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叶艇没再劝她了，看着这熟悉的小楼房，心里泛起阵阵苦涩，这栋楼里装满了他那40多年的生活与职场生涯。见证了他走向高处，又跌回地狱。

        屋子里的装修已经翻修过了，增添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刚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味。叶溪陪着爸爸在小小的屋里走来走去。两室一厅的屋子，翻修时专门在客厅里加了一个隔断，隔出一间小小的书房。叶艇看着书桌上早就备好了纸墨笔砚等，欣慰地笑了。客厅里的阳台上也添加了棋盘，都是叶溪根据小时候生活中的记忆添加的。

        等到在不大的屋里转了好几圈后终于坐回到了沙发上，叶溪又拿出一部新手机，扬一扬手，便看到叶艇皱眉毛了：“我还是习惯用老式手机。”

        “不行，新手机联系更方便一些，可以视频，语音”叶溪劝他。

        说完就拆开包装开始一一介绍功能，郭妮给他们各倒了水，便也加入到里面，叶溪把重要的一些软件功能介绍后，这才说道：“爸爸，您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得去办身份证、银行卡、手机卡。”

        “你们去吧，我再坐会，以后休息的时间很多，去吧。”叶艇笑眯眯地看着闺女。

        叶溪本还想说什么，郭妮示意她先回卧室，这才走。

        回到卧室她还是不放心，悄悄打开门缝看着客厅，客厅里有一张全家福，是叶溪4岁时拍的，那时母亲还没离开，叶艇站在照片墙前一直盯着照片。

        叶溪看父亲又在盯着照片发呆，这才放下心来。这个画面从母亲走后就重复了很多次，虽然她对这位漂亮端庄的母亲没什么印象了，但父亲每次心情好时便会盯着这张照片。

        “叔叔没事吧？”郭妮看叶溪关上卧室门问道。

        “没事，在看照片。”叶溪随口说道。

        郭妮想起来客厅里那张大大的全家福照片，一家三口，叶溪那时候还很小，但样貌举止已经很有她妈妈年轻时的样子了。

        “那张照片啊，你小时候的五官特征就很像阿姨了，现在长开了，更像阿姨年轻时了。”郭妮感叹，“都说女儿像爸爸，但我看你这完全继承了妈妈。”

        “妈妈？”叶溪对这个词语很陌生，她从小知道的信息就是自己没有妈妈，每次她问爸爸，妈妈去哪了，爸爸就搪塞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直到长大后才渐渐明白，离婚这个词的意义。

        “后来你见过阿姨吗？”郭妮随口说。

        “没有，也许不在了，我爸说她走了，但走的再远总不能连女儿都不见，最大的可能就是不在了。”

        郭妮听到她的回应，没再问了。她突然记起来上高中老师请家长时，就问过叶溪妈妈去哪了。叶溪那时候的回答就是“死了。”那时候对死亡的概念没那么深，现在想想也许消失了也意味着死亡。

        这个夜晚每个人睡的都没那么踏实，叶溪梦里一直是那位照片上妈妈的样子，她梦见自己看见了这位妈妈，她看着那个身影在模糊的光里渐渐消失，表情冷漠，她追着那个身影一直跑一直跑，但追也追不上

        闹钟响了之后，叶溪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梦。她按掉闹钟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感觉到身旁的郭妮在翻身了，这才悄悄起身。

        客厅里没看见父亲的身影，可能还没醒，叶溪正想着，就听见门锁扭开的声音。

        “溪溪，这么早就醒了。去洗洗手吃早饭，买了油条豆浆。”叶艇穿着一身运动服，他习惯了监狱的时间，早上就去小区里锻炼了会，又捎带买了早餐。

        叶溪点头，跟爸爸安静地吃完早饭，都没见郭妮起来。她想想留了个便签，上面说自己跟爸爸先去办身份证等那些证件，她在家里等着就好。

        郭妮是被电话吵醒的，她摸着枕头边的手机，没看是谁的电话就按了接听。

        “郭妮，你跟叶溪在一起吗”电话那头靖少宁语气有些不善。

        郭妮醒过来，脱口而出：“在，在东城。”边说边坐起来。

        “那行，让她接电话。”

        “啊？她出去了，跟伯父去办事了。”郭妮刚说完，那头安静了一小会。

        “那回来让她给我回个电话，一直关机算怎么回事。对了，她没事吧，从昨天就一直关机，家里没出什么事吧。”靖少宁的话里带着生气，但又很担心地问道。

        “没，没事，她手机大概是有点问题，一会回来我让她给您回电话。”郭妮断断续续地说，她没说叶溪因为父亲刚回家，可能是不想被打扰，但这是叶溪的私事，还是最好由叶溪亲自说比较好。

