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墓鬼王今生2
池桉拍拍金凤蓝凰的脖颈和翅膀,双禽昂起脖子,嘶鸣几声,托着二人朝那符纸灰漂浮的树洞飞上去,在繁花间,斑驳树洞显得可怖又深邃。
池桉随手摘了一片大树叶当扇子,不停扇风,“这树干上面,居然这么热。”她严重缺水,快缺死啦。
榷黎问池桉:“我们要进去了,你害怕吗。”
池桉唇弦微弯,“无妨。”
双禽驮着两人飞进了其中树洞中,随便进的,刚进去,只觉得起初十分狭窄,压抑人不能呼吸,池桉倒还好,她是鬼,本来也不用呼吸,但榷黎就不同,不大一会儿他的额头上憋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池桉见状,拿起大树叶不停给他扇风。
榷黎轻轻摇头:“我没事,你扶好金凤的脖子,别摔下去。”
通过这狭小的黑暗甬道,眼前白光一现,他们漂浮在往里高空上,金凤蓝凰嘶鸣几声,在腾云中翻越,然后笔直倾斜地俯冲下去。
榷黎声线骤然变得无比焦急:“池桉,当心!”
池桉紧紧抓住金凤漂亮的羽毛,不曾跌落。榷黎呼出一口气,“幸好。”
双禽在离地面仅十几丈时忽然又平稳下落,最后稳稳扑腾着翅膀,稳定飘在空中。他们不知道被带到墓鬼王的什么梦境里,只能先大致观察四周环境,发现下面有一个很大的乾坤台,聚集了百余人,叫嚷嘶吼声不断传上来。
池桉抱臂坐在金凤背上,揣测道:“我们找对了,是百人刑场的梦境。”
他们看见风悦被绑在刑具上,旁边围拢了不少面目狰狞的逃难者,最前面与她对峙的是衣着华丽的权贵们。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声讨谈判些什么,但池桉和榷黎都能推断出来,风悦卦师如果再不配合他们,下场只能是被挑断脚筋。
池桉问榷黎:“你觉得棟宁会赶回来吗。”
榷黎冷冽道:“他一定会。”
池桉看了一会儿,将视线扭过去,“我看不下去了。”索性躺下来,枕靠着金凤的后背脊骨,瞑目养神,静等棟宁现身。
榷黎也觉得刑场太过残忍,他们举刀向风悦和她的双亲,就在千钧一发时刻,棟宁驾马冲破拥堵且丧心病狂的人群,马蹄高高扬起,将那暴/徒的头骨都碾碎,肆意踩踏那些疯狂的叛变者,将风悦从地狱中解救出来,拉她上马,紧紧搂在怀中。
榷黎微微虚眸,抿唇不语,他举起一张真伪符,轻轻一抖,符纸一角便迅速自燃,符纸被他扔向那毫无人性灵魂,如同走尸般的人群,符光只是刚刚照在他们身上,他们便发出痛苦嘶叫声音。
池桉闻声坐起来看向下面,在慌乱中她隐约看见一条细细的金线似乎贯穿每个人的胸膛,将他们所有人都穿在这一根线上。
“那是什么?”池桉问道。
榷黎回答她:“是梦线。”
在幽冥幻境中,造梦者任意编织自己的梦境,剧情和场景可以随便设计,但梦里的人却是死的,需要用一根梦线穿起来牵引他们的行动,就像牵线木偶人一样。
池桉道,“墓鬼王应该看不上这些虚幻的观众吧。”
榷黎跳下蓝凰的后背,走在乾坤台上,那些表情可怖,肢体僵硬的人们朝他围拢过去,他们眼神里的贪婪,对生的不择手段欲望,无一不暴露出来。
池桉蹙眉呼喊道:“榷黎观主,回来!危险。”她甚至俯下身子要去捞他。
榷黎回眸对半空的她微微一笑:“没事。我就回。”然后面对这群走尸人,面无表情举出一张符纸。
一个木偶人已经爬到他的脚边,骨头陈年老旧,一动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拖着那把老骨头爬起来,立在榷黎面前,五官乱飞,颧骨高耸,眼窝凹陷,牙齿暴突,就是这样一张脸,不停苟延残喘着发出尖锐声音,“我要活,我要活!还我命来!”
榷黎不疾不徐握住穿出他胸膛的金线,温吞且残忍道:“那你去地狱里好好活着吧。”
然后眼神冷厉,手臂往后仰起,将那老骨头胸腔里的金线全部抽出来,此尸身后那一连串的其他走尸,同时被抽走了共享的这一条金线。
金线在空中扬起一个巨大的弧,那群失去线提的木偶尸人,就像瞬间丧失灵魂,齐刷刷歪七竖八倒下地,然后人形具散成一堆灰尘。
池桉在上面看得真切,“榷黎观主好身手。”
榷黎回身对她一笑,还没等池桉再说点什么,乾坤台后面的两匹山发生山崩,随之整个地面都发生剧烈的抖动。
池桉:“这是怎么了?”
‘啪!’
