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贵客临门
藏经楼中，叶孤城闭目养神。
昏暗的烛光，让略显腐朽的藏经楼显得有些凄凉。偌大的空间，似乎只有叶孤城一个身影。
“小叶子，你可以选择不去。这些年，神都监是越活越回去了。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但人情味却越来越单薄了。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变成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人间地狱。”
一道有些淡漠的声音在藏经楼中响起，似乎对于现任主事的做法不太赞同。
叶孤城睁开紧闭的双眼，说道:“阁老，你已不理世事多年，这些琐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凭我的实力，还没有人可以轻而易举要了我的命。”
“罢了罢了，我终究是个糟老头子，不适合再掺和小辈的事。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经五十年过去了。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藏经楼中待了有四十年了。”
这位阁老的话语里带着点落寞，似乎回忆起了往事。
叶孤城见阁老话语间带着点淡淡的忧伤，便知道阁老还是担心自己。他曾经是整个神都监的扛鼎之人，如今却只能困在这小楼中，那种滋味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当年的事，不论对错，都已经不重要了。如今，他只希望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关门弟子可以送他终老。
叶孤城何尝不想如此，但终究是世事难料。
他已经在神都监打杂有些年头了，并非不想升职加薪，只因黑暗中有一双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叶孤城从来不属于止水城，只属于都城洛阳。他也曾想过要保家卫国，要为天月女帝尽忠职守。
可惜，这一切都在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变成了奢望。
若非阁老当年只身营救，估计自己也早已变成了一具尸体。
“阁老，当年的事情，你就不能告诉我真相吗？我如今已经成年了，也是时候承担起某些责任了。”叶孤城神色哀伤说道。
阁老并不答话，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叶孤城有些焦急，很想再次追问。
“哎……”阁老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接触的。武道四境，地冥、天元、神幽，道玄。等你啥时候达到了神幽境再说吧。”
叶孤城神情有些落寞，神幽境，谈何容易。这天下英才，有多少人终身不得其门，更何况自己这个初入地冥境的渣仔。
武道四境，一境一重天。
天下武者分九品，九品之上四境独尊。
所谓武者九品之分，其实只是一个笼统的划分。
修出真气者，方为九品。
九品之下，以力为尊。
武道初始，以锻炼筋骨，熬练气血为主。
每增加一牛之力，武者境界增加一品。待到八牛齐出，气血化为真气，可称为九品高手。
但凡稍有天资之辈，皆可修出真气，成就九品高手。
但想要跨越武道四境，就需要卓绝的天资。
而以弱冠之年，登临地冥境者，已然是天下翘楚；有生之年，可以达到天元境者，自可称为天下英雄。
而以短短百年时间，踏破神幽境者，则可称为谪仙人。
纵观整个九州，能踏足道玄境者，人间难有。
如此说来，叶孤城想要此生登临神幽境，希望渺茫。若非有通天的武学悟性，绝难有破境之机。
九州浩渺，但能助人突破神幽境的造化，却寥寥无几。
若非如此，偌大的神州，也不会只有十位神幽境的通天大能。他们当中的每一位，可都称得上鬼才。
叶孤城虽然有阁老的教导，早早就踏入了的地冥境，但想要再进一步，却难上加难。
他当年所受的伤，损伤了他的武学天赋。
正因如此，他才会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
翌日清晨，止水城西门，叶孤城屹立在人群中。
今日是大理寺少卿狄英抵达止水城的日子。随行的还有柳国公的掌上明珠柳非烟。
能够做到大理寺少卿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大理寺少卿，理论上是从五品的官职，手中的权力也不算太低。
自古以来，大理寺掌管天下案件的审理复核。若非天月女帝力排众议，成立神都监，监察天下，大理寺手中的权利，还可以再大些。
