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王入编

形形色色的年轻身影在舞池摇来晃去，暧昧诱因真叫人醉生梦死。女孩挨着榷黎修长的腿坐下，身脯稍稍往前倾，顺势拿国酒桌上的杯子，把里面的浓酒轻抿一口。

        “高中生也来找妹妹玩呀。”她非常热情主动坐在榷黎旁边，说话声音柔软甜蜜，手掌撑着下巴赏心悦目望着榷黎，“天师观的道士都像你这么好看吗。”

        榷黎收回腿打量她一眼，抿眉微微一笑，“你说我好看？”

        “你不仅好看，还不俗气，我喜欢你。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怎么办。”她的右手搭上榷黎的腿，轻浮情/欲又婀娜，俏皮说：“我是人哦。别对我这么凶嘛。”

        榷黎没什么耐心，女孩儿的手掌几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断筋脉，她滚落下来，不住跪地拍案求饶，“才开始哎！调情而已，阁下也太经不起玩笑了吧！”

        榷黎不明白：“所以你开我玩笑就禁得起，我就不能开你的？怎么样，好笑吗妹妹，嗯？”咔——嚓，骨头拧碎的声音刺破她本人耳膜。原本以为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高中生是个能随便调戏的小天师，没想到脾气这么不好伺候，法为还如此高深莫测，简直见了鬼。

        眼看她就要被高中生扭断手腕，还好道真及时回来，不过回来就撞见这不和谐的一幕，辄舌道，“小师哥你不会真想要弄死她吧。”

        榷黎站起身，不耐烦问：“你好了没有。”

        道真立刻道：“我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再不走真怕他不高兴要掀翻此处。

        道真看了看榷黎的离去的背影，对瘫在地上的同僚拜了拜，解释起来，“我师哥修道修心从不破禁，他可能不喜欢女人，也可能他心情不好，总之都是误会。如果动手太重我给姑娘赔不是了，你别生气了哈。”

        女孩儿懊恼瞪眼道真，“哼，本小姐如花似玉他都不怜惜，说什么不喜欢女人，他不喜欢女人难道还喜欢女鬼啊，出来玩不就是这样吗，莫名其妙臭天师，有什么了不起！装清高，真没意思。”

        说完这车话，女孩儿摇身一变，化回男儿本相，清隽灵秀的骨骼站起来比道真还要高，流畅下颌线下的喉结比道真的还要冒尖。

        道真戳戳自己喉骨，扶额汗颜不已：“……这他妈也可以啊。”

        道真随后尴尬暗道，他嘴巴好厉害，我还是先走为妙，很快追上榷黎，两人从电梯上到三楼。这一层是镂空设计，多有私密性很好的包厢以及各种规格的会议室。

        道真留住榷黎，建议道：“小师哥要不你换身行头，我临时得到通知，上面好像来了个领导，我们还是穿正式一点显得专业。”

        榷黎闻言，换身正式道袍。

        道真摸摸下巴：“虽然小师哥的脸正值青春美貌，但道袍也太老气横秋，我看不合适，小师哥你有西服吗。”

        榷黎：“以前执行要务穿过一次，现在换？”

        道真：“嗯！”

        榷黎上身换成平领黑西装，内搭白色长袖。这种穿法有个弊端，就是不得不化出本形，一头白晃晃的头发，饱经沧桑，像是穿越千年而来的矜贵王族。发顶用银色金属圈束起前面小缕，其余都披在肩侧后背。道真左看右看，最后打个响指帮他增添一些佩饰，黑色手戒，纯银耳钉以及一根朋克银项链。

        这样朋克风一点，但总觉得哪里怪怪，无法言语描述。

        道真弄完还是觉得不满意，拉回榷黎：“要不算了小师哥，你这个白头发丧丧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不死呢。”

        榷黎面无表情：“嗬，是吗。”

        “别生气别冒火，我瞎几把说的，就是……太显沧桑。”道真挠挠头发，有些着急，又毫无办法的样子，只能在原处急得团团转，最后的最后勉强道，“要不你换回之前的黑色外套，我是觉得休闲居家总比少年白头要好。”

        榷黎，“你有完没完。”

