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元宁躲开了谢临澜看过来的视线，想要走，却被他拉住了手，用了些力气将她的手掰开。
“你的手受伤了。”
戾气将元宁的掌心割了一道口子出来，哪怕她握紧了手掌，还是有血从掌心淌了下来。
“无事。”元宁挣脱开来，将手藏到了身后。
“师妹，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的相处过了，不如一块去凡间走走吧。”谢临澜看着有些抗拒的元宁说道。
“师尊他老人家常年闭关，就是想见都见不到，蓬莱主事的人一直都是大师兄。偏偏大师兄对你的课业抓得紧，你便是想逃都逃不了。阿宁，你当真不记得了？”
元宁脑子里一片浆糊，哪里知晓谢临澜说得是什么意思。
却不想，谢临澜请长明仙君将薛珵送回苍止宫，转身便抓住了她的手，带她起身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仙家。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谢临澜。
现在看来，这神尊似乎对元宁神君还是有情谊在的。
可是对那罪仙的态度，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不免叹了一声，原来神尊还是个多情种子。
“放手。”元宁被谢临澜抓着手腕，一路落到了凡间。
“阿宁，当年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见你。”谢临澜看着前方说道。
元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啊，那个时候，与如今是千差万别了。”
“不，我心如初，阿宁，请你信我，我的心，从未变过。”
元宁嗤笑一声，“那你还想报仇吗？以一个仙人的身份，向凡人报复？”
“起初是想的，”谢临澜叹了一声，“我和母亲被人构陷，狼狈的逃出皇宫，我从一个皇子，成了人人可欺的乞丐，阿宁，我也是恨过的。”
“可是，母亲不想让我永远活在仇恨之中。”
谢临澜闭上眼睛，都能想起那日的场景，阿宁问他，是否愿意跟她走。
他自然是愿意的，可是知道不能带上母亲之后，他便拒绝了。
母亲知道他被仙人看上，要带回仙山去逐渐，高兴的不得了，不住的摸着他的脸颊，嘴里念叨着，“我儿出息了，我儿出息了，即便错失那帝位，我儿依旧不落于人。”
那时候的母亲已然油尽灯枯，谢临澜一直陪着她到最后一刻。
他有恨，可是随着时间的消磨，恨意已然散尽。
他被仙人带走的消息传了出去，一夕之间，他成了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他的母亲也被正名。
曾经他被陷害的种种，都被翻出来平反了。
还为他立了一座皇子观。
“阿宁，若我没有遇到你，那我的下场，也只会是乱葬岗的一具无名尸。”
元宁看似平静的听着，可是心绪却是很乱，谢临澜所说的种种，她大部分都有印象。
可又觉得他少说了什么，而他少说的，是她记不得的那些事情。
似乎应该，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元宁张了张嘴，按在了手上的伤口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记得同谁说要带谢临澜回去，好像还因为这件事情起了争执。
元宁看向谢临澜，“大师兄名唤褚珩，是天虞山玉慈长老的侄儿。”
“你想起来了？”
“有一点印象了。”元宁不愿意告诉谢临澜，她对大师兄，其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谢临澜伸手将元宁的手扣住，转瞬之间，就到了一座庙宇面前。
这庙宇，元宁还是有印象的，是谢临澜在凡间的那座庙宇。
殿内供奉着的，就是谢临澜的塑像。
元宁偏头看了过去，塑像上的谢临澜，与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他们站在这庙宇内许久，惹得进来参拜的人看了好几眼，也没有人认出，谢临澜就是上方塑像的真身。
倒是庙祝热情的迎了上来，递了跟红布条过来，“二位是来求姻缘的吧？我们这皇子观，最灵的就是姻缘了。尤其是我们这观里的红布条，看到没有，就院子里的那棵树，挂上去，就没有不成的姻缘。”
“不必了，我们……”元宁本想拒绝，却不想谢临澜已经把红布条接了过去，从袖中掏了一颗金珠递给了庙祝。
“多着郎君，祝郎君与小娘子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谢临澜拿着红布条，执了笔说道。“阿宁，你说，要写些什么才好？”
“这是你的庙宇，向谁祈求？”
“讨个彩头罢了。”谢临澜执笔在红布条上写下了什么，随后将红布条系在了院中那颗据说很灵的姻缘树上。
“这姻缘树，不知道比起月老的红线又怎么样？”