        靖少宁嗯了声，这才挂断电话。他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着眼前这片海，今天天气不好，海风吹的浪也急促起来，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台风。昨晚参加完聚会，今天还有几个会议要参加。但因为一直没打通叶溪的手机，他想取消掉会议直接回西城。

        “因为台风，这两天回西城的航班都取消了。”他收到秘书的消息，更加烦躁了。很担心叶溪但又联系不上，这才想到郭妮的电话。这会听到叶溪没什么事后，才放心下来。

        “原来是回老家了啊。”靖少宁想着，他们交往没多久，对于叶溪的家世他不清楚，想随时时间的推移，交往深了之后双方再见彼此的家长再合适不过了。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回过神来，窗外的海浪更大了，不停地冲上海滩，他看了眼手机，秘书提示他线上会议五分钟后开始，他这才转头走向书房。

        叶溪一上午都在帮父亲□□，等到终于办完事，回到家时，郭伯伯正在厨房忙碌。看见他们进门在厨房就喊他们：“等一会再吃饭。”

        叶艇去厨房给这位老战友做帮手去了，叶溪看了一眼，没看见郭旭的身影，她微微松口气。看见卧室里的郭妮招手，她看了眼热闹的厨房，这才走进卧室。

        “怎么啦？”她照了照镜子，拢了拢头发。

        “宁总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里来了，说你关机了，一会你给他回个电话，我看他挺担心你的。”郭妮站在一边悄悄说道。

        叶溪想起来了，早上的确关了一会手机，不过后来开机了。忙得没顾上看电话，她点头：“一会就给他回电话。”

        “别一会了，现在就打。宁总在微信里隔半小时就问我你到家没有，你现在麻溜地给他个电话。”说着就往门外走，走的时候可以把门也带上了，“快回电话啊，”关门时脑袋又钻回屋里提醒了她一句。

        叶溪捏着手机，想了想这才拨回去电话，先是响了几声便被挂断了。她看看手机，心说：“难不成这人在生气？”

        靖少宁看了眼手机的屏幕，按黑并把手机翻扣过去，对着视频会议屏幕里的下属说道：“今天的会就先这样，项目的事等我明天回去再详细开一个大会。先这样吧，都去吃饭。”

        关掉会议屏幕后，这才捏着手机走向窗边，海浪还在翻滚，他把那个熟悉的电话回拨过去。

        “喂，”那头传来清脆的女声。

        他有点发懵，才一天一夜没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有些熟悉而陌生了，他的脑中浮现出国外时的画面。

        “喂？靖少宁？”叶溪又重复了一遍。

        “啊？”靖少宁敲敲自己的脑袋，尽量克制着想要发怒的语气：“叶溪，你关机一天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最近不是休假么，回老家散散心，昨天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忘记开了。”叶溪解释道，她没说自己是故意关机不想被打扰的。

        “哦，那行，那你什么时候回西城，我到时候去接你。”靖少宁没拆穿她。

        “还没决定，定了告你。”

        “哦。”靖少宁看着窗外，电话里陷入了沉默。

        “工作还顺利吗？”叶溪问道，东城开始刮大风了，她忽然想起来天气预报说的南边要刮台风，还没等靖少宁回应便又说道，“听说那边要刮台风，你注意安全，尽量在室内待着。”

        说完没再吭声，等着靖少宁说话。但电话那头好久没声音，她喂了一声，看着手机信号，是满格的，难道是那边的台风把他的信号也切断了？

        “叶溪。”靖少宁好久才叫她，“我想你了。”

        他听到叶溪关心的那些话，虽然身边有好多人已经在微信里说过好多次了，他以为叶溪毫不在意他的情况，但叶溪关心他了。即使是在失联了一天之后才说，但他依旧很满足，想生气的心情烟消云散。

        他很想她，心里的声音不停地说：“回去！回去立刻去见她。”

        叶溪嗯了声，说：“我知道啦，回去的时候提前告诉你，快去乖乖工作。”

        “叶溪，快来吃饭。”客厅里郭伯伯在喊她，她应了声，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靖少宁说，“先不说啦，你也要乖乖吃饭啊。”

        靖少宁听到了那声家长似的男中音，他应了声这才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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