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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可爱,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买我吗?  “应该快了。”阮眠说。

        孟星阑吭吭唧唧的直起身,  不太耐烦的样子。阮眠摸了摸口袋,从裤子口袋里找到一颗大白兔奶糖。

        “吃糖吗?”她扭头递糖,  在几秒的时间里,  飞快地瞥了眼班级男生队伍的末尾。

        陈屹侧着头和江让在说些什么,  笑得有些晃眼。

        孟星阑没注意到阮眠的小动作,  伸手接过糖,  拆开吃进嘴里,  还没嚼完,听见台上教导主任吴严说开学典礼到此结束,她忍不住抬起胳膊抻了个懒腰,声音拖的很长,“终于结束了。”

        说是按照班级顺序依次离场,但到最后还是乱成了一团,人流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往外走。

        孟星阑挽着阮眠的胳膊,朝着离她们最近的东门走去,“下节什么课?”

        “好像是化学课吧,  我没太注意。”越靠近出口,人流挪动的速度就越慢,  燥热的天,  阮眠抬手抹掉了鼻尖上的汗珠。

        人流缓慢前行,等从操场出来,孟星阑又拉着阮眠去了学校里的小超市,“吃什么,  我请客。”

        阮眠很客气的只拿了瓶水。

        孟星阑:“……”

        超市里人多,结账的时候阮眠先去了外面等孟星阑,校园里环绕着舒缓老旧的歌声。

        一首歌快要唱完,孟星阑才从超市里出来,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左手拿着两只雪糕。

        她走过来,递给阮眠一只,“给,陈屹请的。”

        “嗯?”阮眠手刚挨到雪糕的包装袋,指尖一片冰凉,心跳却如擂鼓般轰然,“什么?”

        “刚才在里面碰到他了。”孟星阑话说了一半,陈屹他们几个便从超市里走了出来。

        阮眠下意识攥紧了手,差点把手里的雪糕捏碎。

        陈屹并没有往这里看,胳膊搭着江让的肩膀往下走了几级台阶。

        反倒是走在最后戴着细边框眼镜的男生停下脚步往这里看了眼,声音温润如玉“孟星阑,你还不走?”

        “等会,你们先走吧。”孟星阑嘴里刚咬了口雪糕,牙齿被凉的打颤,声音也跟着变得含糊。

        梁熠然没多说,交代道:“中午跟我们一起吃饭。”

        “知道了。”

        四个人一前一后下了台阶,等到走远了看不见了,阮眠才从那种心跳失衡的不适感中挣脱出来,“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回教室的路上,孟星阑和阮眠解释道:“刚才那个戴眼镜的是文科一班的梁熠然,我和他是邻居,认识很多年了。”

        “青梅竹马?”阮眠问。

        “差不多。”孟星阑更细致的说:“他和陈屹是高一同学,还有一个叫沈渝,就是刚才站在最底下的那个男生,他现在在我们隔壁二班。他、梁熠然、江让、陈屹,是他们高一那会玩得最好的四个人,现在估计也是。”

        阮眠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层联系,一时间除了惊讶便再无其他。

        孟星阑晃着手里的袋子,“你中午跟我一起去吃饭?反正你现在和陈屹是同桌,以后迟早要熟悉的。”

        “不了,中午周老师要找我说竞赛的事情。”

        “哎,好吧。”孟星阑的手背在不经意间擦过阮眠手里拿着的雪糕,提醒道:“你再不吃等会就要化完了。”

        阮眠回过神,拆开包装一看,虽然没化完但也吃不了几口了,她小心翼翼将剩下的部分拿出来,一口咬下去。

        又冰又甜。

        像是盛夏傍晚的凉风,让人意犹未尽。

        -

        阮眠和陈屹同桌的那段时间,交流并不多,阮眠是有所克制,而陈屹则是不在意。

        国庆节来临之前,学校组织了一次月考,考试是按照当初高一期末的成绩排的考场。

        阮眠是转学生,在八中没有排名,周海把当初开学时她的摸底考成绩报了上去。

        周五下午的生物课,周海拿着分班表走进教室,“班长,把这个贴到教室后面。”

