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猫子还真是骗子
对面的少年瞪大了他红彤彤的眼睛,不可思议被他写在脸上,震惊之余他咬牙切齿又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地把半截凤簪丢在了茶几上。
“解。”
“哎呦真小气。”我美滋滋的捡了金凤簪,还不忘回过头在嘴上损他一句。
“我不是那种深山老林里来的,金价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少年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
我眼皮子都没抬,仔细看了看那半截做工精细的凤簪说:“哦。”
“解卦!!”猫子好可怜,看上去被勒的不轻,都哈不出气来了。
一人一猫恶狠狠地看着我。
“你的猫子真是骗子,解卦完毕。”我晃悠悠的拿着可乐准备上楼睡觉。
啪叽,那是茶几被玫瑰一掌拍碎了。
哐当哐当,那应该是客厅那两幅山水画被拍掉了。
……
稀碎。
闹挺,我在楼梯上顿了顿脚步,而后想了想决定还是狗命要紧先去睡觉。
反正种子在我手里,今天被砸掉的东西明天会换成更好的,最后安安稳稳被摆在原地。
给房间下了禁制,我安心的去洗漱。包里的小家伙们却都有些不安分起来。
他们控诉着今天蜘蛛出去的时间太长了,控诉蜘蛛不讲道理霸占饲主的宠爱,同时合起伙来坑了蜘蛛一把。
“饲主去洗香香之前说那个金灿灿的东西是给你的奖励哦。”牵头的紫翅蝴蝶梳理着触角带着酸意开口,之后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平时和蝴蝶不太对头的蜈蚣充当了狗腿子:“好羡慕你呀,快吃吧,看起来可好吃了。”
“是呀是呀,你真厉害,饲主真宠爱你。”玉蟾乘势恭维了几句。
……
你一言我一语,几个来回拉锯战之后本来就不大聪明的蜘蛛成功被忽悠瘸了,他昂首挺胸地站在我刚收的卦金上以自认为傲视群雄的姿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洗完澡湿漉漉头发还来不及擦干的我刚出浴室门就被熊孩子们排排坐拦截下来,熊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争先恐后的告着状。很好,很有精神。
“蜘蛛擅自吃掉了饲主的金灿灿!”蝴蝶停在我的耳边轻声轻语。
“什么金灿灿?烤鸭?”我疑惑继而震惊,给师姐的烤鸭可吃不得啊宝!那可是要给你们换口粮的!!
“饲主的卦金被他们怂恿蜘蛛吃掉了。”蝎子完美概述,还老气横秋地接了一句:“胃口忒大,一克都没给你留。”
还真一克没给留,蜘蛛吃了个肚圆正仰着肚皮寂寞看天花板,身上的暗金色纹路忽闪忽闪,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展。
长至腰间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我皱眉看着几小只们把蜘蛛又围了个圆像是在给蜘蛛作最后的告别仪式,蝴蝶像是很喜欢我滴水的头发赖在头顶不肯下来。
“行啦行啦,吃了就吃了呗,蜘蛛今天是大功臣吃点金子怎么了?”我擦着头发反问他们,给他们问一愣一愣的。
蝴蝶气哼哼地拽了我一根半白的长发,飞远了还不忘很大声地说:“我以后肯定能给饲主找到更好的东西!!”
我失笑的看着蝴蝶牵着那根头发飞远,莫名想起来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翅膀。
山林间的小路湿滑,青石板上被蹭的到处都是泥巴,路口的一块青草地被人踩的稀碎。
有个穿着藏蓝色布衣的小老太太站在路口等,她倔强地站着,或许是想使得自己的腰不那么佝偻,她直直的杵着手里的拐棍。
小小的我在泥泞里艰难找一块稍微干净的地下脚,她看到我后也不喊我自顾自的站在那里,等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她,我被吓了一大跳。
“呀!外婆,你在这儿干嘛呢?不回家?”
