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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回到永寿宫,  敏若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最后带了兰芳并几个宫人到从前头到后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总算康熙还算有分寸,没叫瑞初待过一整个朝贺正宴,敏若到了之后约么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便见赵昌、梁九功二人并兰杜、瑞初的乳母、保母等一齐拥着轿子过来,  见敏若在此,  忙停轿请安。

        “七公主怎样?”敏若顾不上与他们多客套,  赵昌忙道:“公主好好地,  也没哭闹,  在前头皇上一直抱在怀里,  约过了一刻钟公主便困倦了,乳母哄着睡了,皇上遣奴才们送公主回来。”

        敏若将轿帘轻轻挑起一条细缝,  探头去看,  见瑞初裹着件氅衣睡在一位乳母怀里,  小脸蛋红扑扑地,  裹得很严实。

        这位乳母是瑞初身边的大妈妈,见到敏若忙垂首倾身,  又低声道:“公主睡得很香。”

        敏若见还有两三个手炉大小的小熏笼拥簇在周围,一旁轿帘微微卷起一节透气,乳母周到地侧身挡着风,  才放下心,道:“咱们回宫。”

        “诶!”乳母也实在是不适应朝贺的大场面,  听敏若这么说,只觉前头一直隐隐不安惶恐的心顿时大定,  连忙应声。敏若将轿帘一掩,  吩咐太监起轿。

        赵昌赔笑道:“娘娘您放心吧,  皇上把随身的氅衣给公主裹着,暖轿里还有几个小熏笼暖着,保准不会叫咱们公主受了寒凉的。”

        敏若强挤出一丝笑来的模样,道:“皇上有心了。”

        略顿了顿,敏若又道:“你们都回去伺候皇上吧,我本就为了接瑞初来这的。”

        赵昌心中讪讪,行礼道恭送,见永寿宫宫人拥着暖轿离去,方才抹了把汗,梁九功道:“这位娘娘比前头孝昭娘娘真是也不差什么。”

        “休得妄议主子们。”赵昌提醒他道。

        敏若在这迎瑞初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康熙,康熙难得地生出几分心虚来,散了朝贺过来,见敏若歪在炕上拍着瑞初和安儿睡觉,眼神示意一番,敏若道:“都睡熟了,您进来吧。”

        她说着起身,替两个孩子把薄被掖了掖,与康熙到明间罗汉榻上坐。

        康熙道:“你不知瑞初今儿个有多乖巧!……她倒是胆子大,那么多人也没害怕……”

        “不是怕与不怕的缘故。”敏若涮了杯盏给他斟了一茶钟煮的滇红,茶香袅袅热气扑面,敏若将茶钟盖盖上,端到罗汉榻上的小几上,才看向康熙,轻叹着道:“妾怕的是瑞初经不住那么大的福分——您听妾说!小孩子难养活天下人都知道,哪个孩子打小不是三灾五难的?一场风寒、偶然的发热就足能要了小娃娃的命了,尤其瑞初太小,都不必有什么大病,或是哪一夜伺候的妈妈们没注意叫她受了点风,没准转天妾就能哭死了。皇上——”

        她抓住康熙的手臂,哀求道:“妾平生所求,就是这一双儿女平安在妾身边长大了,不求他们未来有多大的出息声名,也不求他们过得多显赫荣华,只要他们平安。瑞初生来已经得了大福气了,妾实在是害怕得很,怕老天不许妾身边有这一份福气,怕上苍不容她生来便诸事皆全,皇上……”

        康熙鲜少见到她露出这样狼狈的哀求神色,尤其此刻钗环尽除,只简单编着头发,许是因为昨夜一夜没能安睡的缘故,隐隐也有几分憔悴。

        在他心里,敏若似乎从来是平和淡然的,对外总是从容矜雅,对着他最狼狈的时候也有一股子镇定的精气神,可此时那股子精气神丢了,就像普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为孩子的安危健康而失魂落魄。

