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恶行累累
扬州太守王通看了总督李璨和巡抚鱼跃龙一眼，见二人都毫无表示，静静的坐着，就跟庙里的木胎泥塑一般，不由得咧了咧嘴，“那……那下官继续念了。”
接下来的几件，更是丧心病狂、骇人听闻。
大灾之年，原本当地百姓自强不息，抵御住了灾害。
可柳如仁为了获得朝廷的救济，竟然派人恶意搜刮米脂民膏，致使许多无辜百姓被活活饿死。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三年前，为了排挤异己，柳如仁伙同安城各级官员，诬陷开仓赈灾的守备陈镇山，致其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听到这时，围观的百姓已经变得死一般寂静，仿佛冰盖下沉寂已久的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而没人注意到的是，人群中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有位年纪二十多岁，胡子拉碴，头发蓬松的年轻人，正咬牙切齿的望着公堂揣着袖子，一脸无所谓的柳如仁。
他眼中满是刻骨的仇恨，下意识的将墙角的一块青砖捏成了粉末。
“柳如仁，你可认罪吗？”
周骁面无表情，摆了摆手，示意太守王通停下，因为已经没有继续念下去的必要了。
“侯爷说笑了吧？”柳如仁挑着嘴角冷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这些不过是那些刁民故意造谣，诬陷本官罢了，单凭几张纸就像定一位皇亲国戚的罪，想多了吧？”
“人证物证俱在，你说是诬陷就是诬陷？”周骁冷冷道，望着太守王通，“根据大夏律法，安城知府柳如仁当如何判决？”
“我……”太守王通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我大夏太祖皇帝注重民生，凡是扰民害民者，俱用重典，上面那些罪状如果坐实了，基本上都是杀头的死罪。”
“可，柳知府贵为皇亲国戚，自然不能如此草率。”
“人证物证的真实性估计需要时间核实，不知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怎么看？”
周骁眉毛一挑，瞬间就明白了此人收受了柳如仁的贿赂，这是有意拖延时间。
至于为什么，其中有什么阴谋就不得而知了。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总督李璨抬起眼皮，点了点头，“镇国候虽然带来了人证物证，但其中真伪确实需要时间核查，不如暂时退堂候审，休息半日如何？”
周骁却没有丝毫的退让，淡淡道：“核查自然可以，不过今日不单扬州百姓，甚至附近几个郡县的都聚集在了这里，大家都需要一个公正的判决。”
“如果有失公允，惹得民怨沸腾，可不是一件小事。江南乃大夏粮仓，这里出了乱子，可是关乎诸位大人顶戴花翎的。”
“要我说，核实可以，退堂则不必了。今日，大家就等在这里，亲眼见证一个是非公道。”
总督李璨一听，面带不悦。
可周骁说的又是事实。
经过江南日报连日来的发酵，江南百姓如今都是义愤填膺，想得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结果。
如果处置不当，他这个总督的位置估计都坐不稳了。
“这……”太守王通一脸为难，和柳如仁对了一下眼睛。发现安城知府仰着下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什么。”
周骁感受到浓重的阴谋的味道。
可又说不清问题会出在哪里。
正在这时，一个出人意料的声音响起，巡抚鱼跃龙笑着开口道：“既然要核实人证物证的真伪，王太守估计短时间内无法办到。”
“不如这样吧，就由我来派人调查，最多半日，定能水落石出。”
“免得大家在这里枯坐，大过年的，也能让门外的百姓早点回家，诸位以为如何？”
总督李粲皱起眉头，没想到鱼跃龙竟然主动把事情拦到自己身上，这是为何？
要知道，两人都是地方大员，深谙官场之上和稀泥的道理。
这件事不论结果如何，都是吃力不讨好。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李璨和鱼跃龙肯定清楚安城知府的恶行，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核实，每一桩每一项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往日，碍于柳贵妃和皇帝陛下的面子，两人才一直没有动柳如仁。
现在，整个舆论被镇国候挑动了起来，闹得整个江南人尽皆知，连最后一块儿遮羞布都被揭掉了，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
治了柳如仁的罪，便是得罪皇上，得罪皇妃。
不治柳如仁的罪，铁证如山，难以赌注江南百姓悠悠众口。
这对于总督李璨和巡抚月跃龙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唯一能够接受的处理办法就是，把皇上和皇妃搬出来顶缸，这也是柳如仁故意拖延时间的原因。
根据可靠消息，几日前皇妃就差人传下懿旨，要赏赐自己的亲哥哥柳如仁一件免死金牌下来。
算着日子，今日下午便会到了。
那时，柳如仁必定能逃过一死，江南的百姓自然也会民怨沸腾，但那是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所有的怨气都是冲着皇帝陛下去的，怎么着也牵连不到总督李璨和巡抚鱼跃龙的身上了。
这原本就是他们的打算。
可鱼跃龙突然挺身而出，主动接过调查人证物证的差事，不知是何故。
难道只是为了把事儿招揽过来，好和稀泥？
但是，半个时辰之后，总督李粲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知道自己想错了。
“第一份状纸，侮辱百姓妻子，致其死亡，又打断其丈夫双腿，致使其丧失劳动能力，经查，属实！”
负责调查的兵丁从外面回来，站在公堂上，大声宣读。
百姓屏息凝神，生怕漏掉每一个人。
待确定安城知府柳如仁有罪之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那个被人从安城拉过来的断腿男子，更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口中喊道：“二丫，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吧？”
“感谢镇国侯爷，一定会让柳如仁血债血偿！”
“你等着，等为夫亲眼见着那畜生人头落地，就下去陪你们娘俩。”
而公堂之上，原本老神在在，一副谁能把我怎么样的安城知府柳如仁，一下子惊慌起来，又惧又怨的盯着巡抚鱼跃龙，双眼中满是质问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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