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仰天笑，哭无泪

　　止水城外，寒山寺脚下。

　　�0�2叶孤城看着一脸严肃的狄英，说道:“不用太在意，这个世界，需要遗忘的太多。有的人在浅滩上只能说等死，而有的人确实在等待水落石出，水太深的地方会掩藏太多的真相，只有等潮水退去，才能看清楚那些不为人知的杂草和暗礁。”

　　�0�2�0�2狄英看了一眼叶孤城，道:“你不会明白，被自己亲近之人伤害是一种什么感觉。”

　　�0�2�0�2叶孤城笑而不语，柳非烟欲言又止。

　　�0�2�0�2此刻，有一种莫名的沉闷。

　　�0�2�0�2看似和谐的三人，彼此之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隔阂。

　　�0�2�0�2此时已是四更天，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

　　�0�2�0�2寒山寺距离失踪的村落也不算太远，最近的一个就在这附近。

　　�0�2�0�2由于已是深秋时节，周围的草木早已失去了绿意。配合周围昏黄的夜色，有一种莫名的诡异和阴冷。

　　�0�2�0�2如果不是三人穿的衣服不算少，估计会被这深秋的寒气侵蚀了筋骨。

　　�0�2�0�2好在，等待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0�2�0�2初晨的朝阳，可以洗去一夜的寒意。

　　�0�2�0�2叶孤城见狄英神色低迷，似乎陷入了某些情绪里，有些气愤道:“弱者没有资格要求公平。有些时候后悔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偿还的代价。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弱者。”

　　�0�2�0�2“每盏灯光下都有照不亮的黑影。越繁华城市越像一座丛林，潮湿阴暗的角落里充满了危险的猛兽，随时准备撕碎无辜弱小的猎物，捕食留下一道道血迹，像满脸皱纹看着城市的衰老。雨丝中带着熟悉的血腥，这才是属于夜晚的气味。有些人天生就属于深夜，今晚会有人死去，一如既往。”

　　�0�2�0�2“人心的黑暗犹如滔滔江水，滚滚不绝。我们都在等待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因为只有那一刻，我们才能改变命运。时间的旅途，教会我们的，从来都只是如何从杀戮的乐章中寻找幸福的影子。”

　　�0�2�0�2狄英看着叶孤城，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不了解我和温不语之间的过往，因而你才会如此说。”

　　�0�2�0�2叶孤城眼神死死的盯着狄英，一句话也没说。

　　�0�2�0�2柳非烟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紧张，准备出言相劝。

　　�0�2�0�2谁料，狄英道:“非烟，你别插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0�2�0�2叶孤城看了一眼柳非烟，道:“苍鹰伏于大地，日月照于天下，上接有余为穷，下接无掩为尽。今，君不负我，吾亦不负君之望。吾，残揭日久，若能得一穹鸟，自当遨游于天，终成大道之所望。生悲日渐，归于昏似，人之竭望莫不过有生之年能娶妻生子，保一家之平安，但皆非吾之所求。吾想在有生之年，让着黑白之夜秩序井然。吾之所求，不过大道尔，能看尽者，亦不在多，为两三人二。正所谓求仁得仁，吾之道亦未尽，江湖之未远。”

　　�0�2�0�2“这是我曾经的梦想，如今早已随着当年的那件事，变成了一种奢望。我也曾想过，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承担家破人亡的惨祸？不是所有人都有选择，至少我没有。”

　　�0�2�0�2柳非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叶孤城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0�2�0�2狄英面无表情，似乎叶孤城的话并没有作用。

