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1962年的大年初一，大家都起来吃过了早饭。厨房里柳青妮带着家里几个女人忙着张罗中午的饭菜，大年初一的中年饭才是正餐。

        院子里李兴乐领着李密、金金、郭军和郭兵闹着放鞭炮。几个男的围着大哥李兴昌看他剥兔子皮，板兔子皮。今天的饭桌上兔子肉这道菜可是主菜。

        李敏也醒了，作了一整晚的梦，都和那个男人有关，也和自己的一辈子有关。李敏躺在床上侧身看着60年代自己的房间、衣柜、书桌、窗帘，院子里亲人们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么，她和周江沿算怎么回事？李敏是做了一场梦，还是活了两辈子？

        晃晃脑袋，清醒清醒，经过了昨晚的梦景，李敏决定，这一辈子，换个活法。来吧，周江沿。

        反正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李敏心想。

        起床咯。

        李敏收拾停当打开房间门，看到了热闹的院子里的亲人们。嘴角微微扬起来，闭眼闻到了微风，嗯？带点腥味的微风，啊，真好，天儿真好，一切真好。

        “小敏起来了，早饭给你留着呢，还吃吗，让你二嫂端给你？”二哥李兴盛转头看到西厢门口的李敏。

        “嗯，不用了，二哥，不饿，一会儿吃正餐。咱们是不是要拜年，要红包了，今天大年初一。”李敏笑眯眯的看着二哥说。

        “是啊。反正每年拿最多红包的人就是你。”二哥李兴盛乐呵呵的看着妹妹。

        “那是，人家最小嘛。”李敏向二哥撒娇。

        “小敏，今天心情很好。”听到声音，李萍从厨房探出头说。

        “是啊，今天能收红包。”李敏也围着大哥看李兴昌板兔子皮，兔子皮能给家里人做对护膝。兔子肉刚刚递到厨房，这会儿已经下锅了，纯天然的肉味飘到了院子里，真香。

        毕竟60年代的庄子上也没有啥好吃的，大人、小孩儿闻到兔子肉味，都很激动。

        “小样儿。“李萍笑着哼哼。

        “妈，真别说啊，咱家小敏，长的是俊哈，看那小模样，真好看，昨晚上睡的应该不差。“李萍和妈妈柳青妮边拉家长边做菜。

        柳青妮也感叹：“小敏是个丫头，可从小就娇气，家里人都宠着，宠着宠着就长这么大了。诶。“

        “妈，好好的，你咋还叹上气了呢？咱家日子多好啊，谁家不眼气儿，谁家不羡慕？是不，嫂子？“李萍在厨房里摆着平衡。

        两个嫂子纷纷应声。在柳噶庄，李家的日子那是数一数二的。柳格子心想，自家公公是村长，还当过民兵队长，那在乡公社都是叫得上号的人物。自己男人如今是生产队队长，那大小也是个职务，脸面上也光。自己娘家人个个都羡慕自己嫁的好，住的好，在婆家还不用受气。仔细想想还真是，虽说李敏一个姑子有点难伺候吧，不过平时咱躲着点呗，反正早晚得嫁出去不是。

        柳格子也笑呵的安慰自家婆婆：“妈，你是不是在操心咱小敏二月里要相见的那个事？妈，咱不想哈，小敏看不看得上还不一定呢。虽然那个人是个军首长吧，那也不能勉强咱小敏吧？萍，你说呢？“柳格子越说声儿越小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吃不准。

        “这事都怨郭路他爹！谁让他多事来着，那是拐了多大一个弯拐到了我爹眼前啊，他明知道我爹对当兵的有执念，他上赶着到我爹跟前说那个人怎么怎么着，身世多可怜、当过红小鬼、算是解放军养大的、老婆病死了、撇了仨孩子、33岁就当了军团长，想找个适龄可靠的人续弦。“我爹那个人一听部队军首长有困难，那还不上赶着去支援嘛。

        “要说啊，我那个公公真是了解我爹的脾性“

        “郭路，都快被我骂草鸡了“李萍想到好笑处，乐的出了声儿。

        ”萍啊，虽说这事是你公公办的不地道，你可别骂郭路啊，你们两口子日子还要好好过。“柳青妮提点大闺女。

        “知道的，妈，郭路那个人的脾性我清楚。“李萍呵呵乐着对自家妈说。

        “那就好，你们小两口感情好，我们在庄上也放心不是。萍，俩孩子都六岁了，该考虑再要一个啦，你咋想的？“柳青妮希望自己大闺女也能像自己一样多生几个孩子，老话讲多子多福嘛。