“我等你。”小老太太笑着往怀里摸出一个用帕子包裹着的正方形,一层一层剥开是一沓有零有整的钱。
我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然后一只苍白干枯的手从绣花帕子里拿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碧绿碧绿的五十元,碧绿的五十元颤悠悠地递向我。
从她浅绿色的浑浊眼瞳里我看到小小的我,红扑扑的脸,局促不安地拽着衣角,眼睛里是单纯的渴望。
身旁的桑叶上碧绿的肥虫子在沙沙吃饭,咀嚼的很大声,碧绿碧绿的叶子被小虫们啃的东一块西一块。
“外婆,虫子在吃叶子。”我想伸手去摸那些肥肥的小虫,被外婆拎着后衣领子拽住了。
她沉默良久继而用一种我那时听不懂的语气,很有精神的说:“不过是些贪吃又不懂事的蠢笨物事,你没见过真正的虫。”
我抬头问:“什么是真正的虫?”
“你以后如果有缘就会见到,他们可比人好。”外婆轻轻地摸着我的头顶,“如果可以,你想要养一只吗?或许最开始她不漂亮又娇气但是她会陪你长大,你只需要分一点点东西给她。”
我警惕的问:“分什么东西?如果我只有一点点那我不愿意,如果我有很多那我不介意。”
外婆笑的和蔼可亲,带着几分戏谑笑骂道:“小丫头一点儿也不肯吃亏,那我也就放心了。”
小老太太笑的畅快,这畅快的笑声精气神十足,但在蓝天白云下的泥泞里小小的我却凭空多出几分不安的情绪。我努力攥着那张碧绿的五十元,企图用这意外之财填平心里的不安。
我那时还不知道,外婆那时已然是强弩之末开始有些回光返照了。
后来,我按部就班地上学,在一次平常的放学时间被妈妈急匆匆接回了家,大人们忙忙碌碌地在破旧漏雨的土屋里做些事情。
小老太太虚弱的躺在一床棉絮里脸色苍白泛着青色,她像是一株快要枯萎的植物那般瘦,我走到她旁边的时候她已经忘了我是谁。
她只是低声嘀咕着:“门前的花该要摘了寻个好天气晒太阳,晒完太阳泡水喝。”
“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种的那株破花,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啊?大点声!”老太太被长大了的孩子们围起来询问,“家里值钱的东西还有没?怎么分呐?”
“对呀对呀您得先给分分呀,不然我们可自己个儿拿了。”
“老三家的!管管你媳妇的嘴吧!妈可还没死呢!”
……
遍体生寒的我突然从心底里弥漫出一股子无力感,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在众人推搡的缝隙里我看到外婆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儿一样委屈的浅绿色眼睛逐渐弥漫水汽。
在众人各怀心事试探的喧闹声里我转头打开吱呀响的木门一头撞进倾盆大雨里,几分钟后我拽着一截坠满白花的绿枝携着满身水汽推开挡路的舅母,把湿漉漉的花枝塞到了外婆手里。
她安安静闭了眼睛就再也没睁开,嘴角是一丝仿佛熟睡的安详角度,左右手分别戴着我送给她五毛六一串的塑料彩色珠子手串和一朵被我偷偷塞进去的白花进了黑漆漆的棺材。
我听见别人说:“那个孩子好奇怪,安静得好让人害怕,这老人待她很好的,老人不在了她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有,像个小怪物。”
我平静的看着她被穿上崭新的蓝色被包裹上黑色的头巾一圈又一圈,白色的叠纸像被子拥抱她,她在棺材里如同平常在阳光里摇椅上不小心睡着了。
瞪大了眼睛的我,小小的我,没有办法对着像是睡着的她陪大人们一起假装哭的很大声。
哭什么呢?她不过是睡着了,把她的梳子水壶银扣子还有那枚蝴蝶钗放回去!你们这帮强盗!她只是睡着了!我在心中怒吼着,没人能听见。
没人能听见,又或许听见的不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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