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凹凸世界
我好像，被海盗头子看上了。
我和他的相遇是在那个充满枷锁的宫室里。
那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
富丽堂皇又腐败不堪。
侍女低下头：“公主殿下，今晚是您的成年礼，请换好衣服，前去前殿。”
我垂下眼帘，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座星球并不富裕，掌管者——我生理上的父亲——昏庸无能，人也薄凉至极。
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们连见面都屈指可数。我不认为他会因为我的成年礼而办出这等阵仗。
除非，我可以为他带来利益。
“……”
寒霜挂满雍容华贵的娇花，月色当空，宫殿金碧辉煌，里面是笑声不绝的虚伪对谈。
雷狮大抵是不屑于和上层的人虚伪与蛇，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在花园里闭目养神。
我扯了扯衣角。
我知道他的。
大名鼎鼎的宇宙海盗，雷王星三皇子。
他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
侍女想要出声催促，却同样看见了不远处的雷狮，只好出手推了推我。
我一个踉跄，向旁边走了几步。
雷狮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无趣地移开了眼。
我却连难堪的情绪都升不起来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里渐渐成形。
我望着他的方向，双眼放空：“父皇是想让我去联姻吧。”
侍女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我用很轻很轻的声音继续说道：“让我自己走吧，他也在这，这种时机，在合适不过了，对吗？”
她沉默良久，福了福身：“公主殿下，夜凉，我去为您找来一条毯子。”
侍女走了。
我慢慢地向前走去。
心脏在狂跳着，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月光模糊了他的脸，叫人看不真切。
我在离他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还是闭着眼，没有动作。
“……可以，带我走吗？”
我听见自己发颤的尾音。
雷狮这才正眼看向我，生出点兴趣。
“我为什么要带你走？”他好整以暇地撑着头：“你可是那老东西的宝贝疙瘩，我把你带走了，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语气里的戏谑我听得分明。
我有些动摇，但下一秒就攥紧了手心。
没有退路了，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了。
我：“我什么都没有。”
我的灵魂好像一分为二，一边被心跳声震得发怵，一边又面色平常地看着他。
“我只剩下这条命了，如果可以，我愿意将自己奉献给你。”
在长久的沉默对视中，他挑了挑眉，终于好心情地笑出声来。
“有意思。”雷狮站起身来，从我身侧走过，带来一阵清风。
隐约间，我看到了他张扬的眉眼和上扬的嘴角。
“看你表现。”
他背对着我，带走了一弯新月。
“当然，小女能和贵子联姻，是她的荣幸。”
我低眉顺眼的坐在这个男人身边，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他是不是也曾这样将自己的儿女当做商品一样推销呢？
坐在我对面的联姻对象眼神不干净的在我身上游走。
恶心。
好恶心。
我抓紧了衣服。
远处是独自斟酒的雷狮。
没人敢上去搭话。
看我表现……？
我该怎么讨好他？
大腿隔着衣料被轻轻碰了一下。
对面那人眼神暧昧。
我咬紧下唇，闭了闭眼。
“父皇，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
我没等他回答。
我不想再这么陪他装下去了。
“走什么啊。”手臂被抓住，那人笑嘻嘻地端起来一杯酒：“陪我喝几杯。”
没有人出声。
我看到我名义上的父亲向我投来的目光。
他让我妥协。
他让我顺从。
他让我听话。
“……”我盯着抓着我手臂的手，语气虚浮：“放开我。”
“嗯？”
藏在袖子里的刀顺势滑了下来，露出了头。
“真是一出好戏啊。”
僵持被打破，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雷狮依旧坐在那里，语气低沉。
“阿莉尔，过来。”
抓着我的手下意识的松开了。
我跑了过去。
他弯了弯嘴角，好像是满意我的识趣。
“贵舍的珍宝，我收下了。”
他抓住了我，正好是刚刚那人抓住的地方。
滚烫的温度一下子就把那股反感灼尽了。
我的体温渐渐回暖，安心感席卷了我的全部。
他的眼睛熠熠生辉，上翘的发丝宣告着他桀骜不驯的性格。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赌对了。
雷声轰鸣乍现，直直的从宫殿上方劈了下来，众人慌忙逃窜，一时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而他抱着我，为我挣脱了所有枷锁，离开了恐惧的漩涡。
“……谢谢您。”
雷狮将我放下，闻言道：“我说了，看你表现。”
他微微低头：“你自己的功劳，不用谢我。”
我撞进了他的眼眸，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不止这个。”不知怎的，我好像无法直视他的眼了：“您明明可以……”
可以悄悄带我走，可以不惊动任何人。
这样没有人会把罪名安到他的头上。
他们只会知道我逃走了的消息。
他们只会把错推到我身上。
可他偏偏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带我离开了。
这下，被讨伐的人，就变成他了。
我知道雷狮是个不怕事的性子，他不屑于偷偷摸摸，他只会张扬的去做他想做的事。
他当然有底气这么做。
“我知道您只是无心之举……”
“如果我是故意而为呢？”
他打断了我的话，好像连着我的思绪也跟着打断了。
“什、什么？”
雷狮哼笑一声，又不说话了。
我被风吹的有些不清醒，痴痴的望着他。
“您刚刚，是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他却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凑近。
离得太近了，他的气息把我包围，那双眼睛此刻全神贯注的看着我，我听见他充满笑意的声音。
他终于开口了——
“我从来不会多管闲事，所以，你应该知道，你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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