        坐在前排的女生起身接过分班表,拿上胶布径直走到教室后面。

        与此同时,周海又翻开旁边的文件夹,温声说:“这一次月考是你们开学以来第一次正式考试,希望大家都能够好好发挥,不要丢掉我们作为理科一班的脸。”

        “另外,国庆节结束之后就是校运动会,虽然我们是重点班,但我们也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我也希望大家能够踊跃报名。”周海拿起一沓报名表,“来,体育委员把这个拿下去发给同学。”

        班长傅广思贴完分班表,还没回到位上坐下,又被体育委员林川抓着帮忙发报名表。

        阮眠拿到报名表,一目十行扫下来,最后提笔在五十米短跑和三千米长跑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孟星阑转过身,问:“眠眠,你报了什么?”

        阮眠:“五十米和三千米。”

        孟星阑:“……”

        也在同一时刻,阮眠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咳嗽声,她和孟星阑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陈屹神情淡定的抬手擦掉唇边的水珠,拧上瓶盖,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孟星阑和他虽有交集,但关系不深,平常梁熠然不在的时候,她都不太敢和陈屹开玩笑。

        这会儿,她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默默收回视线,拿起阮眠的报名表确认过后,神情有些一言难尽,“三千米,你可真猛啊。”

        阮眠笑了声:“还好,我以前跑过比这还远的。”

        孟星阑说不出话了,握拳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阮眠没再多说,余光瞥见陈屹桌角残留的水珠,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等到下课后,孟星阑拉着阮眠去教室后面看考场。

        阮眠四门成绩加起来在一班排名倒数,在全校名次也不够高,排在第四十六考场,对比起重点班的学生来说,算是挺靠后的。

        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抬头看了下孟星阑的考场座位号之后,视线顺着往上,最后定格在第一行。

        这一行除了姓名陈屹二字有所不同,剩下的考号、考场以及座位号全都是数字1。

        第一考场和第四十六考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阮眠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

        当天是九月最后一个星期五,八中惯例,靠近月底的那个星期五没有自习课。放学后,阮眠参加完大扫除,孟星阑带她去找了下考场的位置。

        孟星阑和陈屹同在第一考场,和阮眠所在的第四十六考场相距甚远,甚至不在同一栋教学楼。

        看完考场,两人去校外吃晚饭。

        孟星阑家不住在这块,但也离得不远,从平江西巷这一站坐车,也就只有两站路的距离。

        吃过晚饭,阮眠等她上了车,才转身朝巷子里走,路过李家的超市时,她进去买了两支笔。

        今天是李执在店里,阮眠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之前没开学那几天,她差不多一个星期能有五天都能看到他在店里。

        结完账,李执看到她身上的校服,主动搭话,“你也是八中的?”

        “嗯,这学期刚转过来。”阮眠站在柜台边上,手里把玩着刚刚找回来的硬币。

        “高二?”李执问。

        阮眠点了下头。

        李执“哦”了声,又问:“学文?”

        “不是,我学理的。”

        李执笑了,说:“巧了,我有个朋友也在八中的高二理科班。”

        阮眠猜测他说的应该是陈屹,眨了下眼睛,没有说实话,“是吗,那还挺巧的。”

        外面又有人进来买东西,李执收起话茬,“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

        “好。”阮眠拿上东西,“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回见。”

        阮眠前脚还没走远,陈屹后脚就来了店里,李执看到他才突然想起来,阮眠和陈屹应当是见过面的,就在一个多月以前的那个夜晚。

        她因为走错路误打误撞走到自家的网吧门口,接着又错把他当成卖烧烤的小哥点了二十根羊肉串。

        想到这儿,李执兀自笑了声,将柜台上的钱币收进抽屉里,抬头看着陈屹,“你怎么过来了?”

        陈屹挑着眉笑道:“这话不该我问你吗,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逃课还是逃学啊?”

        “都不是。”李执纠正道:“是放假。”

        陈屹觑着他,显然不相信。

        李执今年高三,七中虽然不及八中管的严,但也不至于提前这么多天就开始放假。

        “真是放假。七中高三那栋破教学楼昨天又塌了一块,学校为了安全着想,打算趁着这次假期修一下。”李执挠了下脸,“不说这个了,你吃饭没?”

