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南下上海
原本宋慈音打算十五号出发去上海,但因为老家侄子来接,师娘定了十号,出发回家乡余杭,说住在北平见天地老是想着顾教授,心里难受。
因此她临时将行程也提前到了十号,因为师娘死活不让学生们送,她也只好在九号晚上同师娘作最后的告别,十日一早便上了南下的火车。
梅玉芬借口她没出过远门,死活让小北跟着她一起上了火车,也多亏了梅玉芬这个决定,她才没在天津转车的时候被挤下车去。
因为不是年节里,从北平到天津的火车上,人倒并不是非常多,反而是到天津转车去南京,人才一下子多了。
因为往南京的路途得有二十几个小时,她们运气挺好,当天就有往南京浦口开的带卧铺的火车。
小北买了两张二等车坐票和一张二等车卧票,他算是是牢牢记住了梅玉芬的话,紧紧跟着宋慈音。但因卧车男女区别,小北便想着白日里同宋慈音一处,夜里叫她睡一觉,便也就到了浦口。
白日里火车上人员流动,会偶尔来来回回聊天以打发旅途时光,入了夜,包厢门一关,往床上一躺,入眼的皆是黑暗,伴随着“呼哧呼哧”的火车行进声,倒叫人睡起来极其安稳。
也许是起的太早,又坐了很久的火车,宋慈音睡得是又快又沉。
大约凌晨,忽闻门外有嘈杂声一片,她咕哝了一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同她一室的其余三人也都睡得深沉。
直到车门被大力拍响,纷乱中,她辨出是小北的声音,睡意一下子就驱散了。
小北不是莽撞的人,如此深夜拍门,定是发生了什么,她匆忙穿了鞋,而离门口最近的女孩子已经拉开了门。
“小姐。”
小北此刻也顾不上忌讳不忌讳了,一脸焦灼,“有土匪上车了,已经朝这边来了!”
开门的女孩子恰好伸出头看了一眼,见坐车与卧车交接出有一行四五个人手里都带着家伙,一个一个车厢踹门。
女孩慌得“啊”尖叫了一声,幸好此刻其他车厢尖叫与咒骂声混着火车声够大,给她的声音遮了过去。
“小姐们,到时身上值钱的东西,该舍的要舍,命重要!”
小北到底在章台巷待了多年,从前军阀割据,北平也是一天到晚的各处争斗,这章台巷更是各方地下势力相互融合的地方,火拼斗殴更是家常便饭。小北也在这样的环境里练就了一副胆子,遇事也能处变不惊。
这或许才是梅玉芬让他跟着宋慈音的原因吧!
“这车上,怎么,怎么还能有土匪?”
睡上铺的是个中年妇人,此刻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踹门声,一手捂着胸口,一边说话声里都带了颤抖。
“这个年头怎么不能有土匪,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睡下铺的是个老妇人,一头银发,却精神奕奕。
她们没等那群人过来踹门,便乖乖将门打开了。
“都给老子出来!不出来,老子一枪一个!”
这世上大约是有点钱的都觉得性命重要,这帮子土匪还没开口要做什么,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将金银细软通通上交,只求留他一命。
“我问你们,刚刚可有人看见从这里跑过去一个人,大概六尺高!”
有一身穿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戴着个黑帽子,拄着个拐杖,“谁说出来了,我便放他走!”
宋慈音紧贴着车门,暗地里瞅了一眼阴影里的小北,说的是他吗?
她又瞧了一眼其他三名女性,心里默默祈祷她们最好不要开口。
“我,我”隔壁房间的一个矮个男人突然举了手,指了指宋慈音她们,“刚刚她们房间外,有个男人在拍门!”
“男人?”
中年男人转过身,眼神在一众四个女人身上扫了一眼,忽然瞥见门内阴影里确实还站着一个人,“给我出来!”
小北弓着背,端着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出来,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这位,这位爷!”
“是你刚刚敲了这间卧车的门?”
“是,是,小的来提醒我家小姐吃药。”
“你家小姐?哪位,站出来我瞧瞧!”
小北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一溜排几十双眼睛全朝这边瞧过来。
宋慈音交握的掌心里开始渗出薄薄的汗。
她刚想往前站,先前那白发老妇人一把撞开她,“是我!”
“咳,咳。”中年男人猛地被呛到,“你,你一个老妇人,凑什么热闹?”
“这是我家姑奶奶,不曾嫁人,一直都以小姐称呼!”
