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没有一处能落脚

　　
小贩赖以生存的物品被他人肆意抢夺,人们酒足饭饱后不再留下银两，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被来来往往的年轻壮丁撞倒在地无人搀扶。
甚至在街道都有人上手持棍棒锄头铁铲等物品大打出手，拼得头破血流。
于是，大雾散去两天后，人间果真乱成了一锅粥...
梓樱躲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偷偷望向混乱的街道，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类互相残害,以暴行发泄自己的不满，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
呵呵，她还在执着些什么啊？
“难道人类真的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命了？难道顺应魔界就是最好的归宿吗？”
素阑彧曾有听闻小不夜天，而今这梵康帝都城内空空……便觉得应抽些时间去探个究竟。他跨步踏进城中，孤行枯叶满地街道，阴邪之气四溢。
枯叶散落一地，阴风阵阵，曾整齐摆放摊铺都零散倒地。街上寂寥，唯有几个稚童与朽屋陋室旁无神发呆喃喃自语的老人。
夜幕而至，渐起晦暗，树梢枝丛落叶飘零，疏影忽散。寒意十分，穹苍阴晴交混，深感此地阴息未止。
素阑彧撤掉脖上的围巾，全身自在，后面衣袂飘扬，颈间缠绕的项链链相触，发出细微叮当声响。
低头缓步前行，身前忽站定稚童数人微抬眸与之面面。相觑却好似被他们发现颈部狰狞黑纹，登时小儿嚎哭尖锐此起彼伏，宛如面前。
忽想起当年的小青，素阑彧微抬臂欲安慰那小姑娘，她却已然被其母亲抱走。
他暗下神色，去瞧掉落在地面的灯笼，复又整了思绪抬手拢拢衣襟，继续往城深处走去。
也不知走了几里一路上偶尔遇到人也因为本身脖颈上痕迹皆被喊鬼怪而吓跑，可素阑彧脸上神色却未变继续往前走着。
不远处隐约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声，他快步赶去查看！过人群走到第一个看见地上躺了尸体，尸髅模样不清。
四下议论之人，却无人仔细侦察究竟何人所为。
蹲下细细查看有何端倪，指尖刚触碰其衣襟却被制止，手上动作一顿，素阑彧微侧眸紧蹙眉峰看人一眼视线又回到尸体上。
“血肉尽失，却没有任何创口。”
这扶风城如今怎不能点灯？
太暗。
当年啊，这里以前不是被称作小不夜天么？
素阑彧阖眸凝息，起身复将斗篷披上褪下欲仔细检查，却被人阻挡、然声响又戛然而止，周遭人群慌乱踉跄褪去。
“这世上只有一种鬼，胆小鬼。”
云遮皓月寂清森然，阴风侧侧，鬼啼匿丛，魍魉伏楸林，凄冷萧瑟。赤月渡染破落寺庙寒鸦鸣声凄厉，似怨女呢喃。
四处燃烛，星星红火烛至两侧蜡台，焚若豆大，将枯却未竭，烛影缥缈暖光映面。
片刻阴冷之意自后袭来，似有双手探至耳侧，起眸忽现诡谲黑影，红衣飘散。起身擒人肩膀跃起，起身速以玄铁攻之，却化作黑雾消散。
然后又在不远处重聚成人型，似是傀儡经年风霜早将血肉蚀面容一样枯白骇人。
瞧那人周身黑雾萦绕，欲从各个方向攻击，素阑彧旋身携厉声，拾起玄铁挥去，风吹其衣，挥玄铁链追随之。
飞镖与玄铁碰撞喧扰，覆灼意如滚热浪，灵力乍进。
遣灵息至铁链生生将其拽至身前，归来却是带回一玄衣公子，他误以为挟至鬼魅。
素阑彧抬臂掌攥拳握紧凝力欲灭此人，方才看清其不是魔障，便停下，拳风惹人鬓边发丝飘散。
“阁下是?”那公子模样于黑夜中有些让人看不清，只是气质不羁，素阑彧抿唇询问。
“在下之名你不必知，我只是来打探消息的。这里危险重重，可不是当初繁华的小不夜天了，若要游玩的，恐要失望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梓樱也出行探查梵康帝都情况。
她瞧见了大快朵颐的怪物，猛地抬起头满脸全是粘稠的血液。
一张快要扯到后腮的大嘴，满口向外呲着的牙齿，上面还挂着一小截没有吃完的肠子，尚有几滴红色从肠子上滴下来。
白色的背心已经糊满了血浆，只有肩膀的带子还能看出原来的白色。
它缓缓站起来，喉咙里发出卡了痰般的低吼声，用死鱼肚子般的灰白眼睛盯着梓樱，并伸出被血染红的双手，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
梓樱一脚将那丧尸踢开，在原地休息后刚要起步继续寻找，就听见一女子尖锐的求助声。
走近些才瞧见，那女子已经被咬到了一条腿。看见梓樱走过来，便又大声求助，然后爬起来。
可另一只怪物从梓樱身后窜来，她下意识地躲了。一道飞镖划过……这一躲，便意味着那女子生命的结束。
“世界的悲伤与灾难都太多，我们活在平静遥远的角落，根本无力怜悯，也根本无力救任何人……”
多年的痛苦突然爆炸开来，梓樱对着那罪魁祸首吼起来：“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人间并非天堂，又非地狱，末日尚远,我们能维护的只有自己的天地，埋头做着功课做着世间的荣辱……现在是梵康，之后便是整个人界。”耳笙似乎在自言自语，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万恶的魔族！若不是你施奸下计，他们又怎会变成这样自相残杀？”梓樱拔剑奔去，愤恨中含泪，上次是她手软了，这次……绝不饶恕！
“那你可能不知道，司命家的霜九上仙，呵，二十年前便化身这梵康国的公主……来历劫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呢，这么大的动静，其他界先不论，就属这仙界，除了你，谁还来了？”
梓樱疯狂了，呵斥着：“要你管？”
耳笙仿佛听了个巨大的笑话，放声大笑，直接躲过来剑，一掌将其拍晕，带回了魔族，冰冷开口。
“你需要冷静。”
人族，是比魔更可怕的存在，身为魔主，本该喜爱这种可怕的，但为了苍生，他必须牺牲他们。
耳笙忽视了所有的血腥，抱着梓樱径直走在哀嚎遍布街道上，夜来了，他只一句。
“你啊，根本不懂人心，根本不懂大道使然，也根本不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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