        “还没。”陈屹从柜台上拿了颗棒棒糖,“走吧,关店,去我家吃。”

        “不去。”

        “家里没人。”陈屹说。

        李执动作利索的拿上钥匙关门,“上次你家阿姨烧的那个红烧排骨好像还不错。”

        “……”

        等到了陈家,李执换了鞋和陈屹一左一右歪倒在沙发上,陈屹养的橘猫懒洋洋的窝在两人中间。

        阿姨送上水果和果汁。

        陈屹交代她晚餐添一道红烧排骨,回头就看到李执双手合在头顶给他比了个爱心。

        他眉心一跳,伸手捞了个枕头就砸了过去,语气嫌弃:“别恶心我啊。”

        李执笑着躲开,又弯腰捡起掉在脚边的枕头,拍了拍放回原位,“说就说嘛,动什么手。”

        陈屹在原位坐下来,想起不久前在店门口看到的身影,随口问道:“刚才我去找你之前,在你店里买东西的那个女生你认识?”

        “认识啊。”提到阮眠,李执也想起件事,“说起来,她也在八中,和你一样,是高二理科班的。”

        “我知道。”陈屹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她是我同桌。”

        阮眠揉着肩膀看着她走远的身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抬脚进了教室。

        坐下没一会,刘婧宜接完水回来,身旁跟着有说有笑的赵书棠,阮眠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大概是赵书棠在这中间使了坏。

        这种无聊的把戏,阮眠压根就看不上眼,转了转手里的笔,没什么意思的收回了视线。

        不远处的赵书棠听完刘婧宜的话,也抬头往阮眠这里看了眼,而后不咸不淡地说:“她这人就是这样,平时装的跟小白兔一样,实际上和她妈一样,一肚子坏水,我爸就是这样被骗的。”

        刘婧宜叹气:“真替你感到不值。”

        早在暑假的时候,刘婧宜就听赵书棠说她爸再娶之后就不怎么管她了,心里想着顾着的只有她后妈的那个女儿,还花了钱把人塞进了她们班。

        她和赵书棠从初中就是同学,一路到现在也有五六年了,感情相当深厚,对于赵书棠说的话深信无疑。

        刘婧宜当时气不过又心疼好友,就把自己攒下的大部分零花钱给赵书棠送了过去,还说以后不管怎样,都有她在。

        赵书棠没收刘婧宜的钱,请她在外面吃了顿饭,之后在家里受到什么委屈也都会和她说。

        开学之后,刘婧宜由于在暑假里听了太多赵书棠她后妈和后妈女儿干的坏事,对阮眠的印象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她拍了拍赵书棠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我永远和你在同一个战线。”

        赵书棠轻笑了声,“还好有你。”

        -

        阮眠对这些毫无所知,埋头写完半张物理卷子,便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睡了会午觉。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身旁有人影晃动,想醒但是眼皮犹如千斤重,最后也只是颤了颤眼睫,又睡熟了。

        再醒来是听见了上课铃声。

        今天才出的成绩,学校排名还没出来,周海没来得及提调换座位的事情,阮眠仍旧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后门一开,凉风直接就贴了过来,她刚睡醒,还没缓过神就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这么一折腾,人也彻底醒了。

        阮眠揉着发麻的胳膊,想着下午第一节的语文课,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得劲,就怕赵祺等会上课让她当众把作文读一遍。

        正胡思乱想间,身旁的凳子被人挪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下来,呼吸间全是清爽干净的洗发水味道。

        她揉着胳膊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说话的当口,男生突然伸手放了杯奶茶在她桌上。

        阮眠愣住了。

        陈屹倾身把另外一杯放到孟星阑的桌上,坐下来的时候才开口道:“江让买的。”

        “哦,谢谢。”阮眠这次反应很快,没再错过说话的时机,说完还抬头看着了他一眼。

        这一看又被摄住了神魂。

        男生剃短了的头发薄薄一层,额前没了碎发遮挡,五官有棱有角愈发分明,那双眼深邃而冷淡,眉骨硬朗。

        蓬勃的少年气被初露锋芒的桀骜不驯硬生生压褪了几分。

        陈屹抬眸看过来,薄薄的眼皮上被压出一道深刻的褶子,回的漫不经心:“不客气。”