        道真双掌合十：“拜托。最后一次，换完以后不管合不合适，都不换了。”

        榷黎只好换回之前的高中生外套，乌黑短浅的头发往后梳。道真拿出一副细框黑色眼镜递给他，“把眼镜戴上，师哥最几把帅啦。”

        榷黎不明白道真到底要搞什么鬼，道真却坚持道：“你视力不好，不戴眼镜看不清对方。”

        一副金丝框架在榷黎鼻梁上，道真上下左右反复检查确认无误后才抬手敲门，还说：“小师哥你要记住，等下无论看到谁，都要保持镇静。”

        榷黎起疑：“你觉得我会看到谁。”

        道真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就那个谁。”糊弄过去。

        ‘啪’，门被推开。

        会议室内规模中等，光线亮度中等，气氛严肃度中等，几条沙发众星拱月围拢两张圆形茶几，上面七上八下放一些瓜果点心和茶杯，沙发上的人对榷黎来说都是陌生面孔，除了刚才的狐狸鬼，其他的一个也没见过。

        道真倒是笑意满框，见人就举手打招呼，这个赵天师那个李天师，还有蓬莱仙友哈哈大家晚上好啊哈哈……左右逢源余简直不要太游刃有余，狐狸鬼眯了迷眼对他抬抬手，道真昂起下颌，直接无视走过。

        狐狸鬼冷笑道：“是真他妈记仇啊。”

        榷黎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大长腿再次无处安放。也许是大家都端着卦师的架子，虽然对长期没来参会的榷黎天师很想冲过去问三问四再续前情，但谁也没第一个主动跟他打招呼，毕竟他也没主动跟自己说话啊。

        不过话说回来，榷黎天师今日怎的会来参会啊，天师观的太阳打南边出来啦。

        “大家静静。”众人看向门口，只见一堆人簇拥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先生走进来。道真过完场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拉根高架凳挨着榷黎旁边坐下，悄声对榷黎解释，“他就是我说的那位大领导。上边下来的。”

        “大家静静，我介绍下，这位是特别从天界下来的考绩神君，扶淞大人。”四下倒吸一口冷气。

        大人物啊，直接就是从天界来的。

        “扶淞大人不仅负责我们小小三十二卦门的考核，是包括整个地门殿大大小小的绩效考核。”说白了只要在人界非人者的晋升考核，都归他们管。

        再次强调了，是天界来的。

        扶淞却道：“好了，大家都别跪，本神君赶时间，就简单说两句。”老先生并未坐，就站在众人前道，“今天临时单独召集三十二卦门的头部卦师来此，就为三件事。一件，近段时间我们从鬼域大赦中提拔了十位能力特别出众的鬼籍卦师，具体是谁本神君不想说，因为我懒得介绍。第二件事，涉及天师观，众所周知我就不多赘述，诸位回去转告桑叁观主，再如此经营天师观，必定倒闭，那么地门殿到时候会直接整合天师观，彻改成三十一卦门。第三件事。”说到这里，他敏锐发现，“怎么还差一个。”

        “池池桉呢？”扶淞问身边地门殿的高层。

        殿尊大人眼神示意旁边三十二卦门的总门主，曦刊，他立刻会意，拱手道：“回神君、殿尊大人，池桉刚从鬼域上来，很是水土不服，正在洗手间休整。”

        扶淞扶额：“……她是本次鬼域提拔魁首，卦术奇幻莫测，诸位见过她了吗。”

        道真悄悄贴耳榷黎，用通灵术道：“天师观可能真的保不住，小师哥你和老观主要趁早想对策，要不也来我们七签观吧。反正业务都差不多，大家都是三十二卦门同僚。”

        榷黎问：“他没看见天师观今天来人了吗。转告是什么意思。”

        道真也很尴尬，榷黎好不容易代表天师观来参会，还被直接被无视，不过天界大领导在此他也不敢冒头插话，只好不停安抚榷黎，“神君大人嘛，不认得我等也很正常，认得我等不想直接对话也很正常。就像班里的好学生和差学生，老师总是喜欢好学生多一点。”

