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花胶鸡打边炉（二）
这次的广告商家一共在联盟找了三位代言人，除姜玥这个轮回治疗代言新出的隔离霜外，烟雨队长楚云秀代言新系列的眼影盘，十分符合元素法师花里胡哨的刻板印象。还有就是嘉世的苏沐橙，代言新系列的唇彩。虽然本赛季嘉世沦落挑战赛，但苏沐橙自身的人气和商业吸引力丝毫不减。
也因此，广告的拍摄时间特地安排在了轮回和烟雨比赛的第二天。姜玥和楚云秀在赛后第二天一起坐轮回的专车抵达拍摄现场。苏沐橙则是自己从杭州赶过来，抵达时外卖奶茶刚好送到。
姜玥反复确认自己备注的标签确实是“热”，但是：“为什么奶茶是热的，里面加的小料是凉的？”
“都这样，习惯就好啦！”苏沐橙和她挤在同一张凳子上，愉快的吸溜走一颗珍珠。
楚云秀一边捧着热水果茶暖手，一边接受发型师的蹂|躏：“你点的芋泥太厚了，所以比较明显吧！珍珠这种颗粒的就不会这样。”
“珍珠奶茶拒绝珍珠拒绝奶。”姜玥用吸管在杯子里搅合搅合，企图让温暖的奶茶温暖厚重的芋泥。
广告拍摄需要半天的时间，拍完正好去吃午饭。
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11月的上海不下雪，职业选手也滴酒不沾，但女孩子们难得在赛季中期有时间凑堆，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楚云秀不吃辣，苏沐橙对羊肉生理性反胃，身为东道主的姜玥在手机上翻了翻，选择了一家评论反响颇好的广式打边炉。
“这家店喻队推荐过。”坐在温暖的包厢内，姜玥熟练的点菜下单。鲍鱼、生蚝、竹蛏、花蛤、扇贝、望潮、明虾……活杀的老虎斑片得薄如蝉翼。轻薄的牛肉卷上纹理清晰。各式菌菇花枝招展。翠绿的时蔬鲜嫩可爱……
吃火锅嘛！不丰盛怎么能行？
不过，和吃川渝火锅不同，如今颇为流行的花胶鸡火锅主要吃的是鸡肉、花胶和那锅浓郁的汤底。
老鸡、火腿、猪肉、龙骨、瑶柱、鸡脚、猪蹄……经过十几个小时是熬煮，熬煮后的反复推汤则增添香醇的滋味。上桌后，将鲜嫩的清远鸡和花胶一起放入锅中再次熬煮。品尝时，食客能清晰感觉到汤底里胶原蛋白的充盈，有些微微黏嘴，鲜美从舌尖直落胃袋。
好的花胶鸡锅底是喝不得第二碗的，因为太浓郁，浓郁到多喝会觉得腻。但加入高汤后涮菜则刚刚好。
吃打边炉，涮品当然也要够新鲜，尤其是海鲜。懂行的老板会挑选当日刚刚捕捞上岸、最活蹦乱跳的那一批。于是，锅底的鲜美与海鲜的鲜美结合，彼此相辅相成，鲜上加鲜。
“蛮不错的，”楚云秀手脚麻利的涮牛肉，“人均200多这个性价比可以的。”
“是吧！”姜玥筷子舞得飞起，“论吃还得是顺德人。联盟食神很靠谱的！”
苏沐橙赞同的点点头，眼疾手快的从锅里捞了只生蚝。
女孩子一起吃吃喝喝，话题基本脱不开八卦。从娱乐明星到联盟同行，前者姜玥从不关注，向来人名和脸对不上号，礼貌聆听就好。而后者，姜玥自认来轮回后日子过的不错，并没什么太多的槽点可供分享。
倒是苏沐橙从队友一路吐槽到嘉世高层，战队诡异且不友好的氛围显然让这个向来温和友善的女选手过于压力山大。
“我发现了，孙翔就是个小傻子！”苏沐橙恨恨的咬着牛肉片，“他就是嘴欠！脑子里除了荣耀就没别的了！跟叶秋一个样！”
楚云秀挑挑眉：“看来你对小朋友的观感很不错嘛！”
姜玥点头赞同。能用“和叶秋一个样”这种形容，看来沐橙姐姐对这位抢了叶神账号卡的七期最佳新人是真的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苏沐橙嗔怪的瞪了她俩一眼，随即沉默片刻：“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孙翔那个小傻子？”
“谁可惜他啊！我是可惜叶秋，心思白费了。”
说着，苏沐橙叹了口气，从锅里捞了颗娃娃菜：“嘉世完了。”
楚云秀诧异：“不至于吧？肖时钦不是去了吗？他也玩不转？”
“但肖队和嘉世风格相冲啊！”姜玥也觉得嘉世这一手挑战赛复活要玩崩，“他的指挥向来事无巨细，不能说不好，但这种风格其实是变相束缚选手个人的判断。雷霆可以，因为雷霆的选手个人能力只是二流，他们也知道自己战术思维不足，所以全盘相信肖队。但嘉世的选手能给他这种信任吗？或者最简单的，当肖队和孙翔的判断起冲突的时候，两个都是高手，谁能断定谁是对的？”
楚云秀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只要一瞬间的迟疑，就足够对手撕破防线了。
“但我看挑战赛上孙翔蛮听指挥的啊！”当时她还诧异了一下，那么个刺头居然还挺有职业道德的。
“挑战赛的选手和正经职业选手能比的吗？”没有足够的压力，有些问题是不会爆发出来的。姜玥看了眼苏沐橙，她大概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做出的这一判断。
而且，姜玥想到兴欣注册名单上那个id名为“日行千里”却从只出战过一次、打得毫无存在感的牧师，忍不住为嘉世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就这种团队赛没裂缝都能撬出裂缝的玩意儿，嘉世这回要一次对上俩！这是何等的惨烈啊！
