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病痛
想起她曾经的歇斯底里,她的敏感都是因为他,琰华目中有懊悔浮漾,搂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低语温柔:“不会,不会了。你要的,都给你。我能给的,都给你。”
空茫的薄薄光亮之中她的容色若桂子含露,神色柔媚,妩媚迷离的眼定定地望着他,有泪顺着她含笑的嘴角慢慢弥漫开,浸湿了她的唇。
摸着他耳垂的手指轻轻的滑落,划过下颚与一脉青筋蜿蜒的白皙的颈,穿过深蓝的外袍,隔着中衣在他的胸膛缓缓轻拂,细细流连,轻轻一拨,外袍落地。
他浑身微微战栗着抬手从袖中脱出,薄唇将所有的爱抚印刻在她的每一寸柔软雪肤,握着她的手,指引她全新的方向,于轻绸和软之内滚烫的肌肤之上。
将所有婚前的教条礼法都被抛诸脑后。
感受她的动作自他的锁骨缓缓探索下去,流连在胸前的细小敏感,微凉的指尖恰似燎原的火星,怦然点燃整片荒院。
她的手掌仿佛生出了缠绵的根系,穿透皮肉,将胸腔之后的脏腑紧紧缠绕,将他的心脏禁锢在她的股掌之间。任她取舍。再不舍半分反抗。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她淡粉的唇轻启,低头落在他的唇上,一下又一下温柔的含吮,握着他腰间的手轻轻揉捏,传达了隐秘的指示。
他看着她,启了唇齿,回应她的索取,配合她的情潮,只一瞬便尝到了苦涩的滋味,仿佛是她心底的滋味,激的他心魂欲碎。
他的双手顺着她白腻的皓腕缓缓攀附而上,在那片含羞欲语的肌肤上摸索深刻的缠绵。
从宽大的连袖处扣住她的蝴蝶骨,轻轻一用力,薄薄寝衣下有致的曲线便与他贴合在一处,他的手游走在她的背,柔云大袖寝衣在她的肩头滑落下去。
他的手摸索至她胸前,温柔而急切的扯开衣结,只是轻巧的一抛,一片烟柳色如蝶翩跹沉落,遮蔽了云盏里的明珠,穿透了一缕薄薄的春日氤氲。
她的吻好似飞蛾扑火时挣扎起的激烈,她的双臂宛若藤萝缠在他的颈项间,他们的身影在圆月明辉的照应下,落在素白的窗纱上,交缠、翻转,以满地凌乱烘起一片热烈至极。
整个空荡荡的空间因为他们急促的喘息、唇齿间交缠的轻啧、动情至深时吐露的靡靡之气而充满了暧昧气息,是蚀骨的温存。
他的指在她仅存的束胸小衣的结上分辨来龙去脉,唇齿温柔而热烈地啃噬着她因动情而微微扬起的颈项:“遥遥、遥遥……”
仿佛是失去了最后遮蔽后的一丝寒意肆意侵袭,她微阖的妩媚眸光一凛,似霜雪倾覆无边旷野,冻住了所有的热情。
她僵硬的顿住,然后,猛地推开他。
那一刻她的神色是清醒的,继而狂肆而迷乱,似冰山裂纹的无限蔓延,最后承受不住一叶枯脆的压顶而霍然崩塌,轰然起一浪又一浪的寒气直逼眼底,叫人难以喘息。
她的手死死捏紧他的臂膀:“遥遥?姚姚?”
“你在叫谁?你在喊她,是不是?”
“从前只叫我妹妹,叫我繁漪,后来就叫了遥遥。”
她神思迷乱而愠怒,“姚姚、遥遥,叫的原不是我,你看着我的脸,与我肌肤相亲,想的都是她,是不是?”
“你和他一样,骗我!全都在骗我!”
琰华的喘息尚未平复,眼底全然的惊诧,没有料到这样的轻唤竟会触动到她的伤口。
伤口,他的目光落在她心口中剑的位置,本是雪白点缀青嫩的雪片莲被穿透烟柳色的薄薄光晕染成了淡淡的雾青色,在她急怒的心口起伏,那伤疤便在花蕊间绽放了它所有的痛。
“不是,我没有……”
她又猛然俯身按住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打断了他的话,垂散在两侧的青丝遮蔽了所有朦胧的光,让她的面目沉坠在黑暗里,她的怒,如地狱之花绽放,一遍遍问他:“我好看么?我好不好看?”
琰华真切的回应她:“是,好看。”
繁漪微眯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唇:“她呢?”
只是一息的停顿,得不到紧随而来的答案,她放开了钳制他的双手,自嘲的低笑:“为什么不说话?不舍得说她不好是不是?我、如何比得你的水仙姑娘!”
拽过盖在明珠上的寝衣披上,头也不回的躲进重重幔帐之内的床角。
琰华穿好中衣,随她入帐,却见她抱着双臂所在床角,清泪长流的模样好似受伤的绝望小兽,无处依靠,等着风雨将它吞噬。
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他的语调里满是诚恳与歉然,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摸索清楚她醉后的敏感,他的答案应该毫不犹豫的紧随其后:“世上好看的人很多,我只想看着你。”
繁漪捂住耳朵,拒绝去听这样温存的话:“不,不能信。他骗过我一次,就会骗我第二次。你们都骗我。他今日说他不会分辨什么是男女之意,说他错认了与那个人的感情,明日他也会这样告诉我,他错认了愧疚做了男女之意。”
“我说不过他,辩不过他,他在我这里不会输。我却永远赢不了。”
这样的话几乎是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
可琰华感觉不到快活,只觉得呼吸被沉溺到了滚烫的水底,被一双无形的手反复揉捏,得不到喘息,他轻轻抚着她瘦的脊骨凸起的背,一下下吻着她被泪水沾满了凌乱发丝的面颊:“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打我撒撒气好不好……”
她呜咽着顶着他的下颚,揪紧了他的衣襟,把眼泪洇进他的胸膛:“我、我已经放他自由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还要来骗我。骗的我信以为真,然后再背弃我一次么?因为我伤到他的心上人了?因为我骗他我的手坏了?”