        原本那股似乎隔绝与世的疏离出尘、漫不经心也不见了,只有一身的烟火气。

        却是这股烟火气,叫康熙的心底轻动,似乎被无形之中的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有些麻麻涩涩的,他微怔住,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因为忽然想到——若是他的额娘还在,是否也会如敏若这般,只求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不求权势富贵,不求利禄声名。

        半晌,他道:“你放心,咱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地长大的。”

        他知道敏若话里话外没有说清、一直在暗示他的隐忧,是不希望瑞初风头太盛,他默默将原本上元赐宴百官时也将瑞初抱着出场的打算压下,安抚敏若道:“瑞初有朕疼她、护她,她生来就是紫禁城中的公主,朕会护她一生平顺喜乐,让她如你所愿一般。她是朕的女儿,恩荣殊赐她都当得。但……你说的话,朕知道了,你放心。”

        敏若心道就是你说话我才不放心!面上彷徨未退,呐呐道:“妾……妾放心吧。”

        康熙拍了拍她的肩,有一声轻叹没出口,只是转头看着炕上依偎在一处睡得正香的两个孩子,轻声道:“咱们的孩子,都会平安长大的。”

        敏若点着头,垂眸不语。

        皇帝这职业在敏若这的印象分为负,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信任康熙,只是这几年相处下来,敏若自认对康熙的为人也有几分了解,暂且信他一回也罢。

        元旦这日宫里热闹得很,入夜才逐渐沉寂下来,一张纸条辗转到了敏若手上,敏若展开看了,面色渐沉。

        迎夏小心打量敏若的面色,眼中也有几分恼意,“德妃此人,先年皇后在时说她为人尚算忠厚,近年心性愈变,累有奸狡反复之性,如今竟还敢妄议咱们公主,咱们要不要……”

        “还能因为这一两句话,悄默声地弄死一位宫妃不成?”敏若将手中的纸条放下,面上初有愠容,过了一会却平静下来。

        她道:“德妃既然提起瑞初,可见心中不平,虽然如今还没有动手的胆子,以后可说不准。她身边如今最信中的那个宫女,是她远房堂妹吧?今年二十几了?”

        “二十二了,算来年岁也不小,德妃若还顾念着姊妹之情,也该恩赐她出宫还家了。”迎夏道。

        敏若吩咐:“给她找一门好亲事,亲事有了苗头,德妃只要还不想与乌雅家离心,就没有不放人的理由。”

        她指尖轻轻敲了敲被撂在炕桌上的纸条,问道:“这个人,可信吗?”

        “先后对樱儿恩同再造,她唯一的弟弟辗转入了民籍,如今在先后留给您的那庄子上做农户,已成了家。这消息宫内上下无人知晓,人只知道她额娘早逝,阿玛继娶不管他们姐弟,强将她送入宫攀图富贵,没过半年她弟弟就没了。她与德妃同年入宫,最初却在景仁宫洒扫,后来德妃到了娘娘身边服侍,辗转将她拉来永寿宫,收服为心腹。明面上看与咱们沾不上关系。”迎夏恭谨答道。

        敏若道:“只怕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百密一疏。”

        迎夏忙道:“此时从头到尾都是奴才亲手操办,除了奴才和先后,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先后当日言德妃日后必不凡,不可小觑松疏。”

        论眼界,先后确实是数一数二的。若非这年月耽搁了她,在后世,做风险投资应该也能跻身富豪榜。

        敏若一时有些感慨,感慨过后定了定神,道:“德妃的堂妹走了,也到了她晋身的时候了。”

        迎夏应了是,她在宫内历练多年,自然知道怎么操作。

        不过这枚棋敏若也没打算怎么用,不过是用来监看德妃动向的。天长日久人心难测,若用樱儿办什么不利德妃的事,怕她另有心思。

        迎夏退下了,敏若侧首垂眸凝视着那张纸条上的蝇头小字,半晌闭目:她希望德妃提起五公主将要种痘是良心未泯、仍怀感恩。她不喜玩弄阴诡之术、阴私算计,但若论玩这把刀,恐怕这满宫里也没人比得过她。