        “当然啦小师哥是最/□□的那个。”道真赶紧找补喂他一块水果，碍于领导们还在，只好按住不发心想待会儿再喂。

        扶淞匆匆说完这些，讲四五句鼓舞人心的箴言，然后在地门殿和三十二卦门的高层围拥下离开了会议室。接下来室内立刻松懈，气氛转而变得微妙起来，道真最先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形色各异的目光。

        高层们还没有回来，大家也不能自行散去，会议室内的灯光被调暗，自动进入k歌模式，道真叉起一块西瓜：“啊，小师哥——张嘴巴呀。”

        “小师哥，小师哥？”道真努力奉献关怀，一道纤瘦的黑影倾斜过来，道真愣了愣，然后怔怔看过对方，自觉收回喂水果的手，缓缓一口吃掉西瓜对榷黎说声，“我去下厕所，很快回来。”人一闪没。

        榷黎低头看眼时间，也注意到压在自己肩上的黑影。

        “麻烦，你压到我的外套了。”女孩儿的声音在榷黎头顶响起，他稍稍抬颌，逆光无法看清对方面孔，他还是挪了挪身体，直到对方拿过自己的黑色外套顺势坐在他旁边，随手抓起酒几的扑克玩起来，榷黎才看清她的长相，英气侧颜，鼻梁高挺，颌线流畅。玩牌的手指纤细白皙，指尖涂抹浓浓的黑色指甲油。

        没有高层在现场，身边都是纸醉金迷的喧哗气氛，将醉生梦死的情感烘托到极点，有昏暗灯光打在她脸上，她显得有一丝疲倦和不适，人坐下来，安安静静玩自己的扑克，一句话也没有说，有同僚主动来找她寒暄，她根本没理，同僚只好转头对榷黎攀谈，榷黎形同她状，社交欲望直接为零，只默默看她玩扑克，那人只好讪讪自行离去。

        卦门高层终于去而复返，地门殿的领导们却没再回来，相当于直属上司回来了，热闹的会议室终于回归严肃，灯光亮度恢复如初，榷黎彻底看清自己身边这个女生，穿着克莱因蓝色无领毛衣，外面穿件黑色羽绒无袖连帽马甲，黑色工装裤腿扎进马丁靴，非常酷劲干练。

        曦刊眉头紧皱，“我简单说两句，扶淞大人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吗。大赦鬼域是因为近期邪祟频繁作乱，提上来的这十位新同僚都分别派向不同卦门，在这里特别提醒下，池池桉卦师将赴任天师观，协助追查近期的卦师失踪案。说到这些离谱案件，诸位抓紧时间习惯地界规矩，争取尽快破案，好了，散会。”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都发出不小的怯语，纷纷向榷黎方向投去视线，榷黎心道，再看，眼珠子给你们挖开。他忍很久了，这种乱七八糟的目光，真他妈令人烦躁。

        女生偏头看他：“什么时候走？”

        榷黎凌波微动，轻启唇询问：“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女生手指顶着扑克，拇指转力轻松拨牌完成扑克开扇，一叠扑克旋出漂亮的圆形状。黑色指甲在上面任意一张轻轻一弹，一张写着‘池池桉’的牌悬浮在榷黎眼前，她说：“这是我。”

        传说中那个大赦鬼域破格提拔上来的鬼卦魁首。

        榷黎微愕，随后道，“我是天师观副观主。”

        池池桉点点头：“嗯，以后跟你混了。”

        两人并肩走出来，从直降电梯下去，电梯狭窄，透明玻璃将卡座和舞池那边的群魔乱舞悉数照应进电梯，池池桉背靠玻璃，双手插进裤袋里，微微曲腿，到达一楼，榷黎走在她后面，两人相继走出朋克酒吧，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瞎逛。

        榷黎手机响起，道真几乎崩溃咆哮的声音传出来，“小师哥你有事没事？你去哪儿啦我他妈怎么找不到你！！你没跟人家干起来吧。”

        等对方噼里啪啦爆炸完毕榷黎才说：“我们在街上。”

        道真：“……”

        “我操/你走了？哪条街什么位置你跟谁？”

        榷黎大致描述了下地方，挂断电话抬头看见池池桉安静地坐在栏杆上，貌似等自己，实际是望着车流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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