混,即便读书学礼,骨子里的霉劣气依旧。
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将厌他们出现的很及时。
“学,学长们,你们先忙”
那几个见他们没吩咐,瞬间作鸟兽散。
阮喃感觉头顶的阴霾消失了,她终于可以喘息。
但是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就觉得大脑不受控制,像是有一根线扯着她,令她无法牵动意识。
又过了一会儿,阮喃觉得自己有些耳鸣。
不远处,不知道将厌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什么,很快,这下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一瞬间,阮喃憋着的委屈有些承受不住,她开始哭。
本来很好的一段路,以为是新的开始,却又是因为之前的阴霾而止步。
见她哭,将厌又没辙了。
“怎么又哭了,祖宗。”可给他看心疼了。
小姑娘哭起来身体颤颤的,将厌最是受不得这种,“怎么着,是见着前男友了?”
他笑着调侃,本想打趣活跃一下气氛。
可结果,那丫头缩在角落里哭的更凶了,一抬头,小脸哭成泥泞。
一瞬间,视线对上,将厌的心脏口有些疼。
这不是在家里,更不是在那天打着雷的夜里。
自从回来上学,这丫头变得孤僻,变得话少,也变得心事重重。
“原来你不止是雷雨夜会哭,见到熟人也会哭,妹妹。”
说完,将厌低低的‘嘶’了一声,紧接着也蹲下来,他似乎很是不解,低头去捕捉她的视线,“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啊?”
究竟是谁不讲理。
阮喃还是哭。
“说啊,来,告诉我,我会帮你,我会救你。”
将厌试图和她平视。
但是小姑娘却只会抽噎,双臂死死抱住她自己。
[敢说,敢说我们就扒光你!]
[哈哈哈她肯定不敢的,她可是个哑巴啊——]
邪恶的话语,恐惧的念头铺天盖涌入脑海,下一秒,阮喃猛地用袖子擦眼泪,然后开始对着将厌不停摇头,不停地摇头,眼眶通红。
这是应激反应的一种,她潜意识不敢说出口自己被人欺负,因为害怕被更深的报复。
将厌:“……”
见她哭这么凶心底自然是舍不得的。
将厌本想上去帮她将脸颊脏了的地方弄干净,可她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倏地伸手去推他。
动作幅度太大,她的指甲冷不防擦到了他的下巴。
迅速的,将厌的下巴那里氤出一道红痕。
事情发生的太快,将厌一愣,接着就是下巴那儿传来轻轻的痛楚。
阮喃也是无意识的应激反应,后知后觉弄伤了他,她顿时一阵滔天的恐惧袭来。
将厌用手去触碰自己被划伤的下巴,眉头也有些拧了起来。
因为怕他会生气,且上课铃声也响了,阮喃脑子一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直接从他身下钻了出去。
反应这么大,一点儿都不正常。
等到将厌回头看,只有哗哗作响的铁门,哪里还有那丫头的身影。
男更衣室。
“厌哥这下巴怎么回事儿啊?”有人眼尖注意到,像是看见了什么震惊三代的事情。
沉默片刻。
“啊。”将厌一边换鞋一边慵懒应道,“被一只不听话的猫给挠了。”
他小腿的肌肉极具爆发的力量,线条感十足,说话的时候,明明他情绪淡淡的,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但周围的温度就是骤降了,就是令人不寒而栗起来了。
“这得多凶的猫啊。”
林程锦说罢,觉得厌哥有些不对劲,咽咽口水,眼观鼻顿时抿唇不再多提。
其他几个人也凑过来了,见状也在纷纷私语。
“挖槽,咱厌哥这身体千金万贵的,可是万万不能有什么疤痕的啊。”
“真牛的小猫咪,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不过我怎么感觉,厌哥这被弄伤了,还是隐隐的看起来兴奋是怎么回事儿啊?”
“噗,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个,你们信吗。”有人神秘兮兮的开口,“咱们厌哥多少是带点m在身上的。”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接着纷纷面露若有所思,全体点头赞同。
除了憨憨杜明顶着个懵逼脸:“?????????”他大声吼道,“你们说啥呢?”
“……”有人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直摇头。
包凯旋同样无语的给他脑门一记暴扣,“纯情少男,这都听不懂?”
杜明急疯了:“说人话行不行?啥带着m,m是啥?说啊说啊卧槽。”
被闹得烦了,“嗐,m就是越是不搭理他,越是凶他,越是呢在他心尖上挠,得不到,最好是弄疼他,他会更兴奋,越疼他就越兴奋,这就是m喽。”有一个嘴快的解释道。
“简而言之,就是受虐狂。”林远无语完毕双臂抱胸继续补充,“不过嘛,咱们厌哥,啧啧,这反差真大,怎么看都应该是个抖s啊,毕竟厌哥——”
“嗯?????”杜明要急哭了,“你能不能别话老说停顿啊!”
林远被他颠的肩膀疼,他看向那旁,独自坐着的某人,笑的意味深长:“毕竟咱厌哥,骨子里可最喜欢欺负人了啊~”
自从被认了出来,阮喃的日子陡然就开始变得不好过起来。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应激的心理作用,即便那些人不会再像从前年幼时那样对她赤果果的欺负,但造成的阴影却永远存在。
阮喃只要看见他们,只要他们存在,她就会想起过去,即便他们不和她说话,她也会觉得恐惧。
这种应激反应日日伴随着她,使得她一日日话少,变得沉默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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