        她在凶险远胜紫禁城的地方、踩在刀尖上活过,能平安活过十三年,靠的就是算计人心玩弄阴诡。

        有些人,最好别把主意打到她的崽子身上。

        母狮子怎么叫的来着?敏若沉思了一会,觉得她这会如果嗷呜出来,兰杜八成觉着她疯了。

        于是闭嘴。

        有些布置须得徐徐图之,行事太急就容易露出破绽来,所以敏若不急不缓地静候成效时机。

        还没出正月,海藿娜入宫又带给敏若一则消息——秀若的夫婿阿克敦镇守雅克萨城,带一队轻骑夺了试图再据雅克萨城的罗刹国人携带准备的可供五百人食用三年的粮草,配合都统公彭春俘获罗刹国四百余兵士。

        敏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愣了一下——如果她对清朝中俄边境纷争隐约的记忆没错的话,俄再据雅克萨之后清军打的是围歼持久战,拖拖拉拉到年尾,才由俄国大帝来书请和。

        这算什么?小豆芽才冒头,就被一把掐了?敏若直觉这里面有法喀的事,还是康熙晚间过来,与敏若提起是去年法喀还朝后,与他进言罗刹国军队必会再犯,于是才有了彭春带兵镇城之事。

        他又道:“朕还听说,在此战中立了大功的那个阿克敦,是你妹子的夫婿?不错,不错啊!彭春为他请的是头功,你妹子这回的诰命可是稳了。”

        敏若道:“妾那嫡额娘这回不用在家中每日怨天怨地了。”

        秀若本就是有诰命在身的,这也是巴雅拉氏从与富察家这门婚事里勉强找出的一个好处,这会阿克敦立了功,秀若的诰命也会往上长,倒是件喜事。

        自秀若随阿克敦奔赴黑龙江之后,巴雅拉氏在家越想越觉着这门婚事结得不好,也不知她是不是对舒舒觉罗氏爱在心中口难开,反正舒舒觉罗氏病的那一阵她消停得很,舒舒觉罗氏过世后她还病了一场,病愈后行事逐渐不似从前,从前有什么只在心里或者关起门来发作,如今动辄对阿灵阿发作——不满他支持秀若嫁阿克敦,对促成这门婚事的法喀与敏若也多有怨言。

        她年纪轻轻便嫁给糟老头子遏必隆做了第三房继妻,打入门时就与舒舒觉罗氏互相看不顺眼,可以说她尚不算长的一生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与舒舒觉罗氏明争暗斗互相嘲讽,如今舒舒觉罗氏骤然过世,她还怪不适应的。

        再想想,舒舒觉罗氏一生斗战胜佛一般经历过遏必隆的三任嫡妻,而巴雅拉氏自入门后便只经历过舒舒觉罗氏这一个有儿女傍身撑腰的刺头,还怪不公平的。

        敏若思绪乱飞,飞着飞着自个撇了撇嘴,康熙没注意到,他对果毅公府的热闹颇感兴趣——倒不是针对法喀的,主要是遏必隆和他有旧怨,所以他格外乐意听遏必隆妻妾们的恩怨。

        可惜敏若不是好说八卦的人,康熙等了一会没等到她的下文,心里还怪失望的。

        二月里,初八是太皇太后的圣寿,她老人家年岁已高,每年生辰蒙古外藩都会上京来携礼贺寿,不过康熙自登基来多年在外搞兵事、大清也属实算不上风调雨顺,后宫的用度常年缩减,太皇太后、太后、康熙的千秋万寿本应办的宴席也年年免去。