        说话间,赵祺人已经进了教室,阮眠压下狂窜的心跳,伸手将奶茶放到抽屉里,心不在焉的跟着大家喊老师好。

        大概是上午已经训过人一遍,赵老师这节课没找阮眠的麻烦,只是在抓住她发愣时,慢悠悠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注意听课。”

        阮眠耳根一热,把试卷往上提了提。

        陈屹之前也没听课,听见赵老师的声音,往旁边看了一眼。

        秋日蓬松的阳光薄薄一层,穿过透亮干净的玻璃落进来,淡薄的光影里,勾勒出少女瘦弱的身形。

        她其实长得不像江让说的那么“朴素”,皮肤细白,一双眼清亮干净,像是盛着月夜萤火的浅泊。

        只是性格有些过于温吞内敛,同桌这么久,两个人说过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

        说不怕他,但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不过这说到底人是什么性格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陈屹翻开书,又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教室外的天空风卷流云,空中留下飞机驶过的浅淡痕迹,被风一吹,散成过眼云烟。

        ……

        到了晚上自习课,这次的月考的总排名也出来了。

        陈屹总分704,位列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第二名是理(2)的一个女生,总分数和他咬得很紧。

        阮眠受语文和英语影响,总分621,在班里排四十六名,在年级正好是第一百名,属于不上不下的位置。

        拿到成绩之后,阮眠被周海叫去了办公室,她刚开学那会报名参加的生物竞赛,过几天就要开始比赛了。

        周海把准考证拿给她:“这竞赛时间正好,回来就是运动会,我听体育委员说你报了五十米和三千米,这几天就先不要去训练了,好好复习,争取到时候考个好成绩。”

        阮眠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交代完竞赛的事情,周海翻开桌上的年级大榜,“这次月考的排名你看了吗?”

        “看了。”

        周海抬起头:“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阮眠认真想了会:“我偏科有点严重,语文和英语在前一百里面排名都很靠后。”

        “是这样的,语文你应该是这里面最低的,英语稍微好点,但也倒数,我下午的时候给你母亲打了电话,她说你之前在六中偏科就很严重,我想问问,你是不想学还是学不进去?”

        “想学,但学了好像又没什么用。”阮眠抿唇:“暑假也有参加补习课,但效果不是很明显。”

        “这样啊……”周海叹口气,沉思了会说:“学校呢,一直有一个作文辅导班,是给高一年级组织的,不收费,你要是想去的话,我给你也报个名?”

        阮眠犹豫了几秒,“好的。”

        “那行,就先这样,至于英语这块我回头和你们宋老师聊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针对性的学习方法,到时候再说。”

        “好,那就麻烦周老师了。”

        这才第一次月考,阮眠就因为偏科的事情被老师约谈了几次,回到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孟星阑坐到陈屹的位置,“怎么了,老周又训你了?”

        “没训话,不过他打算给我报名参加高一年级的作文辅导班。”阮眠把竞赛准考证塞进抽屉里:“你高一的时候去过这个辅导班吗?有效果吗?”

        “一般吧,毕竟不是收费的辅导班,老师管理的也不严,我们那时候后期都不怎么去了。”

        “……”

        孟星阑凑过来:“上午老赵不是说让陈屹多教教你吗,你没问问他?”

        阮眠摁着笔,摇摇头:“没敢问。”

        “那算了,让他教还不如去辅导班了。”上课铃响,孟星阑站起身,拍拍她肩膀:“你也别太担心了,这才第一次月考,后面时间还长着呢。”

        “嗯。”

        晚上九点半,伴随着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响,漫长而繁忙的星期一终于画上了句号。

        阮眠晚上一到家就看到母亲坐在客厅,看样子应该是在等她。她换了鞋走过去,叫了声妈。

        方如清回过神,放下遥控器,抬头看她:“回来了。”

        “嗯。”阮眠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剥开,“我听周老师说,他下午给您打电话了是吗?”

        方如清点点头:“他跟我说了你这次月考的成绩,夸你考的不错,就是有点偏科。”

        阮眠往嘴里塞了瓣橘子,没接话。

        方如清瞥了她一眼:“书棠这次考的怎么样?”

