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勇擒女鬼
彩音殿里头,云初正愁着怎么将春水的死引到云溪身上。
她躺在贵妃椅上,手边的金盘子里头装着青提,她已经吃腻了,涂着蔻丹的手指点着青提,像是在数个数,面上心不在焉,心里却计划着阴谋。
春水从云溪殿里出来就疯了,但云溪一口咬定,是因为春水疯了才送去掖庭的。
那她为何疯了呢?
古怪,真是古怪。
不过瞧春水那样,像是吸了太多香,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确实是过分了些,没用在云溪身上,真是可惜。
云初可太想看云溪出洋相了,反正她生辰那一舞,风头是让她出尽了,但也沾了些风尘味,原想着用这香让她这只骚狐狸现现行,如今又要从长计议了。
她又将生辰上的那支戏班子请进来了。
今夜是圆月,云溪沐浴完之后,还在院里赏了一会儿月,人说望月思乡,她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属,只有寄情于一抹飘渺的记忆。圆月似玉盘,没有星星的烘托,它陷在深渊里,像人的瞳孔,还泛着幽幽红光,竟是一轮红月!她真是眼花了,再抬眸看的时候,月色给万物镀上了一层银光。
夜里,云溪右手垫在脑袋底下,两腿交叠,盯着床顶放空自己。
这几日,她觉得奇怪,到了晚上她反而睡不着觉,不是怕做噩梦,只是单纯地觉得精力充沛。
窗外大风呼啸,窗户被拍得砰砰作响,不知是树影还是什么,印在纸窗上,露出狰狞的形态。
白影飘忽,猛地,一身白衣的女子就贴到云溪的床幔上,惨白的脸上泛着青紫,眼珠似乎要夺眶而出,眼白中血丝纵横。
不知哪来的阴风阵阵,吹得白衣女鬼的发丝凌乱,一股子酸臭味直冲云溪的鼻子。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她尖细的声音竟在小小的房间里传出回音。
云溪被突如其来的一张脸吓得心惊肉跳,她不信鬼神之说,世上最会点颠倒黑白的就是人心了。
这长相,这声音,倒是和春水很是相像,但她不信人能死而复生,亦或是化为厉鬼索命。
这出女鬼喊冤演得真好,把她的泠香殿当成了戏台。
一刹那的惊吓过后,云溪冷静地睁着眼睛,借着夜光,看清了一脸的画粉,还蹭在了云溪的床幔上。
云溪一手迅捷地掀开床幔,直接与女鬼来个面对面,女鬼的眼睛转了一下,露出被识破的尴尬。
但云溪没有揭穿她,反而配合她演出。
“啊——”尖锐的女声划破长空,被惊醒的荣姑姑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跑过查看云溪,云溪瞥见青色的身影后,朝她使了个眼神,荣姑姑就慌忙从后门跑了出去。
没人注意到荣姑姑究竟干嘛去了,只以为她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护主都顾不上了。
女鬼见自己似乎没有露馅儿,顿时信心大增,张着血盆大口,一步一晃地朝云溪逼近,云溪连连后退,假意慌张,一路带倒了不少宫殿里的物件,最后被逼到了一个墙角里。
“是你杀了我,是你——”女鬼缓慢地抬起手来,指着云溪。
云溪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不停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是九公主,你要找就找九公主吧。”
“不,是你,明明是你杀了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女鬼越演越起劲,九公主交代了,一定要逼她说出是她杀了春水。
楼下的人都安排好了,只要云溪说出是她杀了春水,那他们就是人证,他们就当场揭露云溪这个杀人凶手。
真是死鸭子嘴硬,云溪一口咬定是九公主杀的,任由她怎么恐吓她只有这句话。
忽然楼下一片喧闹,女鬼想着怎么还没让云溪开口就开始吵了,难不成直接来一套栽赃嫁祸?
一声鸟叫,是他们的信号,情况变故,示意女鬼赶紧走。
但谁知云溪居然反扑上来,直接坐在了女鬼身上,让她插翅难逃,她不再装疯卖傻,眼底一片清明。
荣姑姑带了不少人来,有宫廷侍卫,还有一路上故意惊扰的前来看热闹的宫人。
小小的泠香殿前所未有的热闹,女鬼狼狈地倒在地上,脸上的颜料干涸脱落,挤在女人眼角的沟壑里。
皇后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戏班女人压入牢中,九公主偷偷去看过一眼,当天晚上,她就暴毙狱中,死相难看。
对外只说,那戏班女人是春水的宫外亲戚,误以为是云溪杀了春水,才混进戏班里,夜晚潜入泠香殿中作祟,在狱中气不过自尽了。
有权势真是好啊,连杀人这事儿也能压下来。
云初被皇后娘娘禁足了两个月,此事没有对外宣扬,但宫墙里头多大点地方,三两天就传遍了犄角旮旯。
戏班子是九公主请进来的,总得担点责任。
但谁又能将狱中暴毙的女人同天真烂漫的九公主联系在一起呢?
云溪捧着茶杯,在庭中的石桌上喝茶,一如既往的雪梨黄瓜蜂蜜茶,好不惬意,没了九公主的打扰,她的日子分外清闲,有些期待九公主禁足完出来再与她勾心斗角呢。
她一舞成名的风头还没压下去,勇擒女鬼的英勇事儿又冒了头,气得云初在宫殿里头摔了不少值钱的物件儿。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来咯,今日老夫就来为在座的各位讲一讲云小姐深夜勇擒猛鬼的故事。话说那晚,夜黑风高……”茶楼里的说书人讲得激情澎湃,已然成了云溪的拥护者。
这故事真是下饭,茶楼里的花生米都涨价了。
民间多了不少话本子,一舞惊人,勇敢正义的形象跃然纸上。
他们听惯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偶尔来一点能抓鬼的英勇少女倒是不错。
“小公主,真是有趣。”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早该回南夏的尉迟星纪却一直混迹京城的酒楼勾栏之中。
转眼,便要到深秋了,连下了好几天毛毛细雨,点点滴滴,花圃里败了不少花。日暮西风起,云溪感叹自己真是长大了,竟学会了悲秋。
边塞入秋即入冬,不知池哥哥可还安好,他的家书传不到她手上,她总是对着天边的云遥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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