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疼
“师兄?”
沈忘州收回手,面色凝重中透着一丝尴尬:“赤烬怎么没说,一旦有了一次,就必须坚持……”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司溟澄澈无辜的眼睛,眼神飘了飘:“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下次——”
“只要是师兄我就不介意,”司溟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侧,偏头轻轻蹭着,眼神迷离,“只要师兄不丢下我一个人。”
“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沈忘州抽回手,顿了顿,在他发顶揉了揉。
乖得太可怜了,怕是十几年没人心疼过,他看着心里有点儿酸。
沈忘州一辈子的心软都要用在司溟身上了,这会儿先帮他看了身体,又看着人服下休养的丹药,脸色好些了,才问。
“三师兄让我去看看要带的几个二代弟子,认认脸,你和我一起去么?”
他想让司溟回去休息,但看司溟的神情好像不太想离开,沈忘州罕见地体贴起来。
果然,司溟起身站在他身边,掩唇轻咳道:“一起去吧师兄,我也想认识认识师弟们。”
沈忘州抓住他手腕,唤出袭焱:“嗯,你不舒服了和我说,我送你回去。”
路上沈忘州梳理了一遍现在的情况。
既然司溟也没有要改变师兄弟关系的意思,那他们就当双修只是一种……稍微特别一点的修炼,等司溟身体彻底恢复后就结束。
反正他们也只是用手稍微……帮了一下,还不至于到不好挽回的地步。
正值正午,烈日灼灼,鲛岳仙宗弟子们依旧在修炼,路过各处别院皆汹涌着灵力和武器碰撞的声音,刻苦的精神也是鲛岳仙宗第一大宗门实力的基础。
鲛岳仙宗一代弟子各有别院,二代弟子则集中在内院最大的诲语阁,实力最弱的三代在外院接受初级的特训。
这次历练,霖泽真仙在二代弟子中挑选了几名天资出众的弟子,三人一组分别跟随沈忘州司溟、遇锦怀秦雨、季寒溪江照雪同行,分别前往绊殄邸的北魉花街、穹鱼茶肆、槡郦布坊调查。
沈忘州刚出现在诲语阁中心庭院,还没来得及问人,就被一声声“师兄”叫昏了头。
虽然有一部分弟子跟着季寒溪与江照雪一起看不起沈忘州,但在鲛岳仙宗,还有一部分武痴弟子对感情一事毫不关心,他们只崇拜强者。
沈忘州对他们来说,无论是天赋还是实力,无疑都是非常强大的。
“四师兄是来接我们下山的吗?”一个用红色缎带绑着双马尾的女弟子突然从人群里窜出,小小的个子只能仰视沈忘州,满脸崇拜地攥紧拳头,“我准备好了!”
沈忘州低头看她,女弟子差不多到他胸口,矮矮小小可可爱爱的:“你是三人组里的?叫什么?”
贝云儿站直:“报告四师兄!贝云儿!”
沈忘州简直要被这闪耀的奋斗光芒刺伤,摆烂社畜突然看见如此上进的同僚,都有点儿要燃起来了。
“另外两个呢?”司溟指尖轻蹭过沈忘州的手腕,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偏头笑着问:“不在么?”
贝云儿头仰的更高了,目光触及那双漆黑含笑的眸子,瞳孔紧缩,下意识后退记了一步。
直觉告诉她,虽然外貌顶级的漂亮,嗓音也温柔懒倦,但“司溟师兄非常!非常!非常!危险!”。
“在,在训练,我去叫他们!”贝云儿鞠了一躬,迅速跑走。
“风风火火的,”沈忘州笑了声,倒是不讨厌,“真有活力。”
“师兄喜欢有活力的孩子么?”
