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追梦女郎》
十二月二十七日晚七点半开映。
季绪青看着这张票，忍不住笑了。
“绪青，六点半了，你不是说你要和同学出去玩吗？”陈云敲门提醒道。
“知道了，这就起。”说着，他从床上起来拿起之前准备好的衣服换上。
等他收拾好去换鞋的时候，还听到他妈在后面嘀咕：“这个时候出门玩，和谁啊？”
季绪青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笑了起来：“一个……很好的朋友。”
陈云温柔地笑了笑：“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了，妈。”
那棵银杏树下还是站着江晏。
季绪青发现江晏有个习惯，就是等到自己的时候就一定会大喊一声“绪青！”
就像现在。
“我看到你了，别喊那么大声。”季绪青有些无奈。
江晏还是笑：“好，以后我小声一点。”
“得了吧，哪次你声音不大？”季绪青没好气道。
“好啦，走吧走吧。”
二零零七年，这座小城里的电影院无非是在一个比较宽敞的明堂里摆上一个投影仪，扯上几十张椅子罢了。
江晏和季绪青到的时候已经七点二十了，他们把票给了检票员之后就火速钻进去商量坐哪。
“后排吧，我后排都坐习惯了。”江晏指着最后一排靠墙的两个位置说。
季绪青自然是听他的，于是点点头：“就那吧。”
他们坐下后，就都不说话了，都等电影开始。
江晏这人长得很像他的父亲，不说话的时候眉目间就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而且他的下颚线非常明显，所以从外表上来看，他是应该是一个高冷的帅哥。
但是江晏的性格不像自己父母一般沉稳，反而活泼开朗，跟人说话那是叭叭啦啦停不下来的，这个特征在遇见季绪青之后被放大了无数倍。
“绪青，你看过这部电影吗？”江晏开始找话聊。
季绪青仔细想了想，随后认真地说：“今天是首映，我当然没看过。”
“……哦。”
于是安静了一会儿。
“绪青，你想喝饮料吗？刚进来的时候我看见大厅有可乐。”
季绪青拢了拢外套：“不用了，我不渴，你要想喝就拿吧。”
江晏确实喜欢可乐，但是现在想跟绪青聊天都起不了头，这让他有些郁闷，于是他没头没脑地说：“算了，那是可口可乐，我喜欢百事。”
季绪青看了他一眼，终于认识到这人心情不好，他顺着江晏的反应藤摸了会瓜，没摸到，也是思索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江晏满脸懵。
直到他看到了季绪青手里的百事可乐。
“喏，喝吧。”
江晏愣了好久，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转，最后憋出一句傻话：“你是去给我买的吗？”
季绪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看着对方傻愣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也没有发烧啊，你智商怎么就下滑啦？”
江晏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一阵音乐声响起——电影开始了。
他只好闭上嘴。
季绪青也将目光放在大屏幕上。
电影是部外国片，情节挺吸引人的，季绪青没多久就专心看电影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的脸已经红了一大片。
江晏这人脸皮挺厚的，轻易不会脸红。要是被家里人看到准会被调侃说害羞了。
事实上，他就是害羞了。
江晏顶着一张大红脸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心道果然百事好喝。
比可口甜多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脸红害羞，可能是因为刚刚绪青的行为有那么一丢丢像男朋友对自己……对象的……宠溺。
这么一想，江晏觉得脸好像有火在烧一样。
江晏慢慢转过头去看那个靠在椅背上，但姿势仍然端正的人，不算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将原本就温和的人衬得更加温柔。
季绪青还在认真看着电影，突然间，应该是电影里播放了一个好笑的情节，他便跟着笑了起来，连眼角都跟着上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江晏的心猛地一跳。
后来他才明白，这就是心动。
“这部电影还挺好看的，回头有时间了我还得再看一次。”季绪青拿着已经被检票员裁过的票根说。
江晏看着他：“到时候去桑州，我再请你看一次。”
季绪青忍不住笑：“好，到时候再看一次。”
“绪青，看，又下雪了！”江晏大喊。
季绪青没有往外看，而是盯着江晏兴奋的样子，笑了起来。
“嗯，真好看。”
隆冬十二月，是这座小城最单调的时候——银杏不再有澄黄的树叶，只剩下干秃的树枝。街道上也少有玩耍的小孩，只有低头赶路的甲乙丙丁。
但就是在这样的季节里，往往会擦出许多火花。
“其实我觉得我们随便找个路边摊吃了算了，没必要来吃火锅。”林陶坐在温暖的火锅店里，看着面前的乔玉竹说。
“牛肉丸、虾仁、毛肚，还有什么想吃的吗？”乔玉竹翻着菜单，不回反问，一副我随你怎么想但就是我说了算的样子。