不过，苏沐橙倒是很看得开：“反正我今年合同就到期了。嘉世……”她想了想，用了个姜玥曾经的口头禅来描述自己的心情，“爱咋咋地吧！”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公司要倒闭，跟她一个苦逼打工仔有什么关系。
只是，苏沐橙也偶尔会想起嘉世刚刚建立的时候。那些年，哥哥虽然不在了，但老陶给她开过家长会，崔哥给她送过饭。他们帮她警告过班上口花花的男同学，也在百忙之中专门接她下晚课。她刚出道的那两年，和赞助商一起吃饭，崔哥帮她挡酒，一边给赞助商陪笑脸，一边喝到胃出血。她去拍广告，老陶也会愤怒的把广告商准备的那些暴露的衣服摔在地上，直接带着她离开，说“沐橙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就给我打电话，这种东西宁可老子赔钱咱也不拍！”
但为什么后来大家会变成这样呢？
陶轩要把叶修赶走，崔立是帮手。嘉世上下都在排挤叶修。他拿着最少的工资，尽心尽力的拉扯着队伍。但他们却都不要他了，宁可赔了战队成绩也要把三冠王功勋队长的影响从嘉世抹除。
只是因为他不露面不接广告吗？但她不是接了很多广告，把他的那份都给俱乐部赚回来了吗？是，她比不上“荣耀第一人”的影响力。但她赚到的也足够让嘉世建起十几层的大楼，支持嘉世的技术部给战队换上最好的银装。
为什么，嘉世不要叶修了？
“老叶自己不是说，‘战队成绩不佳，队长引咎辞职’？”楚云秀其实也不大想得明白。按理说，以他的实力和地位，本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其实不止她们，整个联盟也没几个人想得通。
晚上回到宿舍，姜玥打电话将问题抛给了亲哥。已经开始跟着亲爹妈在公司里干活的大孙同志倒是看得很明白：“拒绝出镜和出席商业活动只是次要矛盾。真正主要矛盾在叶修作为队长与队员之间。简单来说，嘉世把他开了就是因为他队没带好。”
“呃……‘战队成绩不佳，队长引咎辞职’？”
“老叶原话？那他自己倒是挺明白的。”孙哲平哼笑了一声，“我这么跟你解释吧！咱家公司有个技术大牛，搞计算机那套东西能力跟咱爸一个级别的。业务水平是真的牛，做事儿也非常认真，而且非常完美主义，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虽然没有叶秋嘴那么损，但只要有一点问题他都一定会在开会的时候指出来。
牛人嘛！当时咱爸就让他带技术部的一个组。但过个十年之后，他就发现，这人带的那个组的员工几乎没有呆得长的。几乎所有的员工都是在他手底下干两三年就调去别的组。然后，一到了其他组就是里面的大腿，被人叫爸爸。他那个组呢，就是不断的进新人。而且重点是，他这个组的业务确实比别的组高，但并没有高出多少，至少没有预想的多。”
姜玥恍然大悟。
叶神是个什么样的领导？首先，业务水平顶尖。其次，嘴损。最后，过分认真，眼里容不得沙子。实话说，在这种领导手底下工作确实很长本事，但绝对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你想想看，分配给你一个任务，你辛辛苦苦做完了拿去给领导审核。结果领导二话不说，拿着你的成果就开始揪里面的错误，话还说得一点不留情面（叶神那嘴就更损了）。而最要命的是他说的还都是对的。一次两次还好，长期下去，内心没那么强大的普通员工绝对是要精神崩溃的。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老叶的问题不在于个人实力，也不在于他和老板的矛盾。而是除非副手靠谱，否则以他的性格无法独立成为一个优秀的长期领导。”孙哲平总结道，“原来队里有个能代替他搞好上下关系的吴雪峰当副队长，所以队内没有矛盾，大家齐心协力拿下三连冠。可刘皓不是，张佳乐和我说过这人心眼不大，还爱面子。这么一个人遇上叶秋这么个领导。你见过老叶给谁留过面子吗？
但一个问题，嘉世本就是行业天花板，相当于会计师事务所中的四大，跳槽到别的地方没人甘心。那怎么办？只能是把现在这个领导掀了换一个让大家舒服的，至于掀了这个领导有什么后果那是以后的事情，先掀了再说。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嘉世的实际情况应该是副队长带头造反，而俱乐部高层本身就和他有矛盾，有换掉他的打算，于是也在后面拱火。叶秋对此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他自己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估计他也没纠缠什么就直接解约了。”
“那兴欣呢？”姜玥追问，“我看他们挑战赛配合进步挺快的。”
“叶秋就比我大一岁，他还能打几年？”有些矛盾没有足够的时间是发酵不起来的，而对于兴欣来说，等问题出现时，叶秋已经打不动退役了。
“啧，这么看来。嘉世今年是真的要崩啊！”姜玥咋舌，“这可就过于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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