“此地香火旺盛，这姻缘树上挂满了祈求，得了些愿力，也难怪姻缘会成了。”
“你自己的庙宇里有什么？自己都不清楚吗？”
“阿宁，我早便说过了，我从未受过比间香火，今日带你过来，也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我从未骗过你。”
元宁自然是看得见的，信众的信仰之力，谢临澜从来就没有收过，王都上空，也端得一派和谐。
“再往此处不远，便是封潭宗了，当年你和大师兄，便是先将我带去了那里。”
“你说哪里？”
“封潭宗，那座山后有一处泉眼，名叫封潭，所以宗门便唤作封潭宗，这名字还是你取的呢，你真的忘记了吗？”
元宁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似的。
“那封潭宗的祖师爷，是大师兄？”
“是啊，你可要去看看？”
“不。”元宁立马拒绝，随即想到自己可能过于急切了，遂放缓了语气说道，“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了，二师兄，我们回去吧。”
“你怎么了？”看着元宁面色发白，谢临澜快步走向她，“哪里不舒服吗？我带你回去。”
看着脚下的王城越来越远，元宁才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口口声声说那位大师兄已经身陨，可是身陨的神仙，他设下的结界，又怎么还会存在？
就连她，都没有办法越过结界，可见这位大师兄的法力不容小觑。
看着二师兄的模样，也是笃定大师兄已经故去，元宁不想让他去封潭宗，有些害怕他发现那里的结界，更是害怕他会看到后山的那些桃杏树。
落下云头，看到秋宜候在那里的时候，元宁的心又提了起来。
恐怕又是那位瑜妆姑娘出事了。
“神尊，瑜妆姑娘不知为何，已经吐了好几次的血，神尊，药君也说他没有办法了。”
谢临澜面色微变，松开了元宁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师兄。”
听到元宁的声音，谢临澜猛得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阿宁，你自己先回去吧。”
“师兄，那位瑜妆姑娘，她……”
“阿宁，我知道你对瑜妆有些误会，可说到底，瑜妆她也是被牵连的。”
看着像和刚才判若两人的谢临澜，元宁将那些劝诫的话又咽了回去。
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罢了，在二师兄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瑜妆。
元宁摊开掌心，被戾气割出来的伤口没那么容易愈合，符咒逐渐在掌心显现出来。
符咒是打进灵魂里的，会出现在洗仙池，那说明，被投入洗仙池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瑜妆。
那苍止宫的这个，又是谁呢？
难道是瑜湘？
元宁不明白，这姐妹两个到底玩得什么把戏，又或者说，谢临澜同她们有什么牵扯，他不是最在乎瑜妆的吗？为什么纵容瑜妆代替瑜湘去死。
她想着这个问题，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后山。
拨开杂草，往前走了几步，前方就是桃杏林。
越川看到她，很是欢喜的模样，还拿了桃子和杏子出来。
“小神君尝尝吧，这个可甜了。”
元宁并没有去接，“越川，你可知道你的祖师爷叫什么名字？”
“小神君，上回我便同您说过了，祖师爷便是祖师爷，没有留下名号的。”
“可我听闻，你的祖师爷名唤褚珩，与我的大师兄同名。”
“这般巧吗？会不会是重了名字？”
“本君也想过这个可能，可是名字一样不说，我那位师兄，也是喜欢这样的林子，蓬莱后山，也有一片桃杏林。”
蓬莱、封潭宗还有这里，都有一片这样的林子，元宁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甚至看着越川的目光，也带了打量。
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会不记得那位大师兄了，可是提起来，元宁又并不觉得陌生，甚至觉得，可能那位大师兄，就在自己的身边。
“难怪了。”越川笑了起来。
“不瞒神君，我门派其实没什么修炼，从我入门起，学习的便是如何种这些桃树和杏树，旁的手艺小仙不敢谈，可是这种花的手艺，小仙自认有些天赋。”
说罢，还叹了一声，“当年师父就经常感叹，说咱们宗门这手艺，学好了也是饿不死的。没想到师父说得是真的，我种着种着，就成仙了。”
元宁看着越川，试图从他面上找出什么来，可是不管她怎么看，都找不到。
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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