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小心救了个活阎王(二)
繁漪一瞬的震惊之后,看的颇有滋味。
老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娘娘这是一手扯破了纱呀!
看来这位郎君是无处可逃了。
晴云张着嘴,目瞪口呆:“……”要不要这么生猛?
两人好容易分开了,一回头却见两双眼睛看的十分投入,“……”
繁漪抬头望了望天:“夜色不错,可惜没有月亮和星子。”
晴云看了主子一眼:“……”那是什么好夜色?不过不论主子说什么一定都是对的,“有风也不错。”
有风,算夜色么?
一直到第二日下山繁漪才知道,原来那位公子是定国公过继给三房的幼子。
话说那沈家三房在京中也是传奇一般的存在。
三房的爷儿青春早逝留下了两个嫡子,没想到大公子夭折了,二公子还断袖了。
沸沸扬扬闹了几年,二公子与英国公府的公子结了夫夫情意,听说至今恩爱不疑。
繁漪前世里也听闻过这段传奇夫夫情,趁着做鬼的好机会大摇大摆往人家府邸去过两回,却只瞧见了那位沈家二爷,十分清俊,大抵也是堂兄弟的缘故,眉目倒是与这位沈家小公子有几分相似,而传说中美艳如玫瑰的武将周大人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
也便不知道二人是否当真恩爱不已了。
为了三房香火不断绝,定国公早年里就把庶出的幼子过继到了寡嫂的名下做了三房的嫡子,就是这位沈凤梧沈公子了。
可繁漪记得定国公是姜都尉的姑父,也就是清光县主的姑祖父,那位沈公子按着辈分算的话应该是县主的表舅舅了?!
可昨夜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温情缱绻的很,那里似了甥舅模样?
清晨风露缠绵,呼吸间尽是沁凉舒爽,仿佛心口的重击的痛也舒缓了许多,绣着喜鹊衔芝的车帘随着清风飞扬,那只喜鹊好似飞了起来,翅膀上的银线闪着扑棱的微光,“风风”有声。
县主的马车很宽敞,中间摆了帐矮桌,一旁小炉上的水正要煮开,轻轻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淡薄的水雾从微扬的壶嘴里急速的冒出,遮盖了角落里袅袅而起的苏合香的烟雾。
繁漪挨着一只万寿长春的软枕,斜斜的靠在车窗口,细风掠起她鬓边的几缕青丝在眉眼前飞扬,给微白的脸色添了几分慵懒风情,马车行的缓慢,摇摇晃晃的几欲叫人睡过去。
清光县主盘腿坐在地上浅棕色的薄绒地毯上,手里正烹着茶,泻了一杯清亮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繁漪接过,茶香幽淡,是很寻常的毛尖,忽然觉得原来皇亲贵胄家中或许也和寻常人家一样,泼天的富贵只是外人接触不到之下漫天猜测的奢靡而已。
清光县主瞧了她一眼,“你便不好奇么?”
繁漪浅笑间微微扬眉:“好奇。”
一身水红色的长裙上绣着大朵雾粉色的牡丹,花蕊中掺杂着金线,每一个动作都能牵起雍容雅致的光芒,清光县主笑色清亮,露出雪白贝齿。
扬了扬眉道:“倒是不见你有探寻的意思。”
繁漪目色含笑,轻轻抚了抚欲笑而牵扯到的伤处,一手支颐,指尖轻轻点着面颊,忍不住的嘴角扬起,轻道:“如此美好的画面,或许回味会更有情致。”
清光县主面上微微一红,更显她明丽的容色愈加娇艳,嗔了她一眼:“你还真是与旁人不大一样。”微微呷了口清茶,“不觉得不奇怪么?”
