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43、收购案
曲项回东宁,有好几天没看到项天歌。说是出差,却没说去哪里。
厨房收拾妥当,冰箱里食材满满。胖胡每天送来果蔬日用品。照料得很周全。
曲项到处打探先锋收购华前的事情,没探出所以然。在家闲了几日,忽然收到陆水的邀约,请她喝下午茶。
曲项去了。
她们约在东宁城里的一家咖啡馆。陆水点了卡布其诺,一盏杏仁小蛋糕。曲项只要了奶茶。
她们之间本来没什么可说。可因为这些小甜食,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无忧虑的少女时代。
陆水搅拌着她的咖啡,明明没加奶也没加糖。她喝了一小口,皱了皱眉,对曲项说:“我最近见到他了。”
那他指的谁,也不用点明。
陆水说:“很奇怪吧?他跟我分开了,应该没脸进我家门才对。可是他大摇大摆跑来找我爸爸。”
曲项说:“那不奇怪。先锋跟施万一向有合作。”
“合作?半夜里上私宅?”陆水用小勺拨下蛋糕上的杏仁片,“我这些天都宿在家里。有天半夜睡不着,就出门散步。走出家门,正看到他的车开进我家大门。”
“项天河?”
陆水看曲项一眼,“你还这样叫他?”又低下眼色,舀起一小片杏仁,“没错的。那车看上去很老,跑起来却跟风似的。只此一辆。除了他也没别人。”
她吃了那片薄薄的杏仁,又慢慢说:“我就很纳闷。我想项天歌早不来了,看我家保安的样子,却好像他是熟人。车没到跟前,就给他开门。”
曲项一边喝奶茶,一边听陆水讲。
陆水继续讲:“我心里奇怪,他怎么还有脸来找我爸。我知道家里墙边哪里装了监控,哪里没有。也知道爸爸书房在什么位置。我就避开监控,翻墙跳进自家的后花园。”她说到这,苍白的脸上忽然一笑,“我翻墙的本事,还是跟你学的。”
曲项却没心思追忆往日,“然后呢?你听到什么?”
陆水说:“你猜猜?我听到什么?”
曲项:“先锋收购华前的事?”
陆水点点头,“嗯,你知道这事了。我当时躲在墙根下偷听。具体的数字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向我爸汇报华前集团的情况,说华前负债多少个亿,准备转让股份还债,正在接洽战略投资人。我还听到他的声音跟我爸爸说,‘这是个好机会,陆主席要动手,就是现在了。’”陆水模仿项天歌,有意压粗了声音,又冷又低,透着凉薄,“‘就像当年搞前进厂,快刀斩乱麻,一击必中。’”
曲项还咬着吸管,奶茶却落回杯中。
陆水仿佛没有注意到曲项脸色的变化,又刮了一片杏仁吃。吃完了,模仿着项天歌面无表情的模样,继续说道:“‘投行和审计,我都找好了。到时请二老板坐镇,把华前的债务梳理一番,财务数据可能稍有出入,但不会相差太多。到时剥离不良资产。至于债务,能还的还,还不了的赖。那些地皮总是跑不了的。华前就是当年的前进厂,房志强就是当年的曲向前——无论是谁,都不是大老板您的对手。”
曲项瞠目结舌。
陆水看到曲项的反应,越发投入地表演起来。
“我爸听完,就哈哈大笑。他拍着项天歌的肩膀说,‘好孩子!你这回又立了大功!房志强那老家伙,被我逼到只剩一口气。你这一笔买卖做得,直接叫他咽气。哈哈哈!’
“项天河就答他:‘他岁数不小,也该咽气了。’
“我爸说:‘这房志强,也是个厉害的。当年要不是他步步紧逼,逼得我混不下去,我也不会躲进前进厂做个小厂长。先锋本来也不是华前对手。但这房志强可惜无后,只能靠女儿。女人终归是不行。容易感情用事。要不是你上门,去做房文英倒插门的女婿,她也不会这么快向你交底。’
“项天歌就说:‘房文英的那个侄女,就是曲向前的女儿。原本就有交情。我也不过顺水推舟,逢场作戏。这段时间亏待陆水。等事情了结,我再好好跟陆水道歉。’
“这时我就听见我爸爸说:‘唉,不妨事,不妨事。陆水最懂事。只要你回家,她不会怪你的。’我爸哈哈哈笑,又他的肩,说:‘小子,别人都说你情商低,我看你情商高得很。你对付女人,跟我有的一拼,哈哈哈!’”