        “还行,比我高几名。”阮眠低头吐籽。

        方如清:“我听你赵叔叔说书棠的理综不太好,你没事放假在家,也多帮帮她。”

        “……”

        “听到了吗?”

        “听到了。”阮眠拿起书包,“今天作业多,我先上楼了,不用给我送牛奶,我这两天不太想喝。”

        回到房间,阮眠翻出竞赛准考证,考试时间是这周五,她没和方如清提这事,考试那天也像正常上学一样,从家里出发去学校,跟着学校安排的大巴去了考场。

        这次的生物竞赛是八中和其他几所重点高中联合承办的,考点最后是定在了拥有两个校区的十中。

        十中的两个校区只隔着一条马路,高三、操场、食堂和宿舍楼在路南,剩下的高一高二和其他办公楼在路北,为了这次竞赛,十中给高一高二放了一天假,将北校区空了出来。

        考完试已经接近十二点,阮眠早上没吃东西,这会消耗大饿得不行,和带队老师打了声招呼,不跟学校大巴回去。

        当时因为下午是放假的,好多人都没跟车,阮眠在面馆外面排队的时候,看到大巴车里只有几个人。

        面馆人多,阮眠排到了面却没排到位置,正准备让服务员打包一下带走,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

        她回头,看见男生,语气惊喜:“李执!”

        李执伸手帮她端住快洒出来的面碗,笑问:“你怎么跑我们学校来了,今天不要上课吗?”

        “我来这考试,就是那个七校联名的生物竞赛。”阮眠摸了下脖子:“没想到你们学校吃饭的时候人这么多。”

        “那是因为食堂菜难吃。你先跟我来吧,我这里有位置。”李执带着她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那里已经坐了三个男生。

        见李执带着人还是女生回来,三个男生皆露出了八卦的神情,“什么情况啊执哥?”

        李执将碗放在桌上,让阮眠坐到里面去,淡笑着说:“就是邻居家的妹妹,今天来我们学校考试,你们在想什么?”

        在场的人普遍都比阮眠年纪大,叫声妹妹也没错,互相认识了下,阮眠一边吃面,一边听他们几个抱怨高三作业多压力大时间少。

        阮眠明明是最先开始吃的,结果却是最后一个吃完的,李执让另外三个男生先回去,坐在那玩手机等她吃完,之后又送她去公交车站。

        初秋的风恰到好处,干爽清凉,阮眠站在站台底下,手拨弄着外套拉链,“你们高三真有那么多事?”

        “没,他们学习不好才事多。”李执收起手机:“听陈屹说,你们前段时间月考了?”

        “嗯。”阮眠看着他:“你下一句该不会要问我成绩吧?”

        “怎么,不能问吗?”李执靠着站台后面的广告牌,男生高高瘦瘦,长相和气质都格外出挑,路过的女生不停回头。

        “啊没有,就是觉得好像大家一听到考试,下一句就是问成绩,好像就没有其他可以问的了。”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可以问的?”

        阮眠想了几秒:“好像确实是没有其他可以问的了。”

        李执抿唇笑了下:“你这样性格,倒是挺适合和陈屹做同桌的。”

        “……”阮眠没好意思和他说自己跟陈屹做了一个多月的同桌,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后来公交车到站,阮眠上了车,车子在路口拐弯的时候,她从窗户看到李执往回走的身影,高高瘦瘦的。

        阳光明明就在前方,他却好像被什么束缚着,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消沉和颓丧。

        -

        周末那两天是八中的运动会,天公作美,气温不高不低,没什么风,一点也不冷。

        阮眠参加的五十米和三千米在同一天的上下午,开幕式一结束,广播里就在喊高一女子组五十米开始检录,请高二女子组做好准备。

        孟星阑体育是短板,什么项目也没参加,进了志愿者组,成了阮眠的专属志愿者,全程为她跑前跑后,就差帮她参加比赛了。

        阮眠今天穿的运动服,黑白配,参加五十米的时候脱掉了外套,只穿着里面的白色t恤。检录完站在跑道前,她象征性的动了动脚当热身,孟星阑站在跑道旁,怀里抱着她的衣服。

        不仅如此,班里孟星阑能叫过来的人,差不多都来这了,就连陈屹也站在人群后面。

        他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低,看不清神情,露出一截锋利分明的下巴,喉结凸出。

        阮眠的心砰砰跳。

        蹲下身做预备的时候,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抬头看着前方的终点,从未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这一刻想要赢。