        太皇太后今年照旧降旨免宴,只在慈宁宫受了康熙带宗室亲王之下、文武大臣行礼,皇贵妃带内命妇朝贺圣寿,然后慈宁宫内有几桌家宴罢了。

        往年不过是康熙、裕亲王、恭亲王等两位宗室近支,太皇太后亲近的几位宗室老福晋,并后宫中高位嫔妃而已。

        今年却用屏风隔出内外,皇贵妃伺机与敏若附耳低声道:“老祖宗今年留了几位蒙古外藩王家眷,都带着孩子,均是亲、郡王嫡系世子,最大的不过五岁。”

        得,太皇太后这司马昭之心,算得上是路人皆知了。

        敏若早得了这消息,但皇贵妃提醒她也是有心,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皇贵妃才径自离去,到太皇太后跟前说话。

        宫里这样明晃晃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康熙的。

        在“棒打鸳鸯”这一方面,康熙明显修为精深,不过太皇太后如今年事已高,身子也不大好,康熙总得来说用的就是一个“托”字诀,满蒙联姻是旧俗,这上头太皇太后占理,他也不愿当面驳斥叫老人伤心。

        不过敏若看太皇太后这一副要给瑞初“选后”的家世,心中暗诽对福瑞之说恐怕宫里除了康熙就是太皇太后信得最深了。

        无论太皇太后怎么有心、怎么极力想要促成此事,她都不会直接做主驳了康熙的面子,这是他们祖孙俩多年来相处下来的默契,就如康熙也顾及着她的身体心情,没有将有些话当面直说出来。

        宴席散后,太皇太后留下康熙、皇贵妃与敏若,提起今日在场的一位小世子她瞧着极好,又聪明伶俐,又恭谨孝顺,很配瑞初。

        皇贵妃柳眉微蹙,敏若心道这要是二十一世纪,太皇太后这行为第一个过不了《民法典》,简直法外狂徒一个。

        那边康熙见她面似有急意,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冷静下来等着自己发挥。

        转过头去只以舍不得瑞初,一想到瑞初有离开他身边的一日就心如刀割,实在是不敢想瑞初的婚事为由推脱含混过去。又说定要留瑞初到十七□□再选婚论嫁,多享受几日父女天伦。

        最后说着说着一拍大腿,康熙竟然滔滔不绝地谈起了给瑞初选婿的要求,首先出身得足够好,才配得上他的宝贝公主;然后得有本事,不然配不上他的宝贝公主;但还不能太上进,额驸一旦上进起来就不能陪他宝贝女儿。

        什么名禄富贵他家宝贝女儿都少不了,额驸依附于公主府生活自然有好日子,若非得选个勤恳上进的额驸,那他还选什么女婿,不如直接选臣子了。

        康熙一开始是纯属胡咧咧,后来越说竟然还越觉着自己有理,声势愈发地壮了起来。

        听着康熙这满嘴歪理,敏若明显注意到太皇太后嘴角轻微抽搐,后来干脆就直接抬手按太阳穴了,可见被康熙说得十分无语且头疼。

        太皇太后强忍了一会,看康熙还是滔滔不绝一副傻爹模样,实在是忍无可忍,出言道:“皇帝!”她声音微沉,康熙无辜地看向她,恭敬亲切地喊:“玛嬷,您有什么话?孙儿听着。”

        “哪有你那么选额驸的?!”太皇太后直拍桌子,“自古有本事的男儿郎,哪个不是雄心壮志一心报效家国?你今日这话若传出去,非得害了瑞初一生不可!”

