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山刺绣

春暖花开，杨瑾花和陆奶奶约定去云山镇见外婆。

        云山镇还是依旧很破，除了主干道有窄窄的水泥马路，其他地方都是土路，要是遇见下雨，泥泞不堪，从北城到云山镇大概要开车2个多小时，一路上都是青山绿水，各种花花草草，还有各式各样的果树，现在真是春日百花争相斗艳的时候，杨瑾花介绍到：“这里春天到处都是花香，等夏天来了会有各种各样的水果成熟。”

        “这里好美呀，为什么不进行一些基础设施建设呢？”陆泱泱不明白。

        “政府其实这几年也在改造，摘掉了贫困山区的帽子，不过这里交通不方便，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只有水果成熟了才会有一些年轻人回来摘水果，这几年水果也不值钱，耽误几天工作来摘水果卖，费力又不赚钱，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回来了。”杨瑾花将这里的情况一一和大家说。

        “物产这么丰富，风景这么漂亮，竟然发展不起来，太可惜了。”陆泱泱把车窗摇下来看看窗外的景色，山路不好走，陆敬兮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车速很慢。

        陆敬兮看着前面的路，远方飘着国旗，车子使近才发现这里是一所学校，有一个2层的教学楼，非常简陋，墙上刷的颜色也有些斑驳了，看着大大的云山镇小学五个字，可能因为周六，学校大门紧闭，虽然隔得很远，也能看出锈迹斑斑的模样，这一幕突然觉得好熟悉。

        “这是你们这里的小学？”陆敬兮回头看看副驾上的杨瑾花问道，杨瑾花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所学校，渐渐远去，才点点头回答陆敬兮。

        “我小时候在这里读的小学，后来爸爸妈妈就接我回城里读书了，后来回来的就少了，就每年来这里过暑假。虽然物质条件不丰富，但是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别看这个学校不起眼，我上三年级开始，就有海市的一位奶奶，几乎每年都来资助云山镇小学改造环境，还给我们捐了很多书，每人有一个小书包，我现在还留着呢。”

        “真是乖孩子，你外婆，你父母一定非常优秀，培养了你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以后谁娶了你可是有福气了。”陆奶奶最后一句话真是意味深长，陆敬兮摇摇头，嘴角上扬，明显已经听出了奶奶话里的意思，只有杨瑾花害羞的低头假装生气，怪陆奶奶只会取笑自己。

        陆敬兮侧过脸来看着低头的杨瑾花，这是一个怎样的姑娘，有怎么的故事呢？从断断续续的对话里一点点拼凑着杨瑾花的童年。

        临近中午到了外婆家，外婆拄着拐棍再门口迎接，与车上下来的陆奶奶精神抖擞相比，大半年不见的外婆，似乎苍老了许多。

        两位老人一见如故，进门聊起了天。老人们聊天，小孩子们是不感兴趣的，于是被赶去后院摘菜做午饭。杨瑾花必须尽地主之谊，一走进外婆的后院，陆泱泱都惊呆了，好大的院子，好多的蔬菜，墙脚还有2棵开着花的树。“哥，你看这草长的好整齐。”陆敬兮嫌弃的看着陆泱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傻妹妹，那是小麦。”陆敬兮少有耐心的给陆泱泱解释着。“麦子不是黄色的吗？我朋友开业的时候我还送了她好几个大麦花篮呢。”陆泱泱蹲下来仔细的观察着，“这是麦子小时候，绿油油的麦田，你没学过吗？”陆敬兮一把提起陆泱泱。杨瑾花正在摘青菜，听到兄妹俩的对话，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兄妹俩转过头来看着杨瑾花，杨瑾花只好科普了一下，这里是外婆的小菜园，这不是草，也不是小麦，是韭菜。

        听完这话陆泱泱哈哈大笑：“我的笨蛋哥哥”。

        陆敬兮揪了一根，闻了闻，还真是韭菜的味道。一副认识蔬菜多很了不起么的样子。

        杨瑾花边摘菜边介绍，很快就摘了一小箩筐，陆敬兮受不了这些泥呀土呀，一直不肯动手。

        “真是不接地气的老板。”杨瑾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嘟囔着。

        杨瑾花厨艺还是很不错的，看外婆和陆奶奶聊得开心，就到厨房去洗菜做饭。陆泱泱天生和厨房相克，一把推哥哥进厨房帮忙。还一脸不怀好意，陆泱泱的心思，陆敬兮皆知。鉴于刚刚嫌弃泥巴没有动手摘菜，再厨房帮忙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你还会做饭呢？”陆敬兮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杨瑾花熟练的刀工和翻炒。

        “嗯，我去城里读书，爸爸妈妈也特别忙，经常加班，那会儿还没有外卖，我就放学了去菜市场买菜，自己给自己做饭，后来还能给爸爸妈妈做饭，暑假也会来这里照顾外婆，外婆也会教我做很多特色菜。”

        “挺好的，会做饭挺好的，至少饿不到。”陆敬兮点点头。

        “陆总会做饭吗？”杨瑾花突然好奇。

        陆敬兮摇摇头。

        “也对，你这种霸道总裁，英俊潇洒，应该会有很多女人会上赶着抓住你的胃，根本不需要你动手。”杨瑾花也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赶紧找补了一下。

