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深秋归人
傅小蔓眼角直抽抽:“他呀?什么时候的事?”
陈飞儒仰天长叹,他是在给自己挖坑。
这颜牧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新出炉的桂花糕,还热乎呢,我们糖豆尝一块好吗?”
颜牧泽常来杏花胡同,对傅小蔓和陈飞儒早就熟悉了,当下拆了一包糕点,递过来:“你们也尝尝,热乎乎的特别好吃!”
糖豆在一旁不停地点头。
傅小蔓没好意思拒绝,拿了一块,浅尝了一口,偏过身去,咬着牙轻声道:“这就是天意,你们还是回去吧!”
陈飞儒还是有点不甘心,正准备开口,却见宋慈音伸手扫落颜牧泽头上一片残叶,随即又凑到颜牧泽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姿态暧昧。
后者起先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
随后宋慈音又接过颜牧泽手里另一包桂花糕,转身进去院子。
颜牧泽则抬眼跟陈飞儒他们打了个招呼,带着糖豆往巷口走。
傅小蔓见状立马进去院子。
“怎么今日想起要跟他一起吃饭了?你这是?”
“就是突然觉得他这人挺好的,足够耐心,百折不挠,每次都拒绝,挺让人尴尬的!一顿饭罢了,大不了我请他呀!”
宋慈音回了自己的厢房,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梳了头发,最后取出妆盒,想挑一双耳坠戴上。
傅小蔓倚在门框上,见她在盒子里来回挑。
“就选那副红色的,好看!去吃饭,怎么还带上糖豆了呢?”
“糖豆挺喜欢他的。他一个当兵的,身上多少带着男子气概,糖豆多跟他接触,显得更阳刚一点!”
“也是!”傅小蔓点头表示赞同。
宋慈音到底是听了傅小蔓的建议,选了那副红色耳坠。
出门的时候,傅小蔓也跟着出来,见到陈飞儒的那刻,轻轻摇了摇头。
“今天实在不巧,陈先生,你便和小蔓先去吧!下次,下次我们再一起吃饭,下次我做东!”
说罢,将掉落到胸前的一缕头发别向耳后,转身往巷口去追颜牧泽和糖豆。
“她到底是为何突然要跟他吃饭啊?以前我记着,都没有去吧!”
陈飞儒倚着车门,目送宋慈音消失在巷口,神色有些惆怅。
“大约是觉着他的好了吧!我觉得这位颜团长确实不错!若真能成,也算是一段良缘!你们男人呐,得到的时候不珍惜,非得等明珠转投他人之后才来追悔莫及!别人我不知道啊,但是音音,她决定的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好自为之吧!我回去了!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可是,可是”
未待陈飞儒答话,傅小蔓已关了门。
陈飞儒只得小声自言自语:“就算明珠转投,这也太快了吧!”
身后车窗的帘后忽地伸出一只手来,骨节分明的两指轻轻敲了敲玻璃:“你就是让我来看这的?你倒是真没骗我!”
陈飞儒脸上忽地堆了假笑,转身趴到后窗:“她不识好歹。要不,咱们直接抢人吧!”
“你是嫌命长吗?”
陈飞儒讪笑:“我这不是替五哥你着想吗?那现在怎么办?”
“不是说吃饭吗?走吧!”
陈飞儒点头,起身,往副驾驶位坐去。
“比之前胖了点,脸上也有肉了,看起来也比以前开心,挺好的!”
陈飞儒挑眉,心里对他的话却不以为然。
他这位五哥若真是这样想,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杏花胡同!
毕竟,距离自己给他打得那通电话,前后不过两天不到的时间。
“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老爷子最近念叨着你呢!你也知道,入秋的时候他老人家得了一场伤寒,人老了,经不起折腾,这身体啊,肉眼可见的差下去了!”
提起祖父,陈飞儒不禁有点伤感。
老人家这两年的身体其实一直不太好,但好在心态乐观,倒也没大事。
但顾松易教授的事给了老爷子很大的打击,一直念叨着“栋梁之才,国之将来,不容亵渎,造孽,造孽啊”。
这有心事的人,身体都比较脆弱。
这不,秋风起的时候,一场大病便让老人躺了大半个月不得下床。
“走吧,回老宅!”
提到老爷子,卢南琛胸腔里也泛滥着一种淡淡的愁苦。
他的这位外祖父,出生氏族大家,一生致力于教书育人,兢兢业业。
世事浮沉的几十年间,从旧式朝廷到如今的政府,初衷未改。
老先生对学生视如己出,对他们家里这些小辈就更不用说了。
尤其是对卢南琛格外上心,总怜他幼年失母,活得不易。
到老宅的时候,家里正摆晚饭,老管家见到他们回来,开心得胡子直乱颤,一连声喊道要去跟老爷说。
卢南琛当下表示要跟老爷子一起用晚饭,叫老管家着人将饭菜送到老爷子的院子里来。
要说他这位外祖父有什么不好,也有,就是有的时候极重规矩。
染了风寒后,说什么也不要跟家里孩子们同桌用饭,怕给孩子们过了病气,尤其是几个重孙,重孙女。
向来这个时候,陈飞儒都是直接端着碗到老爷子的院子里吃,老爷子总也拗不过他。后来加了卢南琛,老爷子就更拗不过了。
刚进老爷子的院子,卢南琛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陈飞儒微微掩了鼻子:“这哪个庸医开得药,味道这么大?下次不要让他来了!”