　　�0�2�0�2一时之间，又回归到沉默的状态。

　　�0�2�0�2他们本就是三个不同地位，不同身份的人。只因一个案子，为求自保，才聚拢到一起。

　　�0�2�0�2彼此之间的信任，也许经过刚才的碰撞，有了那么些基础，但远远不够。

　　�0�2�0�2没有信任，终究无法齐心协力。

　　�0�2�0�2三人中，也就叶孤城实力强些。

　　�0�2�0�2狄英和柳非烟，皆没有跨入武道四境。

　　�0�2�0�2他们接下来面对的对手，绝不是一个小喽喽那么简单。也许，会是温不语那样的地冥境高手，也许不是刚入地冥境那么简单。

　　�0�2�0�2应付这样的高手，彼此之间缺少信任，终究会被逐个击破。

　　�0�2�0�2但眼下的情形，就是三人之间没有沟通的桥梁。

　　�0�2�0�2狄英因为亲近之人的背叛，有些不知所措。柳非烟因为看不起出身低微的叶孤城，彼此之间也没有交流的可能。

　　�0�2�0�2对于柳非烟，叶孤城一路忍让。

　　�0�2�0�2哪怕她出言不逊，他也按照好男不跟女斗的标准克制自己的行为。

　　�0�2�0�2这但凡要是换一个人，早就已经恶语相向。

　　�0�2�0�2这也仅限于单方面的维持。

　　�0�2�0�2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少缓和的余地。

　　�0�2�0�2如此散乱的人心，如何可以应对接下来的危局。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三人压根不太明白这个道理。

　　�0�2�0�2叶孤城在黑夜里生活了太久，似乎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

　　�0�2�0�2这次合作，仅限于各取所需。

　　�0�2�0�2至于交心，压根不存在。

　　�0�2�0�2以叶孤城刻在骨子里的骄傲，是不会轻易与人相交。

　　�0�2�0�2柳非烟一副大小姐的脾气。看着是个冰山美人，实则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小姐。

　　�0�2�0�2似乎习惯了呼来喝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像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机感，压根就没有感受过。

　　�0�2�0�2只能说，柳国公柳寻对他的宝贝女儿保护得太好。

　　�0�2�0�2话说回来，狄英估计是三人中最好相处的。

　　�0�2�0�2但现在的狄英，已然没了心气。如今的他，倒是说不好了。

　　�0�2�0�2原本还能维持的关系，在这一刻变得支离破碎。

　　�0�2�0�2叶孤城最后沉默不语，转身走进了林子里。

　　�0�2�0�2穿过这片林子，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0�2�0�2小孤山，位于寒山寺北面，是一个几百人的村落。

　　�0�2�0�2村落中人以打铁狩猎为生。他们中的人，大多数都是铁匠。这也是他们能够参与黑曜石矿开采的原因所在。

　　�0�2�0�2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村落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全无踪迹。

　　�0�2�0�2天微亮时，叶孤城三人赶到了小孤山。

　　�0�2�0�2此时的小孤山一片破败，全无往日的烟火气息。

　　�0�2�0�2按照平时，炊烟已经升起，每家每户都在做早饭，准备一天的劳作。

　　�0�2�0�2可此时此刻，有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0�2�0�2一只狗的叫声都听不到。

　　�0�2�0�2看似房屋还在，却早已不是一个村落。

　　�0�2�0�2就在叶孤城三人感慨之际，变故发生。

　　�0�2�0�2两道声音村落中传出。

　　�0�2�0�2“苍生为鉴，日月为锋，养一壶洗心醉，做一做世间客。杀人不问罪何为，去留不过弹指间。世间事，无对错，死人魂，活人墓。”

　　�0�2�0�2“仰天笑，哭无泪，人间难得是今宵。生死莫问前程，黄泉莫问归路，从此魂归幽冥可好。”

　　�0�2�0�2不多时，两个扮相诡异的人影缓缓出现在叶孤城三人面前。

　　�0�2�0�2一个似哭非哭，一个似笑非笑，端是奇异无比。他们的双手套着特制的手套，看来是练了掌法之类的手上功夫。

　　�0�2�0�2叶孤城看着两人，道:“仰天笑，哭无泪，莫非两位就是来自幽冥的鬼手，杀手榜排名第三的杀心鬼手。”

　　�0�2�0�2“哈哈哈……你猜的不错，正是我二人。杀心鬼手是江湖人抬举，我等担待不起。”仰天笑说道。

　　�0�2�0�2楼非烟脸色惨白，看样子吓得不轻。颤抖的娇躯，在初晨的霞光里摇曳着，好不曼妙。

　　�0�2�0�2只可惜，无人欣赏。

　　�0�2�0�2狄英神色凝重，全程戒备。

　　�0�2�0�2叶孤城神色微冷，杀意凛然。

　　�0�2�0�2面对杀手榜第三的杀心鬼手，估计没有人可以泰然自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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