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她的归所，荡然无存（1）

　　翌日，两人离开时，阿光将昨日包好吃剩的饺子用袋子装好递给阿诗，让他带回家去吃。
　　她看着满满的一大袋，算是知道为何昨日父亲要包这么多饺子的缘故了？也正是因为昨日坐着包了太多饺子的院子，楚辞昨晚也没少受累，因为阿光长时间未做这些事情，腰酸背痛的厉害了点。
　　阿诗询问付院院内有无膏药，付院告知用完了。她便趁着楚辞在给父亲按摩的期间，独自去到小镇的中药房买几幅膏药，当即便给父亲贴上了。
　　小镇的晚上不同于桂城的灯火通明，它漆黑无边，阿诗就靠着一只小小的手电筒，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时不时会听见从路边的居民家所传出来的狗叫声，她自是不怕。可楚辞与阿光知道后，都责怪她胆大。
　　她岔开话题，她这一张嘴可对付不了两张嘴。不过，也可以看出，在对阿诗的守护与疼爱这件事情，这两人是同一阵线。
　　阿诗提醒付院，要按时给父亲换膏药。也叮嘱父亲要好生休息，不要逞强做事。
　　阿光被女儿念叨的有些不耐烦了，让她快点走。貌似自从他确认了楚辞的真心之后，分别之时他所表现出来的依依不舍与之前是不同的。
　　先前，是深深的担忧。
　　如今，是安心的交付。
　　*
　　叶千澜在高速上以140的时速行驶着，她直接将车开进了刑警队的大院，就这么随意的停在了大门口。跑进刑警队，拉过一个警察便询问：“我妈妈在哪？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周队听见声音，从里面走出来。他从叶千澜身边拉开那位警员，严肃的口吻：“叶小姐，很遗憾。你妈妈自杀了。”
　　“自杀？她为什么会自杀？昨日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是不是你们警察逼她什么了？”
　　“叶小姐，我们什么都没有逼迫她。至于她为什么要自杀，我想应该是为了叶小姐吧。”
　　“为了我？”叶千澜觉得周队的言语是在推卸责任。她抓着周队的衣领，咄咄相逼，就似日常她所表现出来的跋扈与嚣张。
　　其他警员上前将叶千澜拉开，周队让她冷静一点。
　　“现在是我妈妈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叶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
　　“理解？你拿什么理解我的心情？”她看着自己周围的警察：“都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我妈妈。”
　　“叶小姐，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遗憾。”
　　叶千澜有点耍混的状态，她抬起脚想要朝着周队踹过去，以示自己的愤怒。可姚先生及时出现，出声将她呵斥住了：“千澜。”
　　她立刻挣脱开钳制住自己的两人，扑进姚先生的怀里：“干爹，我妈妈死了。”
　　姚先生是真心疼爱叶千澜，他的手轻放在她的头上，像极了慈父安慰心爱的女儿。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叶千澜情绪平复，可是她的哭声却一直充斥在大堂的各个角落，进出的每个人都能听见她伤悲的浓郁。恍若一阵强风吹来，树上的枯叶止不住的往下掉，想要去找寻到自己的归所。
　　可她的归所如今就冷冰冰地躺在停尸房，她不会再关心她的四季冷暖，不会再叮嘱她的日常琐碎。以往，所让她烦恼的一切唠叨都没有了，不过短短一个夜晚，存在二字便荡然无存。
　　在她停不下来的哭声里面，是对于与母亲生活片段的追思。她总是那般的无所不能，能操持好家里公司的一切。母亲于她来说，就是不管她去向何方？不管她受了何种委屈？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的温暖所在。
　　周队送来两杯水递给姚先生，他接过放在一边，想要安慰叶千澜的丧母之痛，可是除了大家都会道出的安慰之言，他也不知该出口何种语言相安。
　　父母离世之时，他太过幼小，还未谙世事。待他读懂了人生聚散之上，父母的失去，也仅仅是挂在他心上的一份渴望，久而久之，也就淡了。
　　姚先生轻抚着叶千澜的背，或许是因为她哭声的引导，也让他不禁红了眼眶。虽然他无法彻身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却也曾体会失去爱人的蚀骨之痛，恍若有人拿着一根管子，强行的插进你的身体里面，将你整个身心全都吸食一空。余生，你成为了行尸走肉的囚徒。
　　“嗝。”声声打嗝声传来，她的哭声变得不再连贯，就如同篮球在地上反复弹跳而起的动态。突然，叶千澜整个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像是源源不断落下的泪水，被串连在了一起，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有些无法呼吸。
　　姚先生看了看她的身边，焦急地询问：“你的药呢？”
　　叶千澜努力的发出声音：“车，车里。”
　　“快，去车里把她的药拿来。”
　　周队问：“什么药？”
　　“哮喘，她有哮喘。”
　　周队连忙跨出大厅，大步跑过去，打开车门，在车的扶手箱里面找到了哮喘用的药物。又急忙的送到叶千澜的手中，用过药之后，她的症状才慢慢缓解。而随后，她的情绪也渐归平静。
　　叶千澜的哮喘是在小时候患上的，这些年来郑萍一直在找寻各种办法想要彻底根治。奈何，目前没有任何医疗手段可以将它完全根治，只能最大程度上的缓解病发。由此可见，钱并不能达成你的所有想要。
　　叶千澜坐在姚先生的旁边，头靠在墙上，喝过了一点温水，刚刚止住的泪水便又涌了上来，静静地滑落：“她昨日给我打了很多通电话，可我因为跟她赌气，一直不接。如果我知道。”
　　她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声音颤抖：“如果我知道她就这样走了，我一定不会不接电话。”
　　“我知道自己一直都不是位好女儿，对她不够关心，还尝尝埋怨她。可是，她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走了呢？我以后要怎么办？”
　　姚先生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千澜。”
　　“干爹，我以后要怎么办啊？”一直以来，她都太过依赖母亲。虽然，很多的事情，很多的话语，她都倾向于告诉叶绍辉，那是因为她知道父亲不会如同母亲那般对她横加指责，更不会强迫她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可是，她也清楚，一直以来照顾她的都是母亲。她无微不至的操心着她的所有，去哪里上学，学什么，甚至感情问题。此刻，她觉得自己就似被父母扔在荒漠里面的孩子，不懂如何求生。现在的她，或许懂了当初母亲要她与刘嘉在一起的原因。可是，这一切她都不想懂，她想要的是一辈子在母亲的羽翼之下，当那位长不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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