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提亲

袁牧是袁老夫人最小的儿子，在刑部任主事。先前袁老夫人来谢家做客，袁牧也曾随行而来。

袁牧笑道：“二夫人客气了。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不记得也是在情理之中。”

明棠觉得袁牧的表现有点奇怪，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氏，想了想，说道：“今日天气甚好，我们一家人出门踏秋，我母亲和五弟妹就在山顶上，袁大人可要随我们去见过母亲？”

袁牧应道：“多谢二夫人的好意。只是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去了，请二夫人代我向谢老夫人问过安，改日有空，我再上门拜访她老人家。”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明棠和江氏同袁牧行过礼，离开了尼姑庵。

等一行人下了山，明棠和江氏同乘一辆马车回府，故作不经意地道：“上回袁大人来府上，都没见你和他说过话。”

江氏吓得舌头都打结了：“我，我和他说什么话？”再说了，上回他来，也只是在人群中粗粗见了一面，她是寡妇，老夫人甚至没和袁家的人介绍她……

明棠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掀开车帘看窗外的风景。

她不问了，江氏却反倒紧张起来。

三天后，明棠去给谢老夫人请安，谢老夫人却屏退了左右，悄悄和她说：“今日早上，袁老夫人来了一趟，你猜，她来做什么了？”

明棠隐隐有种猜测，却不好明说：“做什么了？”

谢老夫人道：“她想为她的小儿子袁七老爷做媒，求娶江氏。”

明棠惊讶道：“果真？”

这事实在太突然了，谢老夫人也很意外。“袁家的七老爷袁牧，今年二十七岁了，武将出身，现在在刑部任主事。他早年娶过妻，可惜不过一年就难产去世了，孩子也没能留下。”

“依我看，这倒是门极好的亲事，将来等袁家小姐嫁过来，谢袁两家就是亲上加亲了。就是不知道，江氏愿不愿意。所以此事，还得你私下去问问她。”

谢老夫人拉着明棠的手说：“她要是愿意，我就收她为养女，再给她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送她出嫁，她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她。”

先前江氏养病的时候，谢老夫人就有打算要给她说亲的。只是见她自己兴致不高的样子，便没有特意去找。

如今既然有人上门来提亲，对方又是人品端正的朝廷命官，谢老夫人觉得，这是一份难得的良缘，试一试也无妨。

明棠应道：“放心吧母亲，妾身待会儿就去问问六弟妹。”

明棠从芝华院出来，就去了良栖院。

江氏见到明棠，连忙请她坐下：“二嫂嫂大着肚子，怎么还走这么远过来看我呢？有什么事，派人来和我说一声就是了。”

“没事，我就当锻炼身体了。”明棠入了座，等丫头上了茶点退下去，才和江氏说：“今早袁家老夫人过来了，她是替她儿子来给你提亲的。就是你上回在香山见过的那个，袁牧袁主事。他是个鳏夫，今年二十七岁了，膝下还没有个一儿半女，母亲让我来问问你，这门亲事，你可愿意？”

江氏捏紧了帕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我……”

袁牧……江氏的脑海中，浮现出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影，心砰砰直跳。他怎么会突然想要娶她呢……

明棠缓缓道：“我和母亲都觉得，这是门好亲事。你如今才不到二十一岁，给六爷守了近六年的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若是还放不下六弟，那就算了，但若是顾虑着江家那边，依我看，就大可不必。”

江氏嫁过来不到三个月，谢六爷就去世了，三个月里，有一半的时间谢六爷都躺在床上，两个人能有多少感情呢？

只是江氏从小逆来顺受惯了，以前被家里人逼着冲喜守寡的时候，她绝望至极，整日以泪洗面，觉得这辈子都没什么指望了，还不如一了百了……

现在终于能离开这里，她却又怯弱了。

要是到了袁家，过得还不如在谢家，那又该怎么办？

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

即使她对那位袁大人，心里是有一点好感的。

“二嫂说的，我都明白。请给我一点时间，容我再好好想一想吧。”

明棠点头应了声“好”。

一连五六日过去，江氏那头都没什么动静，就在谢老夫人以为这事没戏了的时候，袁老夫人突然往谢家递了信。

南方战事告急，朝廷命袁牧前往支援平叛，明天一早就要带着大军出发了。

袁老夫人的意思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袁牧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故而这门亲事，只能暂且作罢。

江氏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白，浑身都僵硬了。

谢老夫人倒没觉得有什么，看完信后就放下了，和大家伙儿说起谢四爷想娶继室的事。

郭氏走了，四房的庶务不能没有人打理，这谢四爷虽不比谢五爷风流多情，却也不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再娶是早晚的事。

他起初还和谢老夫人明里暗里地提起江氏，好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被老夫人赏了几颗“爆栗子”后，总算不提了。

说了有一会儿，谢老夫人才想起方才江氏似乎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被袁老夫人的一封信打断了，就停下来问道：“老六媳妇，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江氏呆愣了片刻，才扯出一抹笑，回道：“妾身今早熬了红枣当归乌鸡汤，一会儿拿过来，给母亲补补身子。”

谢老夫人最爱喝江氏熬的汤，鲜而不腻，一次能喝两大碗，就感慨道：“你不想嫁人也好，你要是嫁了人，老婆子我上哪去找这么会做饭的儿媳去。”

江氏只能苦笑。

等中午吃了饭从芝华院出来，明棠追上江氏的脚步，问道：“六弟妹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氏鼻尖一酸，躲避着明棠的目光：“算了，现在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怎么会呢？”明棠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做决定都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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