        “顺其自然，郭路不敢给我压力，妈，你放心，如果有了，就生，我管生，郭路妈管给带。“李萍呵呵乐，这是郭路他们一家子表的忠心，他们也希望李萍能多生几个孩子。

        “要说，也是有缘，郭路他爹和你爹打了一架，居然打成了亲家，还给咱们萍解决了县城的工作，这事说给谁听谁也不信。“柳青妮感叹人生无常。

        ”要说我爹和他打架，那是他郭子槐抖机灵欠收拾，他也不想想天天在山里转悠的民兵队长会怕他一个一捏就碎的城里人，哼。“李萍想到自己爹那年也受了点伤，仍然不愤。

        “嗨，你一个晚辈儿，不要梭摆长辈的不是。萍，你公公还是在县政府吗？“柳青妮轻拍了自己大闺女一小下。

        李萍撇了撇嘴说：“还在呢，据说想活动活动换个地方。“

        “还有比县政府的工作还要好的吗？“李兴盛的媳妇柳苗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妈，你瞧，柳苗这样的，才是咱朴实的庄稼人呢。“李萍对自家妈笑道。

        “萍，你别笑话我，我是啥也不懂。“柳苗的性格内向，一下子涨红了脸。

        “不是笑话你，是你这样好，这叫知足。“李萍大方得体的轻撞了一下柳苗。

        “萍啊，你自小主意正，平时，你在公婆家，多少也劝着点。“柳青妮少不得再叮嘱。

        “妈，你不用操郭家的心，咱家日子过好才是正事。“李萍心想那个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的公公，人家正在事业上升期呢，谁能劝得住！

        “你们聊得过起劲儿啊，饭做好了没有？摆碗筷不？“李敏走到厨房门口问。

        “摆吧，摆上吧，马上开饭。“李萍回道。

        饭菜依次端上饭桌。李敏一看，她猜对了，今天的正餐主菜就是两盘□□肉，一桌放了一盘，其他几个菜都是素的。这就是朴素的六十年代啊。不过依然开心，李敏看着周围忙碌的家人们，不由感叹年轻真好，家人们在一块真好。虽说素菜多，不过那可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一会儿要多吃点。

        因为人口多，近二十口子人呢，家人们分两桌坐，像吃席。

        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的都围坐在饭桌前，爷爷李善地对大家讲：“你们工作的，都好好工作，要对得起公家；你们操持家务的，也要节俭着，不要浪费粮食；你们几个小的，都好好学习，多学文化，咱家的人都得学好文化，长大做个有用的人。大家都支筷吧。“

        “爷爷说的真好，大家鼓掌。“李敏带头起哄。

        大家纷纷鼓掌，哈哈笑笑的好不热闹。

        李敏接着站起来粉着小脸笑意盈盈的说：“祝爷爷奶奶、爹妈、哥哥嫂子、姐姐姐夫春节快乐，李敏给大家拜年了，请赐红包。“

        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原来在这等着呢，长辈们各自拿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红包，准备分派出去。李敏挨个收了大家的红包，挑逗道：“李兴乐你们几个，没拜年祝词，不能领红包啊，每个人都得说。“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姐夫郭路鼓掌附和。

        几个小辈包括小金金都急得抓耳挠腮，看到哥哥姐姐一个一个都说了拜年祝词，拿到了红包。

        排到小金金时，给孩子急得在桌边跳脚转圈，人家才三岁半，还没上学呢，一个字也不认识。急得小金金边挠头边说：“祝祖爷祖奶、爷奶、爹妈、姑姑姑夫、小姑姑好，你们都好好，快给金金发红包包吧。”

        小金金这一下把氛围推上了高潮，大家伙笑的不行，这顿饭吃的开心又顺意。

        李萍一家四口，在柳噶庄过了初二，傍晚前才动身返回县城。

        李木功一家在柳噶庄过完初五，俗称破五，初六在大哥家吃过午饭也动身返回了县城。李木功在柳噶庄有房子，虽然是半土半砖的结构，那在柳噶庄上也算不错的。供李木功一家人偶尔居住使用，只是不动火。凡是回柳噶庄，都是到大哥家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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