        耳边枪声响,阮眠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耳边是呼啸犀利的风声和激动呐喊声。

        她向着光,向着藏在心里的那个少年,一往而无前。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两人表面看着和谐,私底下却是针尖对麦芒,爆发只在一瞬间。

        赵书棠是当晚吃过饭回去才知道座位的事情,那时候他们全家都坐在客厅看电视,她看完消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像极了阮眠之前的样子。

        阮眠权当看不见,坐在原地按兵不动,打算等明天去学校,再去找周海聊这件事。

        但等到第二天,阮眠到学校正准备去找周海的时候,赵书棠却告诉她:“你不用去了,我已经找周老师聊过了,我们做同桌这事,是你妈建议的。”

        她嘲讽的笑了声:“真有意思。”

        方如清的目的显而易见。

        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想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势必要先有近距离相处和接触的机会才行。

        阮眠心里梗着一口气:“不管你对我、对我妈有什么意见,她现在已经是赵叔叔的合法妻子,在法律意义上是你的长辈,你没必要这么阴阳怪气的。现在是你爸和我妈过日子,将来要走一辈子的也是他们,不是和你,懂吗?”

        赵书棠翻了个白眼,“不过就是贪图我们家的房子,至于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吗?”

        “……”阮眠觉得自己没法和她交流,丢下一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就下楼去操场了。

        陈屹上午有跳高比赛。

        阮眠到操场的时候才知道他在八中的人气有多高,整个跳高场地,里三圈外三圈站着的全是女生。

        她没往里硬挤,和孟星阑站在不远处的看台上,高度的原因,正好可以看到被人群围起来的那一小片场地。

        陈屹今天穿了身黑色的运动服,长身鹤立,起跑起跳的时候像一道流畅的抛物线。

        完美而精准,轻而易举的赢得了满堂喝彩。

        人群里不时传出女生激动的叫好声,阳光刺目,阮眠微眯着眼,视线里全是男生肆意潇洒的模样。

        操场的广播里又响起那首耳熟能详的《晴天》,歌词里唱到“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一如此时,他在人群里闪闪发光,而她不过是台下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几百米的距离,却划出了两个世界的悲欢喜怒。

        -

        两天的运动会结束后,班级里的座位安排也已尘埃落定,阮眠和陈屹短暂的同桌生活还没来得及步入正轨就被彻底掐灭掉所有可能性。

        换座位那天平城下了场小雨,空气湿沥沥的,带着南方城市特有的潮湿和黏腻,阮眠早上起晚了,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全是挪板凳拽桌子的动静,她收起雨伞放在门口,在角落找到自己的桌椅。

        她和赵书棠同桌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新座位在第三组第四排,和远在第一组第一排的陈屹相隔甚远。

        但好在是他前她后,只要抬头就能看见。

        阮眠刚把椅子架到桌上,路过的体育委员林川搭了把手,“你坐哪?我帮你吧。”

        “在那边,第三排。”

        林川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的桌子搬了过去,阮眠拿着椅子和书包,走过去说了声谢谢。

        男生爽朗的笑了笑,摆摆手说不客气。

        教室里吵闹只持续了一会,换好座位之后,赵祺便捧着茶杯来了教室,瞧见班里的座位变动,他站在讲台下,问坐在中间第一排的女生:“座位你们周老师调的?还是你们自己选的?”

        “周老师安排的。”

        他“哦”了声,抬头看了一圈,捧着茶杯走到阮眠面前:“听说你们周老师给你报了高一那边的作文辅导班?”

