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好像忘了什么

自由，这是三界众生，人、妖、鬼、仙、佛所渴望和向往的东西。

        然而现实往往是自己渴望着这样东西，却把枷锁套在了别人的身上，而且把这当做理所当然。

        在灵山脚下过了数百年自由自在的生活，洛兮自然不愿当什么坐骑，年轻气盛的黄风怪那时刚刚晋升妖灵，冲冠一怒为红颜，竟是对那位菩萨出手了。

        结局自然毫无悬念，菩萨在灵山之上可谓地位尊崇，又岂是他一个妖灵可以比拟的，对方只是挥了挥手，他便重伤将死。

        洛兮拼死相护，答应成为那菩萨的坐骑，而且当场发下重誓，愿用一生来赎牧晓冲撞菩萨的罪责。

        灵山之上不知谁出手干预，所以牧晓没有死去，依旧留在了灵山脚下。

        不过从那之后，两人佛妖两隔，洛兮在那灵山之上，侍奉菩萨左右，牧晓在灵山脚下，努力修炼着。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了断，那菩萨依旧没打算放过牧晓，百年之后，借故想要杀了他，却又被洛兮拦住了。

        她用佛前侍奉五百年换来了牧晓的五百年囚禁，两个小妖在灵山神佛聚居之地又算什么呢，能够感动佛祖换来五百年囚禁，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不过他们没有绝望，相约五百年后的重逢，那时，天高海阔任他们去，他们说好了要往东边去，离这里越远越好。

        五百年，她在佛前苦求。

        五百年，他在暗室抄经念佛。

        然而五百年之后，他却依旧不得自由，佛说，既入佛门，七情六欲皆要斩去，执着于此，又如何能成佛。

        那一日，她以神魂献祭佛祖，换他一世自由。

        封闭五百年的石门开启，灵山脚下，分别五百年的两人相见却连一声告别都来不及说。

        看着倒在怀里的洛兮，那个雨夜，牧晓哭干了眼泪。

        那一夜，牧晓再上灵山，入宝殿，盗取琉璃盏，以灯芯护住了洛兮的最后一丝神魂，以灯油重塑了她的灵身，连夜离开了灵山，向着东边而去。

        洛兮算是活下来了，可是她的神魂只留存了一丝，别说记忆了，连灵智都和刚出生的孩子差不多了，不能化形，实力和小妖相差无几，也就是现在这般模样。

        牧晓虽然心痛，但只要能和洛兮在一起他就满足了，所以在这八百里黄风岭住了下来，看着洛兮开心地和马群生活在一起，他也觉得幸福。

        可是，从三年前开始，洛兮的身体越来越弱了，时不时会昏迷，而且频率越来越高，这也是前些日子他把洛兮接到洞里的原因。

        牧晓清楚原因，洛兮的命本来就是靠那琉璃盏的灯芯续着的，一旦灯芯燃尽，她最后那一丝神魂也会消失，那时，她就真正消失了。

        而那灯芯，现在快要燃尽了，洛兮陷入了沉睡，无论他如何做都唤不醒。

        ……

        听完故事，唐三藏张着嘴巴沉默了许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么苦情的故事了，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不过前因后果算是听明白了，灵山脚下的两只青梅竹马的妖怪，因为灵山菩萨的介入，被迫生离死别，历经磨难之后，虽然女方失忆了，但终于在一起了，然而好日子才没过多久，女方又要死了。

        如果唐三藏没有记错的话，原著里孙悟空是去搬了个救兵来制服了黄风怪，那个救兵貌似就是个菩萨，不知道和牧晓讲的故事里的那个大反派菩萨有没有关系。

        本来唐三藏还想让敖小白帮忙医治一下那洛兮，看来恐怕不行，神魂之类的东西唐三藏了解的并不多，让他出什么主意根本不现实。

        因为用琉璃盏的灯芯续命这件事，就已经让他觉得太奇妙了，而且一续就是五百年，简直不可思议啊，他身上可没有这种厉害宝贝。

        见唐三藏面露难色，原本还有些期许的牧晓也是有些失望，不过倒是没有失了礼数，“今日扰了唐僧大师的清修，还请随我去外边歇息一会，吃些素斋，就当赔罪了。”

        “有劳了。”唐三藏点了点头，向着门口走去，能力不够就别瞎掺和，给了希望再给绝望，他情愿一开始就讲明白，来回折腾对牧晓来说也许更痛苦。

        唐三藏先走出了封闭的石室，牧晓用风控制着石床慢悠悠飞了出来，自己则是走在唐三藏的身旁。

        唐三藏在石室前的石台又停住了脚步，看着石台上刻画的痕迹和四角蓝色的火光，突然想起了曾经在一本佛经上看到的记载，有些吃惊的看着身旁的牧晓，“你想献祭自己，为她续命？”

        “什么！”躺在石床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尹唯突然坐起身来，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看来她并不知道这个石台是用来做什么的。

        “五百年前洛兮能为我做的，我为什么不能为她做呢。”牧晓微笑着说道，双眼之中却满是坚定之色。

        深爱着洛兮的牧晓，显然没有注意到身旁默默陪伴的尹唯，这段三角恋到底谁付出的最多，谁伤的最深呢？

        对于爱情没有什么见地的唐三藏选择了沉默，例如：她救了你，就是想让你好好活下来，你这样做，她会更痛苦的……要珍惜身边的人……这类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又岂会懂生离死别的痛苦，旁观者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

        不过，唐三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到黄风洞也挺久了吧，为什么孙舞空他们还没有找来呢？

        难道……唐三藏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也顾不得现在的沉闷的气氛了，转身看着尹唯，有些紧张地问道：“黄风洞离一开始我们相遇的地方有多远？”

        “一百多里。”尹唯微微一愣，见唐三藏表情紧张，还是直接答道。

        “一百多里……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赶到的……”唐三藏眉头紧皱，心里的不安感愈发浓郁，一掌拍在了一旁的石壁上，石壁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掌印，声音不禁加大了几分：“那虎妖的洞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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