或许是这位县主娘娘实在没什么架子,在这样的高贵的贵女面前倒也淡然不拘谨,繁漪眉梢微挑,含笑道:“既无血缘,辈分又算什么?喜欢了、合适了、再舍不下的,那便在一处。若说是称呼,各叫各的便是。高祖皇帝的皇后和贵妃还是姑侄了,又有什么呢?没有血缘的辈分,与人的名字一样,不过是代称。”
车帘翻飞,投进的光线一闪一闪的,碎金的色泽落在那牡丹花上,温润的柔泽。
清光县主嘴角衔了一丝清亮的笑意道:“说的不错。”
微微一侧头,眼神落在车窗外,看着马背上的英挺背影笑意微敛了无奈,“可那木头不这么想啊!”
繁漪轻漾的笑意似覆上桂子的清澈月华,带了清柔的光泽,又似此时节里带着冷香的风,清凉而安定的在天地间起落,“亲都亲了,他还想耍赖不成?”
这回轮到清光县主无语了:“……”
第二日一早沈家老夫人便带着厚礼来府上致谢。
沈三爷在镇抚司任佥事职,遭黑衣人袭击便是因为查案查到了关键,被案子背后的人盯上报复了。
沈老夫人感激之余也好生叮嘱了繁漪出门多带护卫,生怕对方恼羞成怒之下对她不利。
镇抚司是皇帝的心腹衙门,专门查疑案死案的。
繁漪一直以为能进镇抚司的郎君除了相貌俊俏,武艺出众,更是手腕狠辣的,听说昭狱里的刑法极是厉害,没有点硬心肠根本就下不去手。
虽然那位沈三爷瞧着挺清淡,眉目间也不乏阎王殿郎君的冷漠,却是被县主娘娘一声喝就呆呆走不动道的。
倒着实有趣的很。
暗暗想着,县主那样慵懒又直接的性子会看中这位郎君,该不会就是因为他逗弄起来格外有趣的原因吧?
不过这位郎君似乎有逃避的意思,想是县主要让他点头还有还一段路要走了。
“啧啧,不是烈郎是否怕缠女呢!”
也不知是不是马车里交浅言深了一回,寻常在哪家的席面上遇见了,清光县主便把她拉在身边与众家贵女们一同说笑闲聊。
不得不说,与这样明媚的女子成为朋友的闺秀当真都生得一副伶俐心肠,面对她这个寻常官员家的庶女亦是相处亲切和婉,行走间也是看在清光县主的面上几番照拂。
而言谈间繁漪发现,似乎没人知道县主娘娘有了心上人,还想着撮合她与旁的郎君。
繁漪摸了摸脖子:“……”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三月十八,江宁府试放榜,共录取九十九人,慕云歌第七,慕云清与琰华一个二十九、一个三十一,暮云澈勉强掉在末尾,同在慕家听学的公子基本也同在榜上。
在名师云集的江宁府,府试得名二十九、三十一,这样的名次说好算不得顶好,说差却也绝对不差,来年殿试入榜也不会叫人觉得意外,若是得了好名次旁人也不过是说一句发挥超常了。
这两个人倒都是心思清明的,倒是有志一同的在藏拙了。
一家子四位公子应试皆在榜上,这样的成绩在京中也算出挑了。
于是接连有老牌贵族家的夫人,甚至宗室权贵家的娘娘带着儿女来串门儿,时不时的约着一同去法音寺上上香、去京中最难定位置的观味楼吃吃茶。
姚氏便带着儿女们踏着春末的好天色,一同出门“考察”与“被考察”了。
尽管许家已经来透了意思,姚氏却与老夫人和慕孤松表示哥儿们都出息了,若是能叫妹妹们有更好的选择,也不能因为两个小的而耽误了家里姐儿的前程。
慕孤松只是淡淡的赞成了一声:“孩子们的婚事就劳夫人多多费心了。”
老夫人私心里也矛盾着,瞧着儿子如此态度,便把女儿的提议暂时搁置了。
繁漪举杯邀明月浅酌,自然晓得姚氏心底打的什么主意了。
从前她瞧着繁漪窝囊隐忍,或许为了两个外孙与她亲近的缘故姚氏还能叫她活着嫁过去。
如今繁漪明确的表现出了对姚氏的憎恶又接连砍掉了她两大臂膀,便是真正的激怒了她,如何还能容的下繁漪在世上钻她的心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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