倒是卢南琛似乎习以为常,撇了他一眼,皱眉:“估计是老孔那个‘庸医’吧!下次他来,你倒是赶呀?”
陈飞儒一时噎住。
老孔是老爷子这辈子的至交,二人早些年的时候还一同在朝廷里领过官职,是同僚,也是聊得来的朋友。
陈飞儒干笑两声,恰逢厨房那边过来送食盒,他赶紧接了过来,一手一只,解了当下的尴尬。
眼下寒露已过,霜降眼看着也要来了,老爷子的屋里是早就放了炭盆,门口处也钉上了帘子。
此刻,老爷子正戴着眼镜,端坐窗前的书案上,一手压着书,一手提笔蘸墨,写得倒是流畅,就是分辨那书上内容有点费劲。
“我说老爷子,这书字这么小,您老又是从哪里淘来的?眼睛还要不要?”
陈飞儒搁下食盒,转身过来,瞅准时间,抽走了老爷子手里的书。
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右手里的笔也被人取下来了。
“可不是,这天都黑了!”
老爷子闻言,回身看见是卢南琛,脸上立时有了喜色。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早点说,好叫厨房加两个菜!”
陈飞儒将书捋平,小心翼翼搁在桌上:“他又不是外人,不用那么客气!”
“没大没小!”
老爷子回头轻轻打了一下陈飞儒,随即又咳了两声。
卢南琛及时将刚刚一并端进来的药拿给老爷子。
喝完药后,祖孙三人才算是真正坐到一张桌上吃饭。
也许是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安静吃顿饭了,老爷子心里开心,全程都带着笑脸。
饭毕,老爷子端了杯花茶,看了看陈飞儒,又看了看卢南琛。
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老爷子,你那书以后可不要再抄了,对眼睛不好。”
当下还是陈飞儒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可是古书呢!价值连城!”说罢,老爷子特地压低了声音,“黎白借我的,过两天他也要还回去的!”
陈飞儒浑不在意:“若真难得,去外头雇个写字的先生,叫回家来,让他给你抄!”
“糊涂孩子!”老爷子连连摇头。
卢南琛则对着陈飞儒一勾手,凑近他:“这书应该是孤本,想必是黎老爷子从故宫里悄悄带出来的,没听见吗?过两天,黎老爷子也要还回去呢!”
陈飞儒似恍然大悟,随即眼珠子一转,朝老爷子道:“这也好办,找个可靠的人来!我就知道这样一个人,是顾教授的门生,小楷写得极好,是吧,五哥?”
卢南琛侧头,带着警告斜了他一眼。
“青梧的门生?你说的是黎白的那个得意徒弟吧?傅小蔓?”老爷子微微盯着桌子思考了片刻,“人家那可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要祸害人家!”
陈飞儒没想到话题会转到他身上,又听到老爷子明目张胆地敲打他,心里有些不服气。
“老爷子,我可是您亲孙子,再说了,人家是好姑娘,那我也是个好小伙子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点破事,整个北平的小报哪家不知道?老朽那是懒得跟你掰扯!”
一听到老爷子用词“老朽”,二人同时眉心一跳。
“你说说你,你都多大了,也不正经找个姑娘过日子”
陈飞儒立马将卢南琛扯过来:“他比我大,他也没成婚!”
“他的事,我等会再说!我就说你,你要是对那傅家小姐有意思,老朽愿意替你上门说亲,只一件事,你给我把心收收,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带!也不要想着可以多娶些姨太太什么,咱们陈家不兴这个!你若做不到,你就给我好好干点什么工作,先立业也行!”
陈飞儒叹了口气:“我说老爷子啊,我可是一直跟在五哥身后做事的呀!就是,就是偶尔,这出去喝个酒,听个戏,又不是什么大事!您别光说我呀,说说他,说说他,他最近刚给人姑娘欺负完!”
“阿琛,你的事”透过沾了雾气的镜片,老爷子瞧着安静坐在一旁的外孙,那眉眼愈发跟他的母亲一般,“外祖没几年活头了,你要是心里有中意的,领回来给外祖瞧瞧,或者,约在外面远远瞧上一眼也行,咱们也不求姑娘有多好的家世,只要模样周正,人品过关就行,这样哪日到了那地底下,见了你母亲,也好有话说!”
想到这儿,陈老爷子就觉得有些气闷。
这两孩子,倒都是个孝顺孩子,就是老大年纪,也不正经成个家,一开始觉得孩子们都在读书,往后推两年也不是什么事,岂料这两个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飞儒年纪还小点,这卢南琛翻个年就要二十六了,也没个消息,有时候想起来,着实让人着急。
“模样绝对周正,人品过关,绝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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