沈忘州耳朵一痒,揉了揉,看着司溟笑:“你也才满十八,三师兄说这三个师弟师妹最大的已经十九了。”
司溟垂眸,唇角的弧度几分病态,无辜地勾唇:“可是我没有活力。”
沈忘州理直气壮:“但是你比他们都好看。”
实力是一时的,脸才是一辈子的。
司溟的样貌是沈忘州迄今为止见过的最让他心动的脸。
传闻上古四神容貌绝伦无可匹敌,但沈忘州见过赤烬,只觉得还可以,完全没有初见司溟时的惊艳震撼。
唯一能与司溟比较的只有胤淮……两个人长得也有几分相似,沈忘州觉得他的审美一直高的很稳定。
沈忘州肯定地揉了揉司溟的发顶:“你最好看。”
司溟看着沈忘州的眼底,穿过瞳孔直直望进内心最深处的真实。
没人可以对胤淮说谎。
半晌,他忽地笑了,收回视线,沉浸在绝对的愉悦里不再说话。
杀意宛如一根根绷紧又松垮下的丝线,悄然化作柔软的水流缠绕。
沈忘州对司溟的内心变化一无所知,怕被这群闪闪发光的二代弟子抓着东问西问,拉着司溟迅速闪到一处别院,跟着贝云儿一起找到了剩下两人。
“咒繁。”其中额头绑有金色宝石护额的男弟子说。
“梨子。”笑起来有个梨涡、娃娃脸的男弟子说。
还没出发,光是记名字沈忘州就开始头疼了。
但此行的危险非比寻常,若是他自己去八成摆烂但能自保,但带着师弟师妹他肯定要保护好他们。
简单问过几人的灵力属性和修炼方向,沈忘州决定先试试几个人的实力。
他不是遇锦怀那种亲切温柔的好师兄,若是有江照雪那种水货就够他烦躁了,他完全做得出找霖泽真仙撂挑子不干的事来。
“你们三个,”他收起袭焱站到司溟身前,眼神扫过三个二代弟子,垂眸道:“一起上,我看看师父他老人家的眼光怎么样,太弱就都回炉重造吧,去绊殄邸不是找死么。”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性情大变后的四师兄能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了。
好强大好自信好厉害!
贝云儿眼底闪过炽热的崇拜,握紧剑柄,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在沈忘州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拔剑从正面劈了下来,红焰滚滚气势汹汹。
火灵力的气势不错,他喜欢。
沈忘州嘴角弯了一下,抬起手,“锵——”的一声,食指和中指夹住剑刃。
贝云儿双手握剑咬牙斜刺,剑刃在两股力量下疯狂颤抖,却依旧纹丝不动,附着的火系灵力仿若不存在般,对沈忘州造不记成丝毫伤害。
“气势不错。”沈忘州食指弯曲拇指一弹,剑刃震动的嗡鸣震得贝云儿险些握不住剑柄,快速收剑后退才没受伤。
这会儿功夫,咒繁和梨子已经一左一右地拔剑冲过来,沈忘州微微眯眼,霖泽真仙给他安排的二代弟子武器都是剑,若是找他指导,他也不能直接摆烂说不会……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走神的一瞬,梨子在远处唤出一条细若蚕丝的水线横斩沈忘州脖颈,让他不得不防,咒繁则围魏救赵地刺向沈忘州身后的司溟——思路清晰配合默契,沈忘州眼底闪过一抹赞扬。
偏头闪过水线,沈忘州头也没回反手拽住司溟的腰将人拉到身前,手搂在司溟腰后压着人一起向前弯腰躲过咒繁的攻击,紧跟着同时起身,一掌劈在咒繁握剑的那只手上,剑应声而落,却被咒繁另一只手接住迅速退后。
司溟由着沈忘州搂着自己转来转去,余光里贝云儿从身侧摸过来,目标明确是他,剑气四溢角度刁钻,在筑基期里已经算是翘楚。
司溟随着沈忘州的力气贴在对方后背,温热的体温丝丝缕缕地传递,他愉悦地勾了勾唇,不闪不避。
贝云儿觉得自己干了件非常了不起、非常有胆量的事,那就是拔剑向司溟师兄。
虽然咒繁和梨子都说司溟师兄只是个身体虚弱的医修,但今日亲眼见到后,她觉得不是。
司溟师兄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修者,她的直觉从未出错过!
此刻,这位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修者,在面对一位筑基期的小弟子时,神情坦然玩味,毫无反击和躲避的打算,剑尖无限逼近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师兄。”
贝云儿心里一慌,暗道召唤术才是最厉害的术!
她抬起头,祈祷咒繁和梨子已经牵制住——
本该被牵制住的沈忘州鬼一样地出现在司溟身前,一把抓住了寸寸逼近的剑尖,向后猛地一拉,直接用蛮力将剑从贝云儿手里夺了过来,反手背到身后,剑刃刚好挡住了另外两个人的偷袭。
不知道是不是她被揍的出了幻觉,视线里司溟师兄好像用小拇指勾住了四师兄的食指,速度太快,这幅让她瞬间清醒的场景好似梦一场。
……
三位师弟师妹还是输了。
还输的不大体面。
被不用袭焱还要保护司溟师兄的四师兄按在地上摩擦,临了还非常无情地评价他们“意识不错,就是嫩了点儿”。
三人鼻青脸肿眼泪汪汪,但对四师兄的崇拜更甚。
上次宗门汇报四师兄是金丹初期,但他们觉得现在的四师兄实力肯定不止于此,短短半年进步如此神速,不愧是天才一代!
他们一定珍惜这次机会,努力修炼不给四师兄拖后腿!
