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真狂幻境

周常的眼眸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深邃之色，“此地最为奇特之处，在于它蕴含了一条极为罕见的法则。”
  “固然，寻觅试炼灵碑对于尔等两位修士而言并非难事。”
  “还是先入城再做详谈吧。”
  “吾当年能够觅得试炼灵碑，实则得益于一位高人的指点。”
  “此番试炼关卡非但不易，相较之前一关，更是显得轻松异常。”
  “众多修士往往会选在此处进行他们的初次试炼。”
  他们三人沿着楼阁之外的青石台阶缓步走向连接小岛城镇的灵石桥梁。
  海风迎面拂过，带来一股淡淡的海水咸腥味。颜玉溪甚至还瞥见有修士正驾舟出海捕获灵鱼。
  作为通脉境的修行者，他们对食物的需求固然不大，但也尚未到达常年不吃也能维系修为的地步。
  周常解释道：“颜少侠切莫轻视此地之鱼，其乃难得的珍宝！”
  “如今城镇中大多是以这类灵鱼作为交换物品进行交易。”
  “此鱼滋味绝佳，更关键的是，食用之后能够助人恢复灵力。”
  闻听此言，颜玉溪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原来竟有这般功效。”
  “那鱼饵呢？岛上可有现成的供应？”
  周常摇头道：“关于鱼饵的配方，岛上代代相传，不知源自何人之手。”
  “然而制作鱼饵的过程倒也不算繁复，故而出海捕捞灵鱼的修士络绎不绝。”
  颜玉溪心中微动，“说起这海洋之中，难道就没有丝毫危险存在吗？”
  她直觉告诉她，这个地方绝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无波。
  周常轻轻摇头，“在我驻足此地的岁月里，未曾听说过有哪位修士丧生于海中。”
  “在这座城镇中，曾有许多人因无法忍受这般的煎熬而精神失常。”
  “但他们却又不敢去面对他处更为艰难的试炼，即便传送阵便咫尺之遥。”
  “后来，岛上有人发现那些陷入了疯狂的修士，似乎具备一种特殊的能力。”
  颜玉溪不禁猜测道：“周前辈的意思是，疯掉的人能感应到试炼灵碑的位置？”
  周常摩挲下巴，“称其为‘找到’并不确切，准确地说，应是‘感知’到了。”
  “此外，这里还有一个最独特的规定：只要是城镇内的修炼者，皆可通过中央广场的祭坛，只需各自贡献一滴精血，便能使一人重归原本的修为之境。”
  “此人随后将与那位疯狂的修士共同行动，探寻试炼灵碑的所在。”
  “只是当这位恢复境界的修士进入试炼灵碑后，其修为便会还原至原来的层次。”
  “不仅如此，若是一年内未能有所成就，境界同样会退化回去。”
  颜玉溪眼神流转，显然对于此处种种奇异的规矩感到颇感惊讶。
  她突然看向周常，“这么说来，我们此次的到来，或许真有可能彻底扭转这里的局面？”
  周恒沉思片刻，颔首应道：“如此确实，这片修炼禁地已有许久未曾有新晋弟子踏入，这里的修士几乎都已经遍历此地。”
  “现如今留守在这荒城中的，或是心智迷失的狂修，或是如我一般不愿再继续冲击更高境界的修士，更有那些始终未能寻得突破之机的同道。”
  “若颜师弟能与这些人进行秘宝交换，必能从中获益良多。即便是这片海域中的灵鱼，只要你愿付代价，便皆可纳入囊中。”
  颜玉溪微微耸动鼻翼，确乎在此刻捕捉到了一丝机遇的气息。
  “暂且先去探个究竟吧，即便我已具备某种特殊的能力。”
  “但正如兄台所言，这城中定然有一位修为复苏的强者正在探寻石碑的秘密所在。”
  “若是境界相差过大，自己的力量或许并不能作为交易筹码。一旦陷入生命危机，局势恐怕将变得极为不利。”
  周恒轻轻点头，此事他也略有忧虑。
  当三人步入荒城之际，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这里的修士早已习惯了是否会有新人到来的变化。
  周恒转向颜玉溪问道：“此刻我们需要立即与城内的修行者接触吗？”
  他口中所指的自然是那位修为得以回复的强大修炼者。
  颜玉溪摇头回应：“急什么，真正焦急的是他们。我们必须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才出手，才能在局势中掌握主动权。”
  周恒大悟地点点头。