她捧着双手,仿佛是被那朵不存在的水仙灼的痛了,颤抖的好似寒风枝头的叶,送到他的面前,举得高高的,送到他的面前,那样虔诚,“我把她、把她还给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痛。”
风扑棱着窗户,灌进一丝冷风拂动幔帐晃动了如水的涟漪,一晕一晕,将她的轻泣抿做了丝丝缕缕的恍惚与惆怅,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肺,她的每一滴泪都似要将她灼穿。
琰华手足无措,无法安抚一个在梦境里沉溺的痛苦的人。
他做了打落丢弃的动作,以证他的决心,垂首一下一下的吻她的泪痕:“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来你身边,一心一意的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再伤害你,不会了,好不好,别哭,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她以一泊凄然与惘然的目色望着他,又似乎是想透头朦胧的身影看向遥远、也不算遥远的曾经一幕,茫然而悲戚低语:“他那么内敛的一个人,也不顾一切了,背弃我!欺骗我!我很痛阿,可我一个人痛就够了。我舍不得看他痛苦。我这个人、我的人生、我的爱,从来就是不值得的。不值得!”
她痛的歇斯底里,可声音却沉入谷底,“你猜他在想什么?一定觉得他的水仙姑娘那样清傲皎洁,是不可亵渎的神女,我呢?给他都不要,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讨人厌的放……”
他吻住她的自我嘲讽、自我厌弃,以期以自己心底最深切的情意平复她一丝丝的痛意:“别胡说。你是最好的,独一无二的。你才是我想要的。”
哭的久了头痛欲裂,繁漪颓然失力的伏在了他的臂弯里,疲累的去寻他的掌,将手指一根一根的嵌合进去。
似乎在与他倾诉,又似在自言自语:“他牵着我的手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水仙姑娘,他紧张极了,我知道他很想甩开我的,可他怜悯我一个废人,忍了。我亲吻他的时候,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袖,他一定觉得我的吻恶心极了。他不愿意我去碰他,可他怜悯我一个废人,又忍了。”
“他说他喜欢我了,他说他会爱我的,可转头他就和他的心上人抱在一起。他说,他想知道抱着我们有什么区别,你信么?你信么!”
琰华垂首看着静静伏在他臂弯里的人,隔着她的面颊与他手臂的中衣,是湿黏的滚烫的,朦胧的视线里看着有水滴落在她的面上,和她的混在一起,凝成一滴,顺着她的鼻尖坠向不可知的黑暗:“他真是坏极了,说的话、很难让人相信。”
蜷缩着身体,她攥着他的手,似乎有巨大的疼痛在她身上游走,越攥越紧,似乎在一个可以支撑住痛苦的点。
明明在出汗,体温却越发冰冷,气若游丝:“你也不信是不是?可我还是信了。我、还是信了。真可怜,真没用,是不是……”
还来不及欢喜她的“信”,琰华便察觉了她的不对经。
坐起身,撩开幔帐,借着被积雪反射得冷白的月色,他看到她的青丝被冷汗打湿,紧紧的贴在颊上、颈项,那样湿黏的墨青将那苍白的面色衬的几乎透明,而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琰华只觉整个人被人毫无预警的按在了滚烫的热水里,失去的恐惧死死攥紧了他的心口,窒住了呼吸:“遥遥、遥遥!”
值夜的晴云听到那一声惊惧,眼皮一跳,忙推门进来,也不管不上为何屋子里多出个人来了,惊惶的嗓音忙朝窗外叫喊了起来:“请县主过来,快!”
回头看到琰华将人抱在怀里,忙又把人抢出来:“把姑娘放下,平放,让她趴着。”
晋怀公主府里沈家颇有些距离,索性无音一直守在这里,为的就是防止有动静的时候来不及通知人。
无音的身手来无影去无踪,很快带着姜柔踏着月色而来。
尽管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却让惊惶下的人觉得仿佛过了半生。
姜柔大约是已经躺下了的,草草穿了件氅衣便来了,连发髻都未挽起。
从窗口越了进来,一把将琰华拽开:“你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晴云拿了跟发带替她将青丝拢起束在脑后,以免垂散如瀑的发丝挡住了光线。
琰华哪里肯出去,寸步不动的守在床尾,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瞪着惊惶的双目看着姜柔的十八金针在她满是冷汗的腰间落下的有条不紊。
一根又一根,扎满了她细嫩而苍白的皮肤,映着通明的烛火,便似一柄柄利剑还不留情的戳进她的身体,也戳进了他的心底。
待最后一针扎下去,姜柔看着她的面孔不再是青白之色,方稍稍舒了口气。
琰华却无法放松,中衣被惊怕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似巨石拖曳着他,艰难的寻回了声音:“她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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