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正妻
凌州刺史因为有李莲的存在，周边都笼罩着无形的文道气息，足可抵御三境修士的全力一击。
虽然大虞表面上看海晏河清，但暗中汹涌的潮水，始终在窥伺着这个刚刚建立的稚嫩的秩序。身为文圣天下师的弟子，如今大虞王朝的中流砥柱，李莲自然十分重视家人的安危。
这也是李莲不允许李婉儿轻易踏出府中的缘故之一。
但今日，应该是活泼跳脱的小女孩模样，应该沉浸在未来生活的幻想中，应该想着晚上要吃些什么的，天真无邪的李婉儿，却是由兄长李承义，亲自为她披上了鲜红的嫁衣。
也许是早知有这么一日，李莲准备的这嫁衣竟是如此合身，勾勒着李婉儿纤细的腰肢，衬托着她略有起伏的身形，直到那一顶凤冠落在她的头上，沉甸甸的分量才叫她的泪止不住得垂落下来。
她以为有父亲在，自己不必像别的人家女子需要联姻，那是文圣天下师最得意的弟子，那是书院大先生都无法约束的三境修士，也是帝王上的人，都不可直呼齐名的刺史。
还有她的兄长，那个小时候无所不能的哥哥。父亲不让他们出去，哥哥能带她溜走；不想读书，哥哥就能气走老师。
在得知自己即将嫁人之后，李婉儿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忧闷，不过是从这一个院墙到另一个院墙待着，没什么区别。
可是，她的哥哥回来了。她终于知道自己这些年待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因为哥哥总要回来的，在自己出阁之前，他一定会回来的。她也相信，只要哥哥不让自己出嫁，即便是父亲也要苦恼一阵。
她怀着那么大的期望，可终究，无法抗衡宿命。
“哥哥，我不怪你。能在嫁人前再见你，婉儿已经很满足了。只是，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见。”李婉儿的脂粉被泪水打湿，丫鬟春娟一遍遍修补，最终气愤得扔下手中盒子，自顾去一旁垂泪。
李承义看着眼前娇媚如花的妹妹，心中只有无尽的疼惜，但是父亲的安排，凌州局势的诡谲，都是齐家境的他无法参与，无法拦阻，无法更易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返书院，谋求修行境界的晋升，直到他成为天下说一不二的人物，才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决定。“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成为朝廷中最有权势的人，到那时，便逼迫凌家那小子与你和离。再与你找一门当户对的夫婿……”
李承义有很多承诺，但在李婉儿心中，已经足够了。
“哥哥疼婉儿，婉儿心中都知晓。不过，我本也拒绝这桩婚事，但兜兜转转，终归是难逃注定，这就是缘分吧。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若是我得知凌家那小子有任何欺负你的地方，我一定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哥哥若是出了好歹，倒是叫妹妹如何自处？”
“我……”
“我们走吧，哥哥。我已经听到外面的喧闹了。就让我一路走在凌州的大街上，感受一下这民众之乐吧。”
一个刺史的女儿，却只有在出嫁这日，才能真正在凌州大街游览观瞻，想到此处，李承义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唯有双拳紧握，亘古分明，青筋暴起。
因为有凌家的财富，凌州街头摆满了酒宴，男女老少尽皆围坐一桌，感慨着凌家的富庶同时，也不忘夸耀饭菜的可口。
就在人生鼎沸之时，李承义扶着李婉儿的手，从刺史府缓缓踏出。本是为了喜庆铺满了凌州街头的红地毯，像是专门为了李婉儿准备。
而众人惊诧之余，天空之上文道结界碎裂，露出孙无名与李莲的凌空而立的身影。
一时之间，众人也无暇细问。
李承义在李婉儿耳边轻声道：“哥哥陪你一同走过这凌州街道，父亲也在观望着我们。”
李婉儿并没有红盖头，似乎只是为了出来闲逛，但他们的方向，却是城西的凌家，春娟跟在后面，努力压抑自己的哭泣。
而在凌府之中，明白自己被前朝之人算计的魏长青，唯有寄希望于孙无名能够打败李莲，以绝对的武力镇压黄天引，带走凌少羽，否则，前面的所有筹划都会功败垂成。
同样的，黄天引也注视着空中的两人，他要提防着前朝突如其来的杀招，要护持凌少羽的安全，还要面对魏长青刀剑笑的联手，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就在孙无名李莲静默无声，所有人屏息以待之时，却有一人率先打破了僵局。
“李大人，我儿少羽的正妻，可是在路上了？”
说话之人，正是凌少羽的父亲，凌千易。
凌少羽难以置信得看向凌千易，“我的正妻，什么意思？”
他怀中的王婵儿尸骨未寒，所谓的正妻又是何意？
凌千易道：“你要娶小婵姑娘为妻，铭刻文心雕龙，晋升文治齐家境，我同意了。但是，小婵姑娘既死，你需要另娶，才能达成京都的条件。怎么，难道你要食言吗？”
凌少羽心中顿时一阵绞痛，为了身边的人不再受伤害，他选择相信京都的安排，自此留在凌州。同时京都的恩惠，他也不接受，而是自己选择了悦红苑的小婵姑娘，来成就自己的齐家境。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婵姑娘会因为自己而死，姑姑凌盈盈的仇还未报，又加上小婵姑娘的怨恨，叫凌少羽如何能甘心？
而父亲凌千易，却是让他即刻娶一个别的女子，甚至，是早已安排好的。是他早已知道小婵姑娘会死吗？到底是因为什么？凌少羽脑海有如炸裂的烟尘，一片混沌。
随后，无数飘过的人形在他耳边轻语，虽然声音不大，语调不高，但是太过嘈杂，像是古往今来的文道圣贤武道大能都现身于此。
“内观于心，心无其心；外观于形，形无其形；远观于物，物无其物”
“思无邪。”
在众多的声音中，唯有这两句深深刻印在凌少羽心中。在他睁开眼的刹那，赫然见到两道对坐的身影，正笑吟吟得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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