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三一四，定制结局

　　秋风瑟瑟，萧萧落木之景。
　　齐冉站在街角，超越同龄人的身高，加之清瘦的模样，更显她眼波无光的寂寥。脸上还有未清洗干净的烟熏污泽，房梁坍塌的声音在她的眼前一遍遍撞击杨珊被人带着走向精神病院的画面。
　　她与杨珊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立足在原地，看着精神病院的大门缓缓关上，她始终无法出声，喉咙嘶哑，双眸是干涉的腥红。
　　杨珊一直未曾回头，看一看这位自己想带着一起奔赴死亡的女儿。
　　当大门上锁的清脆之声传来，齐冉被心底涌上来的心慌所促使。她疯狂地奔向精神病院，视线被泪水肆虐。她跑向自己眼前这幢历经风霜的院落，跑向父母往后余生的安身之所，跑向她的孤身通途……
　　这是《疯子的爱情》的结局，齐冉身影的孤寂与顽强，将她身为一个孩子的慌乱与脆弱在最后一刻得以呈现。
　　楚辞当时看完，陷在齐冉奔跑的画面之中，数次红了眼眸。他觉得如果齐冉能开口唤一声妈妈，或者杨珊能回头看一眼齐冉的无助，这个画面多少都会在苦涩之中带上几分温馨的色彩。
　　两年多来，齐冉奔跑的身影，数度在他的梦境之中翻滚，翻滚出了同命相连的那份难以忘怀。他牵挂齐冉的未来，多次在心底设想，生活会不会有一日良心发现，弥补它对于齐冉的亏欠？父母记起了她，会转身紧紧拥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女儿。
　　话题事件在微博持续发酵，读者纷纷跑到三三的微博下面留言，询问最多的便是：如果改编成电影，是不是会还给他们一个圆满的大结局？
　　楚辞坐在家中，施诗不在桂城的日常，仿若他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往。面前是刚刚开封的洋酒，难得空闲的翻看着施诗的微博，时隔多年，在这个晚间，网友的评论追问又一次次的攻陷齐冉孤独的城池。
　　翌日，楚辞算计着银行上班的时间，没有早早的起床，昨晚致电周淼，将上午的会议推迟到下午。没有开车，里面套着定制的黑色西服，外面套着黑色的长款大衣，修长的身影走在如同齐冉挥别父母的季节。他落下的每步，都似想要与施诗的生活来一场接力。用自己宽厚有力的手掌，来暖一暖秋风侵袭她的凄凉。
　　他在九点钟准时走进了银行大堂，在与大堂经理做过简单的说明之后，便被带进了贵宾室。在VIP客户经理的接待之下，楚辞接过转账单，笔锋是沉稳有力，那是不管施诗今后的生活将要面对何种困境，他都能陪伴左右的坚定。
　　在这之前，他给徐瑜兮去过电话，问了一些事情，又与她约好明日一早前往疗养院的时间。
　　办事人员看过之后，看着上面庞大的转账金额，带着惯有式的笑容，询问确认：“楚先生，金额确定是这么多吗？”
　　“确定。”语气是不容置疑。办理完一切，楚辞走出银行，站在大街上，看着来往人群。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深切的爱着这座曾给与他创伤的城市。
　　*
　　施诗已是许久没有登录微博，对于这些社交软件，她一向不爱打理。当初开设微博，还是在阿莱的几番催促之下。而之后，开了也就开了，偶尔心血来潮，想起了会去看一看。故而，楚辞当时的留言等到施诗再去翻看时，早已被时间甩在了遥远的身后。
　　昨日看见微博上面的话题，也只是短暂的停留，便关了手机。没有因为读者的讨论，而生出半分纠结，只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对于这个话题，她的答案都是从一而终的。
　　这夜，施诗的梦是从未有过的安适。她的手掌枕在脸颊之下，嘴角的笑容在掌纹的牵引之下，将她步步引进一场名叫楚辞的醉生梦死。
　　这些年来，施诗的生活一直缺乏了惊喜这类东西。她的每一步恍若都是在既定的轨道上行驶，一切都是规规矩矩的日常。她将所有都限定在自己可掌控的范围之内，她不想要再去体验大风大浪的起落，更不想拥有大喜大悲的波动。
　　在离开桂城的时间里面，施诗都是很想念父母的。每次眺望世间美景之时，总会被身旁那些一家畅游的画面，生生的硌疼那份无法带走的挂念。
　　在外，她无法与施婷单独通话，每次都是将电话或者视频打到付院的手机上，看一看他们，也让他们遥望下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
　　闹钟按时将施诗从睡梦中唤醒，她伸手摁掉闹钟，没有半分停顿的起床收拾，又开启了新的一日生活装扮。直到坐在客厅吃早餐时，她才点开了手机。她惊讶的目光连带着口中的牛奶一起喷洒在了桌上，索性今日餐桌上没有其他人。她连忙抽出纸巾擦着桌上的牛奶，可思绪还是未从那串数字上面缓过神来。
　　--你尾号为xxxx的账户收到汇款131400000元。
　　付款方显示为楚辞，而下面的备注是：阿诗，请把齐冉的结局交给我定制。
　　她的目光在数字上长久的停留，这已不是惊喜可以简单概括的惊骇。
　　是惊骇！
　　这样的一个词或许用在楚辞如此温情的举动上面，有些不合时宜。可是只有这个词能准确的表达出施诗此刻内心的感受。她风平浪静的生活，在楚辞一点点的侵蚀之下，渐生起伏。这次，就似一场狂风，直接掀起了她世界里面的惊涛骇浪。
　　他来势汹汹，刚刚打开深海的大门，便想要将这五色的海洋斑斓全部收入囊中。
　　施诗不得不承认，楚辞的贪心比她更明目张胆。
　　其实，这本书的之所以写到这里就此搁笔了，也是经过她的反复斟酌的。
　　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栋破败陈旧的大楼，将她的人生横腰拦截成了两段。一端牵着重病的父母，一端牵着她身处人海之中的孤独旅途。
　　她曾想过在这条单调的人生路上栽种出各类鲜花，可每次种子握在手中的种子还未播下，便被狂风狠狠的吹散。如今，楚辞将那些遗落在各处角落的种子收集而来，未经她同意，将在她的版图上将它们播种，在瞬间，将她世界里面的空白描绘上了姹紫嫣红的绚烂。
　　回过神来的施诗，用自己的深深震撼连接起了楚辞的深情，而她的言语被蛊惑的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大胆：“楚辞，我很遗憾你此刻没有在我身边。”
　　楚辞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我很好。我只是想要抱抱你。”
　　这话，勾勒出了楚辞那不需要经过任何探寻，便可以听见的温情笑意：“阿诗，我还等着你回来签字。”
　　施诗笑容加深，回应他的玩笑：“楚律就没有想过，我拿着这么大一笔钱跑路了？”
　　“阿诗，你忘记了追讨向来是律师所擅长的。”
　　这日清晨，施诗站在旅舍之中，看着外面的圣洁的雪花，它们飞舞出了她想要的那份恣意与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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