能够在这样的实权衙门，做到副职，是相当不容易的。
要知道，神都监巡检司的九品巡检使，也不过从九品的官阶。只有五品以上的巡检使，才有资格和这位大理寺少卿平级。
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也是为何，整个止水城神都监，没有人前来迎接的原因。
官阶小了，说话不好；官阶大了，没必要和低自己一等的人对话，显得自己有些做作。
也只有叶孤城这样，没有任何官阶在身的人，才可以肆无忌惮。
你官再大，也不能任意欺凌百姓。
这也是那位主事大人，心底里的盘算好的。
这次事件，止水城神都监已然失去了总部的信任。值此紧要关头，不能再让大理寺的人占了便宜。
如果连这点小事他都处理不好，估计他这分部主事的位置，也已经做到头了。
想要再进一步，成为四方监察使，估计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了。
须知，四方监察使可是从三品的官职，妥妥的朝廷大员。要是干得好，将来可以进议政殿，成为朝廷的实权大佬。
叶孤城对于田易此人，还算是有所了解。
一个过分精明的主，做事从来只求不犯错。在他眼里，只要不犯错，就是成功。
这也是为何，叶孤城被推出来顶包的原因。
一个打杂的，说到底可有可无。
哪怕出了事，也不算影响大局。
在叶孤城看来，这样的人，注定走不太远。
四方监察使，估计就是他的极限。
“狄英大人到了，一看就是英俊非凡的青年才俊。”
“那位气质高冷的女子，估计就是柳国公府的大小姐，柳非烟了。”
“这次女帝派他们前来止水城，估计就是为了调查前些天的村落消失案。据说此案颇为离奇，连天残鬼手夜无影都束手无策。”
……
人群的骚动，引起了叶孤城的注意。
抬眼望去，一队人马缓缓朝着西门而来。
为首的男子骑着一匹上等骏马，身穿了件暗深红色壁衣锦袍，腰间系着苍紫罗兰色连勾雷纹锦带，留着长若流水的发丝，眉下是蔚蓝色的凤眼，身形颀长，潇洒不羁。
男子旁边，有一女子，她有着红润的鸭蛋脸，眉下是流波转盼的美眸，黑亮的披肩发，细细看去这人便是袅娜娉婷。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种生人勿近的冷艳气质。
见此情形，叶孤城迎了上去。
拨开人群，缓步走到大门处。
迎着队伍的方向，喊了句:“止水城神都监藏经楼执事叶孤城，奉主事大人之命，在此恭迎狄英大人，非烟小姐。”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气氛直接拉到了顶点。
“果然，神都监派来的人，还是这一位。话说，每次都是这位叶执事来接引贵客。”
“谁说不是了，这位叶执事就是派出来顶包的。出事了，只要赖在他的头上，就不管神都监啥事。”
“可怜的娃，终究是被人利用。要是我，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你……，也就只能说说而已，到时候你还不如这位叶执事。人家好歹从容不迫。”
人群的议论，与叶孤城无关。
他现在，只想完成他的任务。
不多时，队伍停在了叶孤城面前。
狄英翻身下马，说道:“有劳叶执事前来，在下感激不尽。”
转头向着队伍示意，让他们寻找客栈住宿。
叶孤城见狄英如此客气，心底里高看了几分，“狄英大人，随我去揽月轩歇息，主事大人随后就到。”
狄英打量了叶孤城一番，道:“不了，叶执事，我有公务在身，自当一切从简。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找好了驻地，就不麻烦了。”
叶孤城看了狄英一眼，“既然狄英大人已经找好了住处，那我也就回去复命了。看在狄英大人一心为民的份上，在下提醒一句，过犹不及，既来之则安之。”
望着叶孤城的背影，狄英陷入了沉思。
“看样子，神都监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让一个所谓藏经楼的执事来接，有点欺人太甚。”柳非烟美目含煞，神色冷漠，似乎刚才的事，让她有些气愤。
狄英看了她一眼，“非烟，这位叶执事可不简单。能在如此年纪迈入地冥境，算得上青年才俊。”
柳非烟有些吃惊，“倒是非烟眼拙了，如此说来，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不知道，为何待在藏经楼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狄英笑了笑，“也许，他有某些难言之隐吧。走吧，我们该安营扎寨，大干一场了。”
狄英带着柳非烟缓缓向着目的地走去。
周围的人群逐渐散了开去。
似乎，今日的热闹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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