周遭传来一阵轻笑声和议论声,老妇人眼睛一瞪,满脸的不开心。
“笑什么笑,不嫁人是什么丑事吗?老娘我是定过亲的,我男人死于保家卫国,我给他守一辈子,有什么好笑的?”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一挥手让手下人进入各个包间搜查,一边又回头打量了一下小北,见他皮肤黝黑,身材也不如刚刚那人高大,便知这人定不是刚刚要找的人!随即烦躁地将小北一拐杖敲开。
车厢所有包间都搜了一遍,应该是还没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人,那通往头等车厢处的门早就在里面落了锁,有土匪尝试着踹门,不得里面任何回应。
中年男人面色沉了沉,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局面。
当下只轻描淡写道,“回房间好好待着!”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便都回了包间,宋慈音她们也回了包间,门重新关上。
包间里谁也没出声,只老妇人脱了鞋躺到床上,其余三人都坐在床沿上,各怀心事。
刚刚那一幕仿佛是黑夜里的一场闹剧,眼下已然落幕,就等人们自己平复心潮。
“老太太,刚刚谢谢您!”半晌,宋慈音才挪到老太太那头,小声道。
老太太没出声,不一会就听得一阵绵延悠长的鼾声。起初听来有些烦躁,如今听来却分外令人心安。
她也脱了鞋,躺到床上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直在想刚刚那场景,她很肯定那不是一群土匪。若真是土匪,她们这群人如今哪还能躺在这包间里?
还有小北回去之前,悄悄同她递了句话,“陆城先生应该也在车上!”
什么叫陆先生也在车上?
如果陆城在车上,卢南琛会不会也在?这些人会不会是找他的?
但转头一想,这卢南琛明面上就是个生意人,陆城是他手底下人,这替他天南海北跑生意也不足为奇!
可就是心里不踏实,辗转反侧。
大约到了三点,她迷迷糊糊间惊觉老妇人悄咪咪起来了。
还特地张望了下她们剩余的三个人,尤其是摸到她床边,蹲在地上,瞅了她好久。
她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良久那瘆人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挪走。她依旧没敢睁眼睛,只支起耳朵,听到细微的开门声。
人应该是已经走了,她睁了一只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外面的过道里有丝微弱的光。
她刚想探头以便看的清楚,却见门边的阴影里老妇人猫着身子,出去了。
原来她没出去,她一直躲在那里。
宋慈音心里一阵后怕,她差点就跟那老妇人眼对眼对上了!
这个老妇人究竟是谁?
等了片刻,那老妇人没回来。
她起身了,打了个呵欠,趿着鞋往外假装去上厕所。
她没看见老妇人往哪头走,只想着往头等车厢那去瞧一眼。
头等车厢的门此刻不知被谁打开了,随着火车的摇摇晃晃,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周边没有见到老妇人的身影,光线又暗,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头等车厢瞧一眼,彷徨中,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小姐是在找我吗?”
阴恻恻地问话,夹杂着不知是笑声还是什么声,她冷汗“唰”一声便下来了。
机械般转过头,老妇人的脸近在咫尺。
“我,我想方”突然想起这头是男厕,她忙改了口,“包间里太热。您往这边来也是吹风?”
夏季头等车厢安排在车尾,离火车头比较远,就是考虑到车尾凉爽,她这样说,倒也不算错。
“老年人,觉少,起来溜达溜达,这就回去再躺会儿,要不然白日里吵!小姐不回去?”
“我再凉快会!”
老妇人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头便回去包间了。
她一走,宋慈音才舔了舔嘴唇,拍了拍胸口,刚刚真的是要吓死她了。
她站在头等车厢的门边张望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便打算往回走。
刚转身,便见车厢那头,刚刚那群“土匪”又来了,走在前面的是列车工作人员,手上拿着一串钥匙,被后面一群人连推带搡地往前赶。
她此时若出去,定跟他们打照面,甭管这群人是不是真土匪,反正叫他们见到她,下场是什么还真不好说。
她将脚步一收,便往头等车厢里跑。
“谁在那里?”
过道本身就没什么阻挡,从这头到那头,一眼就瞧遍了,要不是光线不好,怕是他们早就瞧见宋慈音了。
头等车厢布局精致雅贵,可唯独找不到地方藏身。她只能往卧车厢走,可是她也明白,再往前,就要到车尾了。
正犹豫着是往前还是往后,身后的包间门打开了,一只手伸出来,拎起她衣领,在那群人看到之前将她扯进包间,关上门。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被甩在床上。
下一刻便听到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她蜷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外头那群人又是故技重施,叫人一间一间打开包间的门。
她们这间很快也响起了敲门声。可压在她身上的人一手捂住她口鼻,一手将她长裙撩到大腿上,露出光洁的小腿。
“开门,开门,开门!”
连喊了三声,没应答,屋外的人一声喝令,“拿钥匙开!”
一群人冲了进来,空气里诡异地静了三秒。
谁都没想到,这凌晨三点多,人困马乏的时候,会有人这么有闲情雅致,来一出这么香艳的场景。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爆喝,“滚!”
“不好意思,不要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一群人反应过来,满脸尴尬,在列车员一连串的道歉声里,包间门重新被关上了。
“音音,别咬了,再咬手就要断了!”
“你滚开!”
“叫你乱跑!”
卢南琛并未起身,反而是更加凑近了她的脸面,“不是说十五号出发去上海的吗?骗我?”
“你先把衣服穿上,你先穿上!”
她拼命拉远自己与卢南琛的距离,不想他一把自己的脸,强迫两人面对面。
包间里没有光,黑漆漆,只能闻得二人的呼吸声。
“这于礼不合,您别这”
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她只觉脑袋“轰”一声裂开,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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