沈忘州赢得很无聊,这几位弟子的眼神看得他头发都要燃起来了,年轻人的活力照耀得他恍然觉得摆烂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孽……
问了些基本问题后,沈忘州从百宝囊里唤出三枚通体白润、刻有名字的玉佩,分给了三个人。
“三日后出发的事三师兄告记诉你们了,这三枚玉佩与我和司溟的玉佩灵力相通,你们这三日熟悉使用,有什么事情随时与我们传音,记住了?”
“记住了!”
沈忘州被这精神抖擞的应声喊的一激灵,拉着司溟的手腕不由分说地用最快速度闪走,留下三个二代站在原地满脸惊叹。
“四师兄今年不过二十,就已经有如此修为了。”
“我已经十九岁了,还只是筑基中期。”
“我虽然小你一岁,但也是筑基中期……”
“明日起,我们每日寅时起修炼罢!”
“好!”
早早离开的沈忘州不知道,他随便熟悉一下师弟师妹们修炼路数的行为,成功激起了三位小卷王的斗志,并且在二代弟子中有蔓延的趋势……
准备的三日,沈忘州每日都会去诲语阁观察师弟师妹的修炼,偶尔指导几句,惹得三个人叽叽喳喳地崇拜。
沈忘州被吵得头疼,但还是没离开。
他虽然性子急躁又摆烂,但真的有责任压在肩膀上,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搞砸。
还有件又好又坏的事,那就是赤烬醒了。
沈忘州发觉的第一时间便找了一僻静无人处,不大高兴地质问他。
“双修一事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你为何没说?!”
赤烬还懵着,凝出一团金红色光晕飘在沈忘州眼前,语气惊奇中带着看戏般的兴致:“你们双修了?”
那鲛可要得意了,估计会和他好一番炫耀,他这几日一定要装睡。
沈忘州皱眉:“也不算。”
他们这种没做到最后一步的修炼,或许只算半个双修,不然……做的彻底便不会有这种停不下来的副作用?
他看向光团,赤烬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轻快:“想什么呢沈小师兄,你们已经开始了,便不能停下,你若与他彻底双修,尚可以更快地结束。
“如果一直这样发乎情止乎礼,怕不是要缠缠绵绵几十几百年了。”
沈忘州:“……要不你还是睡吧。”
赤烬:“……孤刚醒。”
三日转瞬即逝。
出发当日,一二代弟子们要在主殿集合,听霖泽真仙交代几句,然后再出发。
沈忘州猜是霖泽真仙年纪大了,不需要睡觉,才把集合时间定在了寅时。
天还没亮呢!他起得比鸡还早!
艰难地在天不亮时起来,沈忘州揉着眼睛推开门,一眼看见了靠在门边垂头打瞌睡的司溟。
他几乎是一瞬间便精神了,大步走过去拽着人进了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那日后他便解除了翦绯庭外的结界对司溟的限制,因此司溟进来他没有感觉。
司溟好似困得紧,眼皮微耷,依着他的力气往前走,声音也懒懒倦倦的:“半个时辰前……师兄,你手好暖和。”
沈忘州收回手的动作一顿,继续拉着他坐下,习惯性先检查一遍他内府的灵丹,感觉状态还可以,才放心。
他边用灵力给司溟暖身子,边皱眉道:“已经进了庭院,怎么不进来?”
司溟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沈忘州的掌心,眼神温柔得像在看珍宝,语气低低的:记“师兄在休息。”
沈忘州被看得莫名耳根发热,咳了声,转头看向窗外:“下次你直接进来吧,我不给你设结界。”
司溟歪头看着他:“这样可以么?”
沈忘州理所当然地反问:“怎么不可以?你若是还站在外面身体怎么受得了?你体温本就低,还不懂照顾自己,多折腾几次又要病倒了,一个医修总是病着像话么。”
不知道第几次了,沈忘州强调他的脆弱,好似他享受照顾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司溟眼神微暗。
若他不是司溟,而是胤淮,那沈忘州还会同样觉得他会疼会脆弱会受伤么?
司溟垂眸,两只手握住沈忘州的手,感受着脉搏中淌过温热的血,眸底黛蓝一闪而过,低声道:“师兄,你在心疼我。”
低冷的陈述句于司溟来说异样的反常,但沈忘州还在被莫名其妙的心跳困扰,随口道:“怎么了,我还不能心疼一下了?”
司溟抬起头,笑得温柔无害:“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样子,师兄还会心疼我么?”
沈忘州微愣,不是现在的样子……那就是内丹失控走火入魔时的模样?
确实有点难控制,但鉴于走火入魔的是司溟,也不会讨厌。
他点头:“会啊,不都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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