先锋对华前的尽职调查仅仅用了28天。
一个月后,先锋与华前正式签订投资框架协议。先锋将向华前投资180亿元,成为花钱的第一大股东。
这180亿元,将分为三次注入华前账户,帮助华前解决债务问题,同时完成华前集团的全面重整。
签字仪式现场,房文英保持着没有温度的假笑。陆国岑却是红光满面,谈笑风生。
陆国岑代表投资方发表讲话。
“先锋与华前都是老牌的房地产企业,也都面临着转型的难题。先锋与华前同时也都是新能源汽车产业的探索者。两家公司合并重整,将成为中国房地产企业谋求转型的一座里程碑,也标志着中国传统地产企业进入全面转型阶段。
“房地产与制造业,都是资金密集、人力密集型产业,一直在抢资金,抢人才。房地产因此也为人诟病。甚至有人说,中国制造水平达不到发达国家标准,就是因为房地产吸引了大量资金人才。我们必定要改变这个局面。如果说过去二十年,是中国房地产的黄金二十年,那么未来二十年,是中国制造业的黄金二十年。
“引领中国制造,这是我们这一代企业家共同要做的事情。未来,先锋与华前,我们两家企业,将在一起,携手并进,共同开创中国制造业的辉煌。”
曲项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有受邀到签字仪式的现场。
她在网上看了全程。现场人的表情样貌,尽收眼底。
项天歌站在角落里。像他出现的任何一个公开场合,他心不在焉地站着,游离于人群。
直播结束。曲项起身收拾行李。
她在这座宅子里住的时间并不长。至多也就半年光景。不知怎的,竟然在这里拥有这样多的东西。
衣物日用,也就罢了,还有许多零碎的小玩意儿。参观施万工厂给的纪念品,汽车研究院顺来的汽车模型,还有不知哪个角落冒出来的粗糙铁塑。
项天歌带回来的,施万的天鹅模型,内部的文件资料,他一概没有要。可刨去那些,居然也堆了满地。
箱子不够,曲项让胖胡去城里给她买。胖胡动作很磨蹭,去了大半天,买了四口箱子回来。没过多久项天歌也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搭的是计程车,刚从签字仪式会场回来。身上还穿着商务装。
他脸色不算太好,没有那种计谋得逞的春风得意。但站在那里,模样冷淡,似乎也不像是要挽留。
“你搬去哪?”
“这个不劳你操心。”曲项将堆在地上的东西往箱子里扔。
“看来有必要提醒你。我们结婚签了协议,明确规定了你的义务,不能随意离开东宁。”
曲项走到项天歌跟前,对着他的脸说,“□□妈。”
项天歌侧跨一步,让开。曲项气势汹汹从他身边走过,去收拾沙发上的一堆衣物。
“在生气?”项天歌展现着他不很敏锐的观察力,“因为华前?”
曲项没有理他。
他盯着她,又观察了一会儿,“你哭过?”
曲项收拾好最后一只箱子。
这是她思量再三的结果。她没有能力改变这局面,也没有能力左右旁人,她能做的只有离开。
“某些事,不要着急下定论。”项天歌缓缓说道,“先锋也许没有怀着善心,但你也不用小看华前。”
曲项对胖胡说:“替我把行李拿上车。”
胖胡看项天歌。
曲项干脆自己扛行李。
项天歌犹豫片刻,对胖胡点头。胖胡替曲项搬行李。
六口箱子,后备箱也塞不下。
“你去哪里,我让胖胡给你送去。”项天歌说。
“不关你的事。”曲项低头看手机,“也不用你送。我自己叫车。”
“叫不到的。”
“怎么叫不到?”
“村口就一条路。我叫人堵了。”
“……”
曲项怒气冲冲瞪项天歌。
“不要走。”项天歌说,“走了你也得回来找我。”
他把这话说得天经地义。好像吃定了她。
曲项怒火愈炽,“什么意思?我从这里出去,你就要派人追杀我?”
“谁跟你说了什么?”项天歌问,“说我撺掇先锋,侵吞华前股权?”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项天歌迅速说道,“华前走到今天这一步,是管理层的原因,不是因为任何外力。”
曲项猛地回转身来,“你是不是要跟我说,前进厂当年破产被拍卖,也是因为管理层,不是因为外因?”
项天歌脸色微微有变,“那不一样。”立刻又调整了表情,克制而冷静,“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曲项咬着那些字眼,“不错,真相总会水落石出。可惜小人总是得志猖狂。善良宽厚的不得好死。皮厚心黑的权势通天。”
项天歌站在那儿,眼神仿佛又有些游离。冰凉的日光照在他一面的脸上。他的侧脸沉在阴影里。
曲项说:“当年我轻信你,我爸爸帮助你,谁知你反咬一口,帮陆国岑侵吞前进厂。如今我又一次相信你,我小叔,我婶婶都相信你,你再反咬一口,帮陆国岑侵吞华前。”
项天歌脸色铁青。
曲项决定,抛弃这所有的行李。因为她这满地的行李,都有着他的印记,他的味道。她带不走,那就自己从这里走出去。
曲项倒退两步,对那人说:“你并不是项天歌。你哥哥不会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你也不是陆国岑。陆国岑虽然坏,坏得明目张胆,不会靠玩弄女人来达成目的。
“你是项天河。二十年前,你是;二十年后,你依然是。外人看你是天才症,社交障碍,没有情商。可是你自己知道,你不是没有情商,你是没有心。
“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那样的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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