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代价
月光清冷，让江乴颀长的脊背仿若撒上寒霜。“凌公子以为，我应该如何做？”
凌少羽淡然笑道：“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难道凌公子离开凌州，不是为了平定江湖纷争吗？”
“哦？看来江兄对我很是了解。”
“我虽然离开剑阁，但是从未走远，如果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情，我也会及时出手援助。而凌公子的身份，比较特殊，我无法猜度你的用意，但是，江湖风波止，应该在你的计划之中。”
凌少羽的面色背对着月光，让江乴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总觉得，那个抚琴的江乴，会活得更轻松。”
“我也觉得，那个浪荡的公子，会过得更快乐。”
良久的沉默之后，凌少羽道：“同是背负着责任的人，我们就不要彼此隐瞒了，如何？”
江乴道：“凌公子想知道什么？”
“你的师弟。”
“他怎么了？”
“你们从小一起修行，是否察觉他的修为有异？”
江乴凝眉。剑阁之所以能够在那场变故之后，依然屹立在漱州江湖之中，江雪的三境修为是最重要的原因。谁也不愿意轻易惹怒一个陷入癫狂的武道三境高手。
这些年，剑阁弟子在江雪的带领下，修为也是突飞猛进，配合剑阁的天然地势大阵，几乎可以力挫一位三境修士。
但是，江雪的年纪，只是二十出头，远比江乴小得多。如果说江乴已经是古往今来少有的武道修行天才，那么江雪只能称之为妖孽。
“武道三境，还只是初期阶段，我并不觉得太过怪异。他的天资我知晓，远远超过我。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也在情理之中。”
“哈哈。所以说，当局者迷。”
“怎么说？”
凌少羽随手放下酒杯，“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认为江雪的修为境界在正常范围之内，你觉得，是天下人的认知出错，还是你有失偏颇？”
“这……”
江乴一时无言，也许，他应该辩证得去看这件事。
“如果不是自己的修行，他又有何方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晋升武道三境呢？”
凌少羽眸光一闪，淡淡吐出三个字，“承天道！”
江乴心中也是一惊，“听闻承天道乃是有史以来便屹立不倒的门派，但门内弟子少有入世，也并不参与王朝更迭的纷争之中。凌公子提及承天道，难道是说我那师弟，与承天道有关联？”
凌少羽道：“如果，我告诉你，每一次的朝代更替，都有承天道参与其中，你信是不信？”
江乴再一次被凌少羽的话震撼到。“凌公子与文圣武神有关系，我不得不相信你的话，但这真相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我知道你会有疑虑，但这就是事实，不仅是十三州的王朝更替，还包括，江湖门派的兴起与衰落，皆有承天道的手笔。”
“所以，剑阁与刀门的恩怨迟迟不能化消，不是我那师弟的坚持，而是，承天道在背后谋划？”
“可以这么理解，大概，这也是你那师弟能够短时间内晋升武道三境的条件吧。”
江乴暂时没有再说话，他要好好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
师弟江雪一心为了师尊的遗志，想要让剑阁威名再盛，为此不惜与承天道交换条件，也在情理之中。而对于叛出剑阁的木晓晓，虽然有一同长大的情义，还是无情割舍。这一次的谋划，江雪的目的不仅是斩杀刀门少主楚翊，更是要清剿叛徒木晓晓。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阻止他酿成大祸。否则，剑阁刀门将再添一笔厚重的仇恨，便是两派生死之战。
如果仅仅是这样，自己还可以从中斡旋，改变这种结局，这也是江乴一直以来的打算。
但是，凌少羽今日吐露的气息实在太过庞杂与繁复，如果承天道在历史中真的扮演了这般重要的角色，只怕剑阁与刀门，也只是承天道的棋子。
而且，承天道竟然能令人的修为突飞猛进，若是承天道想要逐鹿天下，岂不是早已一统江湖？
不对！！！
江乴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如果师弟江雪与承天道达成了交易，那么他所付出的代价，并不仅仅是剑阁与刀门的恩怨，还有，江雪的个人天赋，以及，身体机能！
江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难以自持，“凌公子既然如此了解承天道，可知那催发人修为的方式，有什么后果？”
凌少羽知晓江乴一定会意识到这点，如今的表现，也暴露了他的弱点就是江雪。但他已经顾及不上了。
“寿命！”
“什么？”
“是寿命！承天道的弟子很少入世，但每一次入世，便是王朝更迭，或是江湖兴衰。而他们的修为，有自我修行来的，也有丹药助长的，代价是，寿命。”
“为何承天道会有这般狠辣血腥的方式？不是自诩江湖正道之基，承天之道吗？”
凌少羽摇摇头，“这就是真相。每隔一段时间，江湖之中便会出现年纪不大，却是武道三境的修士，或是大开杀戒，扰乱江湖秩序，或是惊鸿出手，销声匿迹。这些，便是承天道弟子，生命中最后的余火。”
江乴虽然在江湖成名已久，但也仅仅局限于江湖之中，对于承天道，天真地以为只是一个避世隐居的门派道统，未想还有这种隐情。
“凌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江乴一改之前的清冷模样，对着凌少羽垂首作揖。
“你说。”
“凌公子既然了解承天道术法丹药，想必也一定有办法解决留下的隐患。还请凌公子，救我师弟一命！”
凌少羽扶起江乴的臂膀，“不是我不救，而是我也并不知道解决之道。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停止服用那种丹药，一旦陷入对修为的极致渴望之中，贪婪才是最无解的地方。”
“我明白，感谢凌公子的告知，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凌少羽道看着江乴的身影渐行渐远，却是摇摇头，似乎在惋惜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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