        “那杨小姐这手艺是想抓住谁的胃呢？”陆敬兮悄悄走到杨瑾花身后说道。撩人不自知，大概说的就是杨瑾花眼中的陆敬兮。

        杨瑾花心头一颤，一不小心碰到了锅壁，立马抽回手臂，手腕处已经烫了红红一道印，陆敬兮见状一把拉过杨瑾花的手去冲凉水，厨房很小，两个人挤在水池旁，陆敬兮的姿势像是环着杨瑾花在怀里一般，陆敬兮身上的薄荷香味包围着杨瑾花，杨瑾花头发的香气又沁入陆敬兮的心脾，冲水一分钟，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知道闻到了焦味，杨瑾花才推开陆敬兮去翻炒焦掉的菜。

        没一会儿的工会，几个菜已经做好上桌了，除了那个青菜焦了一点，其余的菜还是很不错的。陆敬兮看着眼前的场景，很熟悉又很模糊，大概是梦里梦到的家的样子。

        陆奶奶一直夸杨瑾花是个贤惠的好姑娘，明显的就差拿个喇叭对着陆敬兮耳朵喊了。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杨瑾花想留下来陪陪外婆，不准备和陆敬兮他们一道回北市。

        两位年过70的老人再夕阳余晖下拥抱告别，或许和我们20岁、30岁一样，还期待重逢和相聚。

        “老姐姐，后面我就安排人来你这里学习，我们再见呐。”陆奶奶拉着外婆的手舍不得分开。

        “你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我。”外婆拍拍陆奶奶的手。

        陆奶奶决定用外婆的刺绣艺术融入到自己的服装品牌中去。华彩是陆奶奶自己的服装品牌，虽然已经退居幕后，但还是参与决策，陆家虽然也不靠着华彩盈利，但是毕竟在商言商，在成衣市场竞争这么激烈的情况下保持每年15的增长也实在难得，除了满足服饰的基本作用外，陆奶奶更注重传统元素的使用，不管是大好河山主题、历史文物主题、还是传统文化主题，都越来越收到国人的关注，越来越多的人以穿华彩为傲，在国民服装品牌中具有很大影响力。刺绣也是传统文化的一种，中国四大刺绣：蜀绣、粤秀、湘绣和苏绣是比较常见的，云山刺绣很少见到，技艺独特，样式新颖，陆奶奶看好物以稀为贵的市场，同时也希望云山刺绣被更多人认识，学习，使技艺得以继承和发展。

        外婆知道，早些年这手艺还能去集市上换钱，现在已经无人问津了，这么多年来很多人来求学，但是没有几个能坚持下去，既然陆奶奶有这样的条件，何乐而不为呢，还可以趁自己有口气，有这门手艺，为花花再好好攒一笔嫁妆。

        杨瑾花从小和外婆长大，爸爸妈妈搞航天工程，上初中才搞定户口，被爸爸妈妈接到城里读书，小时候云山镇很穷，外婆靠刺绣手艺帮别人做衣服拿到集市上去卖钱，云山镇人人都知道外婆刺绣手艺好，很多人来学，几乎没有人能坚持学下去的。后来渐渐也没有人再集市上买手工做的衣服了，镇上多了一些小商店，外婆也就不再做很多刺绣衣服了，现在每年给我和妈妈做两件。她知道外婆为什么会答应陆奶奶的要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外婆清贫一生，但是她不希望杨瑾花和她一样。她希望杨瑾花有更广阔的选择和天地，从不要被金钱所羁绊。她自然也知道杨瑾花不是爱慕虚荣的人，要不然有怎么会省吃俭用资助这里的小学呢。

        外婆家来了城里的客人，第二天就传遍了镇上，有人大概看见了陆敬兮的车，还有这一行人的穿着，议论纷纷，有的说是来外婆家买刺绣的，有的说是杨瑾花的婆家等等，村里的谣言似乎比网络上传播的还快。风起云涌，星火燎原，又毫无关系。

        村长蔡伯伯也来问杨瑾花，是不是认识北市的大老板，杨瑾花不明所以摇了摇头。蔡伯伯蹲在门口抽旱烟，边说话，边突出烟雾来：“现在果树都开花了，很快又要结果子了，现在销路这么差，可该怎么办？？丫头你上过大学，是知识分子，又在大城市工作，你给伯伯分析分析，咱这村子该怎么发展？”

        杨瑾花可不敢乱说，规划是好的，但是很难执行。“现在就是直销、深加工可以增加利润。”杨瑾花说道。

        蔡伯伯看着杨瑾花，抽了一口烟没说话。“直销就是我们的水果采摘下来或者还在树上的时候，就直接卖给客户或者超市，不要卖给中间商赚差价，这样只会压低我们的利润。深加工就是现在我们卖的是新鲜水果，一斤1块钱，如果做成水果罐头、水果干、果汁，那一斤可以卖10块钱。不过就是发展起来比较难。”

        “哎，你看这村子，你小时候啥样，现在也没啥变化，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没人愿意回来。”蔡伯伯盯着村子的尽头，长叹一声。

        这一声伴随着烟雾飘远，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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