        “应该是的吧,他之前有提过这事。”阮眠无意识的捏着书页边缘。

        “这样啊,那也行吧,你先去上着,有什么不懂得就过来问我。”说完,他低头看了眼阮眠摊在桌上的课本,屈指轻敲桌面:“早读看什么物理,多背背语文和英语。”

        “……知道了。”

        班里书声琅琅,窗外是绵绸的雾雨,和赵书棠同桌的第一天,阮眠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话可说,两个人之间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住了所有可能性的交流,好在彼此心里都有数,这样的情况是最好的结果。

        相安无事过了一周,阮眠按部就班的上课,到了周日下午,要比其他同学先去学校上两节作文辅导课。

        那天下午,她坐在全是陌生面孔的教室里,听着老师讲起枯燥无味的内容,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只能是奢望。

        ……

        两节作文课结束正好是五点,阮眠收拾好东西,和一起上课的同桌学妹交换了联系方式。

        离开高一教学楼,阮眠去校外的饺子店吃晚餐,来八中的这两个月,这家饺子店是她最常来的一家店。这会正是学生返校高峰期,狭窄的店里全是学生,阮眠要了份香菇肉馅的饺子,和几个不认识的女生拼了桌。

        无意间听她们聊起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阮眠微垂着眼眸,不动声色地放慢了咀嚼的动作。

        很快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下午有个女生在球场和陈屹表白被拒绝了。”穿蓝衣服的女生说。

        另一个坐在阮眠旁边的女生问:“不是吧?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不信你们回去用电脑上学校贴吧看看,大家都传疯了。”蓝衣服女生拿出手机看学校大群,群里正好在聊这事,“你们看,现在还有人在说。”

        消息较为滞后的两个女生头凑了过去,不时发出各种惊叹声,“这女生真敢啊。”

        “哪个班的知道吗?”

        “好像是高二文艺班这学期新转来的美术生。”穿蓝衣服的女生显然比她们消息要快捷许多,“据说还是从首都那边过来的,叫……”

        蓝衣服女生一时没想起来名字,“叫什么我忘记了,反正人长得特别漂亮,而且身材也很——”

        她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惹得另外两个女生嗤嗤笑起来。

        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阮眠吃完最后一口饺子,端起汤碗放到门口的桌子上,从店里走了出去。

        那会夕阳正好,阮眠随着人流走进校园,沿途路过热闹沸腾的篮球场,她扭头看了眼,视线里全是奔跑的身影,陌生又生动。

        回到教室,班里同学都在说这事。

        其实在八中有人和陈屹表白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这次表白的这个女生,平常在学校的行为做派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想到她会和陈屹牵扯上关系。

        孟星阑从江让那里弄到了第一手消息,见阮眠回来,拉着她聊八卦,“其实这次也不算是表白,我听江让说那女生的意思也就是想和陈屹交个朋友,至于其他的可以等以后慢慢相处,但陈屹他这个人呢,是个特别嫌麻烦的人,拒绝各种花里胡哨,直接就没理人家,后来给他们男生一乱传,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原来是这样。”阮眠笑了笑,没怎么在意的说:“不过那个女生还挺勇敢的。”

        “那当然,毕竟人家有资本敢啊。”孟星阑边说边用手在胸前比划,恨不得自己也拥有那样傲人的身材。

        看着孟星阑的动作,阮眠想起之前在饺子店碰到的那个做了同样动作的女生,以及她口中没想起来的那个名字,手翻了翻书页,装作无意问道:“那……那个女生,她叫什么啊?”

        “叫——”孟星阑话还没说完,余光看到往这里走来的人,立马抿了抿唇噤声。

        “嗯?”阮眠疑惑的看着她。

        话音才落,陈屹已经走到两人跟前,高大的身影落在桌上。阮眠下意识抬起头,看到男生没什么表情的脸,目光闪了闪,莫名有些“在别人背后说闲话却被当场抓住”的心虚。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低下头,旁边却突然递过来一张a4纸,耳边响起男生的声音:“这是书单,你回去对着买,看完一本写一份读后感给我。”

        “啊?”阮眠没反应过来,又抬头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结束。

        软绵绵在这段感情中迷茫过自卑过也曾经失去自我过,但就像阮父所说,人是做不到绝对理智的,总之就希望大家在平平安安的前提下,都能过得快乐一点吧。

        对了,明天请个假,休息一天,周一正常更新,感谢喜欢。

        注:1“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自信可改变未来”出自歌曲《光辉岁月》

        2“暗恋很苦,像夏季的风,听着很好,吹起来却满是燥热。于是夏天结束了,我也不喜欢你了。”引用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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