一只乌黑爪子破土出来,那爪硕/大无比,甲床极长,甲尖尖锐,刨一下土,五道深沟似的痕,根本不像人掌。紧接着数不清的黑爪密密麻麻破壳而出,将整个梦境搞得地动山摇。
‘嘶!’无数雄浑低沉的鬼叫声此起彼伏。
是凶尸。一个个血肉高度腐烂,五官不清,尤显面目狰狞,但攻击力却十分强悍的凶尸,复活了。
榷黎身手矫健,如蜻蜓点水,在众尸的围捕下不断跳跃,越来越多的凶尸从土里冒出来,一只只爪子拼了命要抓住榷黎,它们像是闻到生灵活肉的气息,丧心病狂紧咬榷黎不放。
池桉站在金凤背上,准备随时跳下去营救。
“别下来!”榷黎对蓝凰吹了个哨声。
蓝凰俯冲飞下去接他,榷黎点地跃上蓝凰,看向后面被远远甩开的凶尸们,皱眉道:“快走,梦线被拉断,整个梦境就要坍塌了。”
池桉俯瞰那一只只怪物,攒紧了拳,“这东西,可真有意思。”
沟壑的淤土从两边翻起,从天上往地下盖,数不清的凶尸又被土石重新深深掩埋下去。巨山顷刻间被夷为平地,最后梦境坍塌。
墓鬼王的搬山填海术,果然名不虚传,别管生灵还是死物,道行不够的,来了这地方,就是死透了也别爬想出去。
双禽带着他们飞离了那里,刚飞到一半他们以为会从树洞出去,没想到一个莫名的力道突然出现,将他们吸入另外一个树洞梦境中。
在这个幽冥幻境里,池桉和榷黎看见少年棟宁和幼年风悦,两人对坐下棋的画面,画面无比和谐安宁。
榷黎观察片刻,笃定道,“这不是墓鬼王和风悦卦师的真身。”
池桉手中已经握住了这个幽冥幻境的梦线,冷冰冰道,“那就坍了这梦境!”
她用力一扯,将金线从风悦和棟宁的胸腔中拽出来,霎时间,棋座上的两个木偶人轰然倒地,变成了一堆粉尘,这个和谐的梦境同样开始变得地动山摇,土石疯狂席卷掩埋活物。
金凤蓝凰载着他们逃离,往梦境外飞去。
在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穿越了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幽冥幻境,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墓鬼王和风悦的真身。
离奇的是,有些树洞居然是连贯的,他们从这个坍塌的树洞消失后,被自然吸引到下一个梦境里去,剧情居然可以连接起来。
池桉气笑了:“墓鬼王这家伙给自己编织的美梦也太他妈离谱了吧,什么风悦斟酒,风悦王后,风悦生子这种剧情都来?”
榷黎扶额:“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不敢做的梦。他都敢想把地门殿的金殿拆了建婚房,恐怕他想了不是一天两天。”
“等等。”池桉敏锐道:“婚房?”
榷黎也说:“自己编造的梦境,是假的,不能成真。棟宁王既不能改变过去,也不能决定未来,幽冥幻境树洞里的美梦,人是假的,事是假的。”
“但他种这棵洛桑树,得到的有一样是真的,有且只有一样。”池桉抬眸凝视榷黎:“那就是体验感。他最想体验的事,最不想醒来的美梦,最流连忘返的情节。”
榷黎和池桉同时道:“洞房花烛!!”
榷黎燃出一张指路符,念诀寻梦。
“棟宁和风悦卦师成亲时,凤栖花树蓬勃生命力旺盛,但风悦自己双腿残疾,病弱孱孱,他们根本不可能洞房。”池桉说:“风悦没有那么精力,耗不起棟宁折腾。”
她忽然再次想起从感同身受符里听到的那些声音,“榷黎观主,你说我们来之前听到的那个,其实就是棟宁本尊,对吗。”
“我想,应该就是吧。”榷黎也很难为情,表情有些正经且严肃。
指路符已经烧出树洞出口,金凤蓝凰将两人从幽冥幻境中带了出来,他们重新回到洛桑树下,这棵巨高无比,几乎参天的大树,树干上斑驳的幽冥树洞,有一百多个树洞不停冒出滚滚浓烟。
那些都是池桉和榷黎刚才拉断梦线,被搞坍塌的梦境,从四枝树干到主树干,参差不齐,都有。池桉发现,似乎只有最接近尖端的那部分的树洞,还完好,他们没有去过。
池桉还发现,最高顶的那个树洞附近的树洞,用一种奇怪的排布方式,似乎是一种规律,像阵法一样,在保护最尖端那个。
池桉遥指它,“榷黎观主,看见最高的那个树洞了吗?我猜那就是墓鬼王藏身本尊的地方。我们冲上去,炸了它。”
谁知道榷黎却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池桉的错觉,在他平和的表情中,池桉看见了一丝苦涩和无奈,他道:“抱歉,我看不见那么高的地方。”
“哎?”池桉迟疑不解,“你不是天师观卦师么,怎么最基本的五感通灵术都没学会呢。”
“是啊,惭愧了。”榷黎坦然面对自己的弱势,他负手看向池桉,“那么就请池桉卦师,指教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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