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希冀（1）

　　大夫人托人拿来两罐上好茶叶，小莲和茶坊的丫鬟在院里煮了一下午茶，穆莺莺也坐在石椅上呆呆地看了一下午，喝了一下午茶。

　　“大小姐，陆公子来了。”

　　外屋的丫鬟急匆匆进来报，正抓着花茶的小莲喜上眉梢，忙看向莺莺。

　　莺莺却仍正襟危坐，罗扇搁置在胸口，眼神飘渺，看不出一丝惊喜雀跃。进来丫鬟和小莲面面相觑，不知缘由。

　　“小姐，陆公子求见。”小莲只能再问。

　　莺莺仿佛才缓过神来，眸子的光亮回聚：“快请。”

　　陆傅笙在丫鬟引见下，迈进园里便看见莺莺款款迎上来，穿着灰蓝色素旗袍，笑意嫣然，几日不见，她面色红润许多，像是突然有了什么希冀一般轻松自在。

　　“莺莺，几日不见你脸色好看许多。”

　　莺莺听闻娇羞浅笑，小莲斟茶，见状也喜不自禁，小姐似乎只有和陆公子在一起才有这般轻松愉悦。

　　陆傅笙给莺莺带来一枚金光闪耀的胭脂水粉，上面刻着一个飘逸灵动的穆字。

　　陆氏公司从不缺红妆首饰这样的稀奇玩意，但是像这样的定制胭脂水粉，是稀罕物。

　　莺莺道谢却也推辞，没有接过礼物：“傅笙，上次衣裳你也不肯收钱，这胭脂盒我万万不能收下。”

　　“这是家姐陆鸢禾给你从英国带来的，这字是她亲自刻上的。”陆傅笙早预料她会推辞，便说，“改天她想约你喝茶，到时候你请她喝茶便是了。”

　　“陆小姐？只是莺莺未曾见过她。”莺莺眉头微蹙，努力回忆也想不起是哪位陆小姐，说。

　　“那天你看中的蝴蝶编扣，是家姐自己做的。”

　　这句话确实触动了莺莺，那枚蝴蝶编扣，几乎成了她和母亲唯一的信物牵挂。虽然不是母亲亲手做的，但是一编一扣的手法都如此熟悉，每每看见便觉得亲切十分。

　　“那枚编扣，我很喜欢，每次看见，便觉得内心安稳。”莺莺垂眸，看着杯里茶水面倒映的自己的眉眼，悲愁涌现。“母亲曾经教我，但我愚昧贪玩，竟错失了这机会。连母亲送我的信物，也全遗落不见。”

　　陆傅笙听闻，看了一眼手中的胭脂盒，拇指摩挲那个突起的穆字。战火最是无情，或许对穆莺莺而言，更是旁人无法理解的绝望。

　　劝不得，安慰不得，是触不可及的伤口。

　　他昨晚辗转难眠，想将这枚胭脂盒送给穆莺莺，也想趁此机会跟她表明心意，大概是冥冥中注定，他第一次见到她，便十分倾心，只是怕太唐突。

　　“莺莺，我…”他终于开口，却听见门外传来声响：

　　“小姐，将军传你过去书房，您找的远方亲戚有下落了。”男仆迈进门槛便不再上前，急急忙忙地说。

　　莺莺几乎是跳起来的，在院里人的注视下蹬蹬蹬地跑到花园门槛那儿，对着那男仆说：“快走快走！”

　　“傅笙，我晚点回来，你请便在院里喝茶，若有事你可以先回去，我再会你。”她回头，有些不好意思，但步履也依旧匆匆至极，神情难掩激动。

　　你有什么秘密？

　　这样让人看不穿。陆傅笙看着消失在院门的那一抹倩影，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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