  幕倾瑶立刻明白了颜玉溪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要等到这一年的修为封印期限临近结束时再行动？”
  颜玉溪点点头：“确切地说，不是接近结束，而是在完全解除封印之时，那时候，每个人的实力都将回归同一水平线。”
  “届时我在交易谈判中的话语权将会十分重大。当然，这也许还需要周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先行拉拢一部分人心。”
  “人们往往随波逐流，当我在进行交易之时，需要有人站出来引导一下风向。”
  周恒心领神会地道：“这点小事交给我便是。”
  话音刚落，一位披头散发、神情疯狂的男子抱着一串蕴含浓郁灵气的灵鱼欢呼雀跃。

  随后，几个修炼者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
  他们是荒城中暂时维持秩序的修士，自告奋勇组成巡逻队。
  而这座城市的主宰——城主，正是每次修为恢复的那个修炼者。尽管城主任期仅为一年，但他不敢肆意妄为。
  因为一旦过了这一年，只要有其他人在修为恢复至通灵境后对他发起挑战，城主在过去的一年里所做的任何引起民愤之事，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事例在过去并非没有发生过，正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那些曾有过不良居心的修炼者纷纷收敛行径。
  最终，这名疯狂的男子被人擒住，追赶他的那几位修炼者恼火地朝着他一顿猛踢。
  “真是个疯子，竟然胆敢偷我们的宝贝！要不是看在他这些疯子还有些利用价值，早就让他下去见阴曹地府了！”
  男子挨打时痛苦地惨叫，接着，他的脸庞由痛楚变为痴傻……
  傻笑之声回荡开来，那名看似疯癫的修士引来了周围追赶之人的一阵哑然，他们失去了教训此人的兴致，纷纷转头离去。周常则早已悄然离去，前往附近的坊市探听有关的消息。
  颜玉溪带着满腹疑惑走近这位所谓的疯子面前。幕倾瑶在一旁低声警示：“小心此人，虽然表面上我们都处于同样的修为层次，但这疯子实情如何，与之一人相处，恐怕会有未知的风险。”
  颜玉溪淡然一笑，凝视着疯癫男子，口中轻语：“前辈莫非是在运用疯傻之道隐藏本性？是否有意随晚辈一同，完成一项重大任务，借此机会脱离此地的险恶环境？”
  男子痴呆的眼神稍显停滞，而后茫然反问：“何谓‘大’事？是捕鱼吗？晚辈饥饿已久，正欲食鱼。”
  路过的一位修炼者见状，赶忙上前劝告：“道友，这类疯子最好不要招惹，一旦沾染上，可是难以摆脱啊！”
  颜玉溪注视着眼前疯癫的修士，施展自身修真者的慧眼，看穿虚妄，他一眼便看出这人并非真疯。的确，如果一位修炼者真的沦为疯子，其体内灵力流动必然是杂乱无章，甚至可能导致灵气紊乱引发多种隐疾。然而眼前的男子并未表现出此类征兆，显然，他在伪装。
  那么为何要装疯卖傻呢？颜玉溪眼中精光一闪，思绪如电般急转。此疯癫男子或许是为了掩盖自身的真正价值，却并非为了舍己为人，而是为了逃避某些事物。他选择以这种方式，在城镇之中谋取一份庇护之地。
  先前疯癫男子行窃之举，若是换成其他修炼者，恐怕早已身受重创或丧命。但他仅受到了轻微的惩罚。幕倾瑶劝阻道：“罢了，跟疯子讲道理毫无意义，你看他压根就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颜玉溪凑近疯癫男子耳边低语一番后，起身离去。很快，周常便带回了有价值的情报。
  据情报所言，距离一年之约只剩半月有余，眼下各方势力已经开始挑选合适的人选。而选拔的标准只有一个——修为境界！
  听完周常的叙述，颜玉溪附耳对他悄声细语。周常闻之，面露惊讶之色：“你这不是闹着玩儿吧？”
  颜玉溪耸肩答道：“周前辈，你也未尝不吃亏呀。我们能否安全脱身，全仗前辈您了。”
  周常听罢，不禁揉了揉眉头，叹息道：“你倒真是能出奇招，不过此事已非你想的那么简单。罢了，我会尽力尝试一下，但事先说清楚，万一不成，你不能怪我。”
  颜玉溪点头应允：“那是当然。”
  目送周常离去后，幕倾瑶不禁开口询问：“你该不会打算让周前辈去竞选今年那个境界复苏者的职位吧？”
  颜玉溪轻蔑反问，“有何不可，在修行界的法则之下，不论环境如何变换，条件如何演变，唯有修为深厚者方能掌握话语之权。”  “单凭力量还不够，还需备有周全之策。”
  幕倾瑶不由得回应道，“若此事未能成功，又该如何应对？”
  颜玉溪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无须担忧，此事我早已预留后着，一切皆在吾等掌控之中。”
  夜幕降临，周常引领颜玉溪一行来到海岸边一座隐蔽的修炼居所。
  原来，这片遗迹内的修士数量实属稀少，因此城镇之中闲置的修炼之所比比皆是。
  周常不解地问，“我知晓尚有许多上佳之处，为何偏要选择此处落脚？”
  颜玉溪立于窗畔，淡然一笑，“自是等待一位故人前来。”
  话音刚落，窗外黑影一闪而过，紧跟着，颜玉溪等人所在屋舍的门户骤然响起敲击之声。
  幕倾瑶与周常瞬间警惕起来，各自把手搭在法宝之上。
  “何方高人驾临！”
  颜玉溪朗声一笑，上前一步，主动开启门扉，“阁下已久候多时。”
  一名男子步入屋内，幕倾瑶见状不禁愕然失声道，“你是日间擅自借用海中灵鱼的那位道友？”
  男子闻言皱了皱眉，戏谑回道，“小姑娘嘴巴可真犀利，借与偷之间岂可混为一谈？”

  接着他转向颜玉溪，“小兄弟，特意唤我前来，还望你能给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颜玉溪从容答道，“正如我先前所说，与我联手，我们便有机会离开此地。”
  “至于合作，归根结底便是交换之事，我提供庇护与助力，也希望你能拿出足够的筹码。”
  男子闻之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扫向幕倾瑶与周常二人。
  “二位也深信这位小兄弟能够带领我们解开遗迹的秘密么？”
  周常略显无奈地道：“多年来遗迹未曾有过任何异变，尝试相信又有何妨？”
  男子颌首称是，“言之有理，小兄弟，那么你说说，你又能为我们带来何种条件？”
  颜玉溪望着男子，“前辈，请先讲明您所能提供的条件吧。”
  男子略感困惑，“怎觉得你小子似乎笃定我会答应合作似的。”
  “罢了，既然如此，那就由我说。我能提供的援助，正是如今这位‘疯仙’的力量。”
  幕倾瑶眸光闪烁，“其他人难道也都成了‘疯仙’不成？”
  男子摇头道，“恰恰相反，他们是彻底疯魔了。我在他们身边潜伏近一年之久，才得以稍稍赢得他们的信赖。‘疯仙’自有其独特的行为逻辑和思考方式，我为此耗费了不少心血，你们总不至于让我的付出付诸东流吧。”
  颜玉溪看着男子，“前辈，晚辈以为您手中必然还有更具价值的筹码。”
  “前辈昔日的修为想必非凡吧。”
  男子淡笑一声，“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我们都困在这神秘之地，修为境地皆已平等，提那些过去的事又有何意义呢？”
  颜玉溪缓缓开口，“晚辈愿以一个未来的承诺与前辈交换一线生机，倘若晚辈能使前辈脱困此地，还望前辈允诺欠下晚辈一份人情因果。”
  “自当如此，若晚辈未能成功，对于前辈来说，此事本无损于分毫。”
  幕倾瑶与周常二人皆愕立当场。
  未来？
  此等交易条件，在这修行世界中可谓闻所未闻。
  难道眼前的这位看似疯癫之人，竟在颜玉溪眼中藏有非同寻常的秘密？
  疯癫男子的目光亦随之闪烁不定。
  “你可知吾之来历？”他问。
  颜玉溪摇头道：“不敢妄言知悉前辈身份，只是察觉到一位真正修士的眼眸，必然与众非凡。”
  听见此言，男子微微点头，“你观察得倒仔细。”
  “罢了，那便以未来为期，两份人情作为约定，一份为恩情回报，一份则为此番交易。”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年轻人，讲讲你当前的计策吧，以及你已闯过了几重试炼？”
  颜玉溪回应道：“晚辈尚只踏入此地数日，如今已度过木属性与金属性两重试炼。”
  男子目光之中流露出惊异之色，“你是新人？短短时日内，你们不仅立足此处，居然还能觅得法宝，实在非同小可。”
  此时，颜玉溪向周常递了个眼色。周常心领神会，取出自己携带的部分法宝展示出来。
  颜玉溪主动提议：“前辈若有意，但请随意挑选一件。”
  然而男子却坚决摇头，“我深知这些法宝珍贵无比，但我身为疯子，怎可持兵刃行走世间？你可见过哪个疯子随身携带着武器么？”
  颜玉溪顿时醒悟，原来自己忽视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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