林陶沉默片刻，真挚地说：“够了，不要再点了。”
“行，那就这些。”她合上菜单递给一旁的服务员。
“请问你们的锅底是要麻辣还是……”
乔玉竹想起这人口胃有点挑，于是折中：“鸳鸯锅吧。”
“好的。”
服务员走后，只剩下她俩大眼瞪大眼。
今天林陶她妈下乡大米去了明天才能回来，她爸又在工厂里加班。没人管她的饭，熬到饭点，她又不想自己动手，变打算出门买点吃的将就一下，结果碰上了刚回家的乔玉竹。乔玉竹问她出门干什么，她本能交代了，那人也就是点点头，转身出了楼道。
“跟我走。”
然后林陶就真的跟她走了。
谁知道乔玉竹会带她来这家火锅店。
之前她聊天随便提了一嘴的火锅店。
林陶的生日在腊月底，现下还差半个月，所以她十七岁。而在她人生的前十年中她和乔玉竹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但绝不会打招呼的邻居。
可是很神奇的，乔玉竹居然能记住她的喜好。
林陶想了想问：“乔玉竹，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乔玉竹看了她一眼：“有。”
“是什么？”
“你指哪方面？”
“吃食这方面啊。”
“我喜欢排骨汤。”
“没了？”
“有。”
“是什么？”林陶问。
乔玉竹看着她：“不告诉你。”
林陶：“……”
乔玉竹忍不住笑了起来：“坐屋里还是屋外？”
“屋外吧，不然一会儿会出汗。”林陶说。
乔玉竹自是没有意见。
“乔玉竹，你哪儿来的钱请我吃火锅啊？”林陶问。
她总是觉得乔玉竹虽然有一点收入，但是不会很有钱。
乔玉竹：“抢的。”
林陶：“……”
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反正也不会是抢的。”乔玉竹说。
林陶撇了撇嘴，心说就算是抢的又怎样，反正抢的又不是我家的。
在家火锅店速度还是很快的，没多久就准备好了饭菜。
“吃吧，不让你付钱。”
“啧，乔玉竹，我怎么觉得你时候跟江晏有那么一丢丢像啊。”林陶看着她，认真地说。
乔玉竹正在给她盛饭，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都有那么一点贱。”
乔玉竹瞬间放下碗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陶。满脸写着一句话——你再说一遍。
要是别人被乔玉竹这么看，估计能当场刨腹自尽以示不敬。
但是林陶是谁，她只会用手拍桌子笑得贼大声。
乔玉竹没有办法，只能认命地把饭放在她面前并叮嘱一句，“吃饭。”
林陶见好就收，端起碗准备吃饭，却被一片落在她面前的雪花吸引了注意。
“下雪了！乔玉竹，下雪了！”她立马放下碗大喊。
林陶满脸兴奋：“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
突然有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鼻子上，还没来得及认真感受，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抹干净。
其实这是很普通的场景，朋友帮自己抹掉鼻子上的雪花，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了，但是林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那一瞬间心跳加快，而那只手也没有马上就放下去。
一时间，好像时间静止，她们就那么定格成一幅画。
“绪青，我给你堆个雪人吧。”江晏说，“我堆的雪人很好看的。”
季绪青笑了笑：“怎么不堆雪团？”
“今天雪下的大，适合堆雪人。”江晏想了想又说，“其实也可以堆雪团，不过我想给你堆雪人。”
季绪青笑了起来：“反正是你动手，你爱堆什么就堆什么，我只管看。”
季绪青笑起来很好看，因为他的眼睛会在笑的时候弯成月牙的形状，让人不自觉跟着笑。
江晏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连语气都透着喜悦：“那我给你堆一个超级大的雪人！”
季绪青嘴上说着让江晏一个人动手，实际上每次在江晏转身搓雪团的时候他都会把雪推在离江晏很近的地方，这样江晏就不需要跑到其他地方去找雪。
最后雪越下越大，江晏也不放弃，坚持要把雪人堆完。季绪青拗不过他，只得去买了一把伞。而江晏沉浸其中，根本不知道有人一直给他撑伞。
最后终于堆好，江晏抬头想让季绪青看看他堆的雪人有多好看，却对上了一双温柔注视他的眼睛。一时间，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很好看,我很喜欢。”
“我刚刚给它取了一个名字。”
“叫什么？”
“季绪青。”
季绪青愣了一会，最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他把伞递给江晏，“拿好。”
江晏接过来，看着他蹲下来，快速捏好了一个小雪团，然后捡起两个小石子摁在雪团上，最后把它放在雪人旁边，站起来笑着说，“它叫江晏。”
冰天雪地里，有两个人看着对方笑得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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