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江雪
江乴没料到来人竟是靳留芳，那个京都书院惊才绝艳的女弟子，今年大虞十三州的巡查使。
“靳先生！”
江乴态度恭谨，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武道三境而有倨傲之态。他明白，靳留芳背后是京都书院，这天下间，敢对她出手的人，怕是不过一掌之数。
靳留芳不明白凌少羽的安排，只是碍于师傅之命，不得不依他的主张来。“江掌门，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仪表出众，气质温润。若非知晓江掌门乃是武道修士，我一定将您当成文雅书生了。”
江乴道：“靳先生年纪轻轻，已有二境修为，又是天下间少有的书院女弟子，靳先生的成就，不再江某之下。”
“哈哈哈……江掌门过谦了。仅以修为来说，再过十年，我方能摸索到三境门槛。与江掌门差距甚大。”
“靳先生此来何事，不妨直说。江某一定尽力而为。”
靳留芳这才停下恭维的话，道：“江掌门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以及我肩上的职责。”
“自然，大虞十三州巡查使，京都书院周先生的弟子，江某已有耳闻。”
“嗯，那江掌门应该也明白，我有平定一州不稳因素的职责，在抚州，在凌州，皆有我的手笔。”
“的确，能够强撼谋生庞青云的事迹，已经足可彰显靳先生之能力。”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每到一州之处，必然杜绝所有可能的祸患。江掌门可明白？”
江乴眉头紧皱，知晓靳留芳的意思。
“靳先生所指，应该是剑阁与刀门的恩怨吧。”
靳留芳轻笑点头，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江掌门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江乴道：“靳先生有所不知，师尊临终前的确将掌门信物，神剑止息交于我，也让我承担保留剑阁的责任。剑阁与刀门之争由来已久，也难以厘清对错是非。”
“江掌门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但据我所知，江掌门这些年，从未履行过掌门之职。皆是由你的小师弟江雪代管剑阁事务。”
江乴道：“的确如此。”
靳留芳面色有些肃然，“江掌门，无论剑阁此前立场为何，既然归顺我大虞，便是我大虞治下的臣民。与刀门之争，自然是尽快化解得好。但这些年你隐匿踪迹，让江雪肆意妄为，非但没能化消两派恩怨，反而逐渐加身仇恨。江掌门，可有渎职之嫌。”
“靳先生若是问罪而来，江某愿一力担之。”
“哈，若是问罪，也得有那个实力。我次来并非是点明江掌门之罪过，只是来问一个问题。”
“靳先生请说，江某知无不言。”
“江掌门打算怎么解决此事？朝廷那里，不希望发生大规模的厮杀冲突，整个大虞江湖也在注视着漱州剑阁，这是表面我们态度的关键。相信江掌门应该能理解。”
的确，若是京都书院借此出手惩戒，轻了难以震慑江湖，以为书院软弱可欺。重了，又必然引起江湖惧意，本已停滞的武道修为，加上朝廷的狠辣手段，绝对是战火的引子。
江乴道：“靳先生刚到漱州，对于剑阁往事应该知晓不多。我的确有重掌剑阁的权力。但是曾经的一番厮杀，让剑阁弟子对我的情义留存不多。目前他们更信服我的师弟江雪，想要让他们放下对刀门的仇恨，只怕非一朝一夕能成！”
靳留芳面色不变，但是语气已然开始冰冷，“江掌门，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虽然我不愿出手对付剑阁，但是到了必要时刻，持漱州官印，我有能力，也有义务，杜绝一切祸源！”
江乴眸中剑意灿然，无论朝廷和书院有怎样的筹划，剑阁的存在是他的底线。但是，他也明白，即便他能杀了靳留芳，也绝对保不住剑阁，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师弟江雪率领剑阁放下仇恨，往后只研武道，再不问江湖之事。
“请靳先生给我一些时间。”
“我要巡查十三州，除了特别州郡之外，尚有许多地方未去，我的时间不多。”
“放心，三日之内，必有交待。”
靳留芳拱手，“那就，静候佳音了。”说罢，靳留芳转身而去。
在剑阁前任掌门木成礼临终前，各自交托三人任务。大师兄木成礼，担任掌门之位，在大虞初立的阶段，保全剑阁的安稳生存，却因为变故，不得已与剑阁同门相杀；木晓晓的职责，则是尽全力化消剑阁与刀门的仇怨，也因为感情，而转入刀门；只有小师弟江雪，秉承着将剑阁名声恢复到过往辉煌的意志，这些年在江湖中搅起不小的风云。
想到此处，江乴虽然能够理解师弟，却也不得不出手，无论是化消恩怨，还是重振声威，都必须在剑阁生存下去的前提下。靳留芳今日此来，并不是威胁他，而是来提醒他。
在以往，大虞刚刚建立，还无暇顾及江湖。现如今，大虞已经民心归附，需要做的就是将王朝所有隐忧都清除。凌州凌少羽，南方州郡的前朝余孽，江湖势力的纷争恩怨，还有西蜀的九王。都必须要有一个结局。
“为什么要给江乴这样的压力。”
靳留芳还是不明白凌少羽这样做的意义，此刻也耐不住性子问了出来。
凌少羽有些神色黯然，“经历过凌州大战之后，我忽然明白一个道理。”
“与江雪，与剑阁有关吗？”
“异曲同工。”
“愿细闻之。”
“即便你有威慑天下的武力，终究要臣服在人心之下。掌握大虞的皇室如此，前朝庞青云如此，自然，剑阁江乴也如此。”
“这个道理，不必你说。”
“那你觉得，为何这么多年，江乴都不肯重返剑阁？反而是待在这漱州客栈。”
“他是剑阁之人，自然要时刻注意剑阁的情况，杜绝超出他掌控的事情发生。以免累及剑阁存亡。”
“此为其一！而且这只是他师傅的交托。”
“那你与他有过深入的交谈，可知是为了什么。”
“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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