        “朕的女儿不愁嫁!”康熙振振有词,“难道未来额驸还敢对朕、对瑞初心怀怨怼?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祖孙二人第一次不欢而散,因为瑞初的婚事。

        从慈宁宫出来,见康熙目光微沉不复方才的亢奋样子,敏若就知道他方才那些言语做派五分真五分假,之所以用看起来这样荒唐的招数,其实还是不愿与太皇太后闹翻,叫太皇太后伤心。

        她与康熙走在宫道上,皇贵妃要去宝华殿拜佛,她与康熙回永寿宫,路上她道:“妾觉得您的想法很好,额驸是不能太上进,若是一心上进,岂不是冷落了咱们瑞初?还是找个知冷知热的好。……瑞初如今还小呢,妾也是不敢想她日后成婚之事,若能如您所说的留到十七□□,真真儿是最好的了。”

        康熙听她这么说,转过头看她一眼,笑了,然后感慨着道:“朕也只想让瑞初长长久久地留在咱们身边,就在京师里成家生子,有了什么委屈立刻就能来找朕给她做主。额驸若敢给她气受,大不了咱们换一个。”

        满族最初的民风确实颇为开放,和离再嫁的女子颇多,是后来受儒法礼教影响愈深,对女子的禁锢要求也随之愈深愈严苛。

        康熙此人,明面上崇文重儒,也如前朝旧例对贞洁烈妇多有褒奖,但偶尔私下言语间,还是会流露出一些早满风气。

        或者也可以称为双标。

        敏若作为瑞初的母亲,本应为他这句话而动容的,但此时心情却突然压抑起来,好像有一股无名的火气在她心里横冲直撞,面上与康熙笑盈盈地交谈着,心里却百感交集。

        幸而回到永寿宫没多久,乾清宫便有大臣求见,康熙离去了,兰杜才走进来,软声对敏若道:“公主与阿哥都午睡呢,等醒了再来给娘娘请安……您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吗?”

        敏若的情绪一向不上脸,好像她的脸、眼睛和心是分开的两个系统。也只有与她日日相对、又对她的情绪格外留意的兰杜,才隐约觉出几分不对来。

        敏若抬头看她一眼,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兰杜才放下心,道:“那奴才服侍您宽衣歇下吧。”

        敏若再度摇头,道:“你去歇着吧,我自个歪一会。”

        兰杜应了是,小心地退下了。

        留在敏若自个在殿里坐着,好一会起身倒了一碗温茶,难得摒弃仪态,蜷膝伸出手臂抱着腿也抱着那碗茶,静静坐在炕上。

        她刚才那一瞬间,忽然想,所以皇朝为什么终将被取缔?

        因为常说天子作民父母1,可有几个皇帝能真正地做到爱民如子?有时候百姓也只是稳固皇权地位的工具,在皇帝心中,至高无上不可动摇的永远只有皇位权利江山绵延。

        所以为了江山稳固、斯文礼教的名声,哪怕皇帝自己心里觉得女子和离再嫁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会大肆褒奖宣扬贞烈女子。

        因为那是“礼”,满族皇帝需要礼,需要重礼斯文的名声。

        而这其中女子的选择是什么,并不重要。

        甚至天下人的想法如何也不重要,因为皇帝最终看中的还是士人阶级,能够直接影响他的权利名声的那一部分人的看法,百姓对他们来说只是搭头——至少对大多数皇帝而言。

        她应为康熙对瑞初的偏爱而欢喜,可实际上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只有一股悲哀。

        她对处理这种情绪其实很有经验,向生的欲望可以让她快速消化掉所有不良情绪,她只是有些想家,所以不想与人说话,只想安安静静地坐一会。

        廿二是先后的忌辰,敏若向康熙请旨借机出去溜达一圈,法喀随行护卫,康熙本也打算同行,却被文华殿修建成、祭圣贤先师的事情绊住了脚,只能交代法喀小心护送。

        然后在敏若临动身前一天快乐地来到永寿宫抱走了瑞初。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康熙带瑞初,敏若自己带安儿,一人一个孩子带,很公平。

        ……其实敏若是打算自己出门清静清静的,安儿现在小嘴实在是太能叭叭了,过了一个年,他话说得愈发得溜了。

        敏若有时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能说,好容易钻个机会空子出去